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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伏拉梅那番出人意料的对话让洛德的心绪有些纷乱。
他原本打算直接回去找赛丽艾，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向此地的城主和主教正式道别。
来到城主办公的区域，侍从告知霍德公爵正在城墙巡防，只有卡萨留斯主教一人在偏厅里。
洛德走进偏厅，看到主教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就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读着一本眼熟的书籍。
“主教阁下。”洛德出声打了个招呼。
卡萨留斯主教闻声抬起头，见是洛德，将手中的书小心地合上笑道：“是洛德阁下啊，请坐。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向阁下和公爵辞行的。”洛德没有坐下，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和赛丽艾本就不打算在此地停留太久，既然如今危险已经解除，也是时候离开了。”
主教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老夫猜也是如此，像阁下这样的旅人，自然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请放心，公爵阁下那边，老夫会代为转达。”
“有劳了。”洛德微微点头。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主教膝上那本合起来的书籍，熟悉的封面样式让他微微一顿。
那是他当年和诺恩一起编写的第一版魔法书的制式。
但并非原本，只是一个相同样式的刻录作品，虽然略显古旧，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更引人注意的是，书脊上烙印着一双洁白的羽翼，这是神圣魔法分卷的标志，毕竟神圣魔法，本就是天翼族信仰的女神赠送给自己的。
卡萨留斯主教注意到了洛德的目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不禁笑了笑，轻轻抚摸着书皮：“很了不起的著作，不是吗？即便过去了千年，它依旧是所有魔法使，尤其是专精神圣魔法之人的必读作品。”
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对那位传说中的存在的敬意：“初代弑神者，洛德大人，真不愧是被誉为最伟大的人类。
他不仅创造了无数改变世界的魔法体系，甚至还从女神那里获得了神圣魔法的原典，并将其整理与简化，使之得以流传于世以供后世之人学习。
若非如此，像老夫这样资质平庸之人，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窥探神圣魔法的奥妙。”
洛德沉默了片刻，目光从那本书上移开，望向窗外，语气十分平淡：“伟大的并非他一人。
他的同伴，那些一同成为传说的人们，也贡献了许多，况且没有最初的基石，后世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他想到了赛丽艾，那些最初的攻击魔法，正是由她教给自己，自己再加以改良的。
没有她，或许也就没有后来自己所能达到的高度，也就没有这本魔法书。
其实，当初应该把赛丽艾的名字也加进去的。
只可惜，在当时，这个提案被赛丽艾给拒绝了。
主教仔细品味着洛德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感慨。
他注视着洛德平静的侧脸，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问道：
“阁下，就是千年之前的那位洛德大人本人，对吗？”
问出这句话后，主教的身体因为过于紧张而绷直，那双浑浊的眼睛也紧紧盯着洛德，等待着答案。
洛德闻言，缓缓转过头，对上主教的目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与慌乱，只是无比坦然地点头道：
“是我。”
尽管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但得到本人亲口承认的瞬间，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激动还是让这位年迈的主教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洛德用手势制止了。
无数想说的话拥堵在喉咙口，无数关于那段历史、关于魔法的疑问全都萦绕在心头。
但最终，卡萨留斯主教还是将其彻底按耐下去，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朝着洛德深深地低下头。
所有的一切化作最朴素也最沉重的一句话：
“感谢您……为人类所做的一切。”
洛德看着老人花白的头顶，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谁让我也是人类呢。”
只要还活着，就总得为自己，为自己的同胞们做点什么。
这是洛德从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决定好的事情，而在遇到赛丽艾之后，这份心情也随之变为现实。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主教花了些时间才慢慢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他重新坐直身体，看向洛德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深深的敬仰。
两人又交流了一段时间，主要是主教请教了一些关于神圣魔法修炼上的疑惑，洛德也予点拨，每每都能让老主教更进一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洛德再次提出告辞。
这一次，主教没有再多挽留，他站起身，恭敬地送洛德走到门口。
就在洛德即将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卡萨留斯主教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内心那份最大的好奇，或者说，是所有知晓洛德存在的人都会产生的问题。
他望着洛德那看起来年轻的过分的脸庞，开口问道：“洛德大人，请恕老夫冒昧，您究竟是如何跨越了千年的时光？”
这个问题，关乎长生，关乎禁忌，足以在人类之中掀起无尽的贪婪之灾。
主教知道自己不应该去询问，但是他还是按耐不住心中这份最大的困惑。
洛德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回答道：“用了一点特殊的手段，一个只有我才能使用的办法。”
他的回答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关键，同时也是一种隐晦的警告，方法是独一份的，不可复制，亦不容觊觎。
卡萨留斯主教是何等人物，立刻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长生对于人类的诱惑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他也没有追问细节的想法，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唏嘘。
他望着洛德的背影，忽然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洛德大人，历经千年，您对于人类如今的发展，还满意吗？人类是否有所辜负您当年的浴血奋战和期待？”
洛德终于转过身，面对着主教。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笑容，其中夹杂着何种思绪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洛德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我很满意。”他说道，“生命自己会找到出路的，人类也从未让我失望过。”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主教的视野之中。
卡萨留斯主教独自站在门口，久久地望着洛德离去的方向。
最终，他无比郑重地再次行了一礼，自语道：“再次感谢您！洛德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