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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画面又是那样熟悉。
他的妈妈也是这样,在某个不声不响的夜里与世长辞的。
他的爸爸也会这样吗?
或者,醒来以后,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吗?用不像看儿子,而是看仇人那样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贺新同是有印象的。
那时候妈妈刚刚去世,贺朗的思想一时没有转换过来,看着这个让妻子身体变得更差的孩子,他的眼神是那样复杂。
而这次,贺瑜葬身在异乡的大海里,那样的目光又会重现吧。
毕竟贺瑜是因为贺朗不想兄弟俩闹僵,将贺瑜送出国去留学和管理海外公司的。
即便深究起来,这一切是因为贺瑜伙同外人想要绑架贺新同让贺新同消失在这个世界才会发生的。
可那又如何呢?起码现在死的是贺瑜,不是贺新同。
根据加州那边的消息,是贺瑜刚好待在两个帮派火拼现场,被牵连中枪以后坠入大海,一直打捞不到尸体。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到今天,这个人已经被盖章“失踪”了,也是社会性质上的死亡了。
可案件疑点重重,贺新同不能接受这个调查结果,贺朗也不能。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激动,就再也没醒来过。
没有爸爸的保护,也没有哥哥站出来担责,所有重担全压在这个还没有成年的17岁少年身上。
他才刚高考完,连志愿都是填的他能选择的范围里离北城大学最近的仁大,他想要离林冕近一点。
而经济学是他的野望,他不甘贺瑜这样对他,他想要在贺瑜最得意的事上击败他。
如今人走灯灭,贺新同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其他新生那样踏进大学里。
白天,他要模仿贺朗在公司里的那副模样,处理那些他没接触过的东西。
所以晚上他要在贺朗的病床前疯狂学习,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
他的爸爸和哥哥倒下了,但贺家还有他,贺家不能倒下。
这个凝聚爸爸心血的公司,绝不能倒下。
所以即便贺朗醒来的后果可能是被贺朗仇视一辈子,贺新同也不在意。
他只想要,这个爱他但爱得又不是那么多的男人快醒过来。
这个世界,他只剩这一个亲人了。
上一次和林冕通话,还是他查到分数兴高采烈告诉林冕,他虽然以后不能和她同校,但他可以离她很近。
那时林冕已经很忙了,忙到隔着手机他也能听见那边不断呼唤林冕名字的声音。
可她还是愿意为他停下脚步,倾听他的心事。
那时贺新同没想到,这一通电话有一天会让他反复回想。
她是那样好,能为他停下脚步。
可他不能那么自私,总叫林冕将就他。
她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为他一次次弯腰。
所以,就让他做个守护者吧。
看着她幸福,他也就幸福了。
这才是唯一能让贺新同品尝到幸福的方法。
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可眼里却全是悲伤,贺新同没能骗住自己。
当眼泪划过嘴角,贺新同恍惚间知道眼泪原来是苦涩的。
一阵琴声响起,这是贺新同在林冕弹琴时录下的曲子并把它设置为来电铃声,这让他感觉林冕就在他身边。
不带一丝光彩的眼睛黯淡得吓人,贺新同打开翻盖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小冕”时,他一下坐直,什么颓废、沮丧不翼而飞。
他拉起衣服下摆把眼泪擦干,扯着嗓子调整了几下,就怕自己哭过的声音被听出来。
“喂,小贺,你今天看电视了吗?”
那边的背景音是那样噪杂,让本就失真几分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可贺新同听得那样真切,没放过林冕说的每一个字。
“我看着呢,恭喜你小冕,当之无愧的冠军。”
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应传来。
贺新同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是他说错了什么了吗?
果然,他做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嘴也是笨得要死,让林冕一直向下包容他。
就在贺新同想要道歉时,听筒那边终于传来声音。
“你……这是哭了吗?”
贺新同愣住,他确保自己没有发出任何让他暴露的声音,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才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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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撒娇、明摆着的语气说出来让贺新同本人都觉得丢脸,羞意蔓延上他的身体,慢慢弓起背,想要让自己卷缩成一团。
“我们认识几年了啊?”
这还用数吗?
“六年”
“所以我很了解你啊。”
这几年里,贺新同成为她的同桌后就再也没变过了。
当贺新同信任她,把牵住自己命运的绳索交到林冕手上时,林冕就知道,这会是她一生的朋友。
所以她了解他,了解到可以轻而易举捕捉到他的情绪,他的谎言在她这里是永远也不能成立的。
贺新同抿嘴,在林冕面前,会第一个低下头的只会是他。
他也只会那样做。
那些向谁都不能提起的话,贺新同全说出来了。
那些情绪从来没有被压制过,胸腔里蔓延着的悲伤全部都倾斜出来,青春最后一场雨终于倾盆落下。
林冕耐心听着,没有打断贺新同。
当最后一字落下,林冕说了一句:“等我。”就挂断电话。
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手机,贺新同擦去眼泪,他重新站起来,回到病房。
贺朗还是那样,一动不动。
电视机开始重播今天的比赛,让贺新同没有生活在一个寂静的世界。
确保贺朗输的吊瓶里都是满满当当,护士也会在旁边随时照顾,贺新同走到这间病房自带的另外一间为病人家属准备的房间。
留给他脆弱的时间并不多,为了看林冕的比赛他已经堆了很多事了。
但在处理前,出于某处心理,贺新同把这里的地址发给林冕。
她那样忙,他真的可以等到她吗?
贺新同摇摇头,试图把这些想法甩出脑袋里。
在这样枯燥、一眼看不到的日子里,她带给了他无限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贺新同的眼皮不断闭上又睁开,他实在太困了,像有无数只手拉着他的脖子往下坠,让他得以进入美好无比的梦乡里。
终于,在贺新同的意志摇摇欲坠,手再也撑不住脑袋往下砸时,贺新同想,痛就痛吧,说不定这样还能让他清醒几分,继续看报表。
贺新同闭上眼睛,等待疼痛来临。
一只手撑住了他的脑袋,温热的触感贴在他的脸上。
好温暖啊。
“想睡就睡,不要硬撑。”
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棕褐色眼睛,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