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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拉梅几乎是踉跄着冲回了城主府，一路低着头，不敢让沿途遇到的任何侍卫或侍女看到自己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胸口也痛的要命。
洛德老师那自然地将食物分享给赛丽艾老师的画面，赛丽艾老师那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样子，还有两人之间那旁人完全无法插入的亲密氛围……
所有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反复播放，每一次回放都像是在她心口上又扎了一刀，更疼了。
她不明白，明明是在森林里早就见过无数次的画面，但为什么，此刻看到，反而会如此难受?
这种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凭着本能，她勉强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口，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就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芙莉莲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听到开门声，她立马抬起头，碧绿的眼眸望向门口，眼神里带着一种长时间的等待后近乎麻木的空茫，以及在看到是伏拉梅后重新燃起的期待。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伏拉梅的双手——空的。
没有早餐，也没有任何看起来像食物的东西。
芙莉莲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默默地又重新低下头，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身体微微蜷缩了一下，看起来格外可怜。
这副样子，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伏拉梅心中一部分混乱的思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烈的愧疚感。
她这才重新想起来，自己早上离开时那信誓旦旦的承诺以及对芙莉莲的告诫，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我……我回来了。”伏拉梅走进房间，声音有些沙哑，还夹杂着一丝小小的歉意。
她反手关上门，仿佛这样就能将外面那些让她心碎的东西都隔绝在外。
芙莉莲没有抬头，只是很小声，声音中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嗯”了一声。
“不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自己出去来着。”伏拉梅心中愧意更甚。
“因为伏拉梅你交待过了，不让我出去来着。”芙莉莲平静的回答道。
“不那是”伏拉梅本想狡辩几句，只要不去打扰到赛丽艾老师，让其干扰自己和洛德老师的约会就行，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不，没什么，是我的错。”
短暂的对话结束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芙莉莲才再次抬起头，这次她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伏拉梅的不对劲。
对方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明显的悲伤气息，甚至比昨晚还要强烈。
这种浓郁的情绪波动，即使是感情迟钝如芙莉莲，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她歪了歪头，眼中露出一丝困惑，暂时压过了饥饿感。
“伏拉梅？”她轻声问道，语气小心翼翼的，“你怎么又哭了?”
伏拉梅被她这一问，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
她连忙别过头，强颜欢笑道：“没、没有啊！只是外面风大，沙子迷眼睛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芙莉莲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终于，她再次开口：“你遇到赛丽艾大人和洛德大人了吗？”
伏拉梅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芙莉莲：“你怎么知道？”
芙莉莲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你身上的味道，有他们两个人的魔力残留，而且，能让你这么难过的，大概只有和他们有关的事情。”
芙莉莲记得，昨晚伏拉梅在诉说自己遇见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时，自己就拿赛丽艾和洛德举例，对方的反应也很好的证明了确实和这俩人有关。
如今对方再次表现的这么难受，显然还是这回事。
芙莉莲只是迟钝，但感知可不弱的。
被戳中了心事的伏拉梅无力地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用手捂着脸庞，压抑的啜泣声终于再也忍不住逸散出来。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遇到了，他们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听到她这样说，芙莉莲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显得更加困惑了。
她无法完全理解伏拉梅为什么如此伤心。
在她的认知里，赛丽艾大人和洛德大人关系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俩人都相处千年之久了，早已默契无比。
她想了想，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道：“赛丽艾大人和洛德老师，一直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她的意思是，他们关系好是常态，不值得为此难过。
但这句大实话，听在伏拉梅耳中，却无异于另一重打击。
是啊，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拥有着漫长岁月积淀下来的默契和羁绊，那是自己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遥远距离。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芙莉莲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显得有些无措。
她犹豫了一下，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走到伏拉梅身边，然后蹲了下来。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伏拉梅的脑袋，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接近安慰的动作。
“不要哭。”芙莉莲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饿肚子才是最难受的。”
伏拉梅被她这过于实在的安慰弄得哭笑不得，悲伤的情绪倒是真的被冲散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白发精灵少女，愧疚感再次涌起。
“对不起，芙莉莲，我答应给你安排早餐的，结果却忘了。”
芙莉莲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她的注意力似乎被伏拉梅脸上的泪水吸引了，伸出手指，好奇地碰了一下。
指尖传来温热的湿意。
“人类的眼泪，”她喃喃自语，“是因为心里感到饿了吗？”
伏拉梅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芙莉莲收回手，看着她，非常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我可以给你这个。”
她说着，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真的掏出了一颗用特殊叶子包裹着的糖果，递到伏拉梅面前。
这是她所在村子的特产，只有精灵们才能吃到的美味，如今，芙莉莲也只剩这一个了。
她一直没舍得吃，但在看到伏拉梅如此伤心后，还是送给了对方。
看着那颗静静躺在芙莉莲掌心的奇怪糖果，看着她那纯粹的绿色眼眸，伏拉梅心中翻涌着的痛苦情绪，忽然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她接过那颗糖果，握在手心，叶子的触感沙沙的，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感。
“谢谢你，芙莉莲。”她轻声说道，虽然声音依旧沙哑，但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或许芙莉莲不懂那些复杂的情感，但她那份纯粹的关心和分享，在这一刻，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慰藉人心。
伏拉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也把芙莉莲拉了起来。
“走吧，”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带你去吃东西，想吃什么都可以。”
至于那些理不清的思绪，就先让自己小小的搁置在一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