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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完这些事迹,郭康还专门提醒,这些例子,都只能给她提供参考。因为在他看来,海伦娜太后的这些计谋,最大的作用,是告诉大家,要多观察战争之中可能涉及的各路势力,然后抽丝剥茧,找出他们最核心的利益诉求,这...
夜风穿城,掠过昭武高耸的城墙与尚未冷却的炮台,吹动盟誓坛上残余的香火灰烬。那块未刻字的巨石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仿佛一块沉睡的誓言,静静等待被唤醒。朱和塾伫立良久,终是转身离去,衣袍翻飞间,留下一句低语:“明日,召见匈牙利俘酋。”
翌日辰时,昭武宫议政殿内烛火通明。被俘的匈牙利贵族安德拉什?泰莱基被押入殿中,双膝跪地,头颅低垂,却仍有一股倔强之气未散。他身披破甲,脸上血污未净,右臂缠着染血绷带,显然是经过严刑拷问后强行抬来。
“你可知罪?”朱和塾端坐于汗王宝座之上,声音不高,却如铁锤敲击铜钟,震人心魄。
安德拉什缓缓抬头,目光直视:“我为复国而战,何罪之有?若非查理五世许诺助我归故土,若非苏莱曼承诺萨瓦河以南尽属匈牙利,我又岂会北犯昭武?你们才是侵占罗马旧土的异族!”
殿内众人哗然。卡洛?德?莫罗怒喝:“放肆!昭武乃正统继承者,自建帐以来奉汉礼、行唐制、承罗马法统,何来‘异族’之说?尔等勾结外敌,妄图裂我国土,罪不容诛!”
安德拉什冷笑:“正统?一个来自东方的游牧部落,也敢自称罗马继承者?你们不过是借着火器与诡计苟延残喘罢了!待神圣罗马重整旗鼓,必踏平此城!”
话音未落,李昭已按剑上前一步,寒声道:“殿下,此人狂悖无礼,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朱和塾抬手止住,眼中波澜不惊:“他说得没错??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但我们来了,建城、立法、开矿、铸炮、教民耕织、授以兵律。十年之间,昭武从无到有,百姓安居,商路畅通,四族共治,军民一心。你说我们是异族,可这满城灯火,哪一盏不是由我们的血汗点亮?”
他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直至立于安德拉什面前。
“你问我凭什么称王称汗?凭的是这座城没在风暴中倒塌,凭的是每一寸土地都浸透将士之血,凭的是百姓愿以性命相托。你说你是匈牙利正统?可你的‘正统’选择了背叛与偷袭,而我们的‘异族’选择了守护与重建。”
安德拉什嘴唇微颤,终究未语。
朱和塾转身环视群臣:“传令下去,赦免安德拉什死罪,削其爵位,软禁于城西别院,赐书吏两名,命其撰写《匈牙利兴亡录》。我要让后人知道,一个民族若只知依附强权、背信弃义,纵有千年血脉,也不配拥有未来。”
众人震惊,弗朗西斯忍不住道:“殿下,此人乃敌酋,留之恐生后患!”
“正因为他是敌酋,才更要活着。”朱和塾淡淡道,“让他亲眼看着昭武如何崛起,如何将他曾觊觎的土地纳入版图。真正的征服,不是杀戮,而是让敌人承认你比他们更值得统治这片大地。”
退朝之后,朱和塾独赴工部火器司。沿途所见,皆是战后重建景象:工匠们昼夜赶工修复城墙缺口,士兵搬运残骸清理战场,妇女组织缝补队为伤员更衣换药。而在城东新辟的“忠烈坊”,数百名阵亡将士家属正在领取抚恤金条,孩子们抱着木制小剑,眼含泪光却挺直脊梁。
火器司深处,总匠师赵元昊正伏案绘制图纸,鬓角斑白,双手布满烫痕。见朱和塾亲至,急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朱和塾拿起桌上一张图纸细看,眉头微皱,“这是……海陆两用自行火炮?履带式推进,双联装青铜炮管,辅以蒸汽驱动?”
“正是。”赵元昊声音沙哑,“此物尚在试验阶段,动力系统极不稳定,前日试射时锅炉炸裂,损毁原型车一辆,伤三人。但臣以为,若能解决供能问题,未来可在滩头登陆战中突破敌方岸防体系。”
朱和塾沉默片刻,忽问:“需要多少经费?”
“初步估算,三年内需白银八十万两,铁料二十万斤,另须招募精通蒸汽机理的威尼斯技师三十人以上。”
朱和塾点头:“准了。从国库战备专项拨款五十万两,其余由卡洛负责与威尼斯谈判,必要时可用火绳枪技术交换。”
赵元昊激动跪地:“殿下如此信任工造之力,我等必殚精竭虑,再造神兵!”
“不是再造神兵。”朱和塾扶起老匠人,语气坚定,“是要让整个地中海都知道,谁掌握了科技,谁就掌握了战争的规则。”
三日后,一艘快船自亚得里亚海驶入昭武港。船上载着一名身披黑袍的女子,面覆轻纱,身形清瘦,却被十二名鹰卫严密护送。她名叫伊琳娜?科穆宁,拜占庭末代皇室旁支,也是奥斯曼宫廷中的神秘顾问,传闻精通星象、毒理与古希腊秘典。她在奥斯曼撤军当晚悄然出逃,携带着一份标注“君士坦丁堡地下管网”的羊皮地图,以及一封写给朱和塾的密信:
>“吾知汝志不在一城一地。苏莱曼年迈体衰,宫中权争日炽,皇子争嗣,耶尼切里腐败横行。若欲取君堡,当趁其内乱未稳。我愿为引路之人,只求一族存续,勿灭希腊之文脉。”
朱和塾连夜召见伊琳娜于密室。烛影摇曳中,她揭下面纱,露出一张苍白却极具威仪的脸庞,眼角刻着岁月的沟壑,眼神却如寒潭深水。
“你为何背叛奥斯曼?”朱和塾问。
“我不是背叛,”她轻声道,“我是回归。我的祖先曾统治君士坦丁堡千余年,而今只剩废墟与清真寺的尖塔。我不求复国,只求有人能让希腊的语言、哲学、建筑得以延续。你在昭武推行拉丁文与汉字并行教育,设立‘万学馆’收纳各方学者,这让我看到了希望。”
朱和塾凝视她良久,终于开口:“我可以保全你的族人,允许希腊语作为地方官方语言之一,并在君士坦丁堡重建圣索菲亚学院。但你必须告诉我三件事:第一,苏莱曼真正的健康状况;第二,奥斯曼海军主力部署;第三,通往皇宫密道的真实路线。”
伊琳娜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有泪光:“苏莱曼每月咳血三次,御医以鸦片掩盖病情;海军六成驻守埃及,两成巡弋黑海,其余分散于爱琴诸岛;至于密道……它始于地下水宫,通往旧皇宫地窖,入口藏在一口废弃喷泉之下,唯有皇室血脉知晓开启之法。”
朱和塾提笔写下一道诏令:“即日起,成立‘南方行动局’,直属汗王管辖,统筹对奥斯曼渗透、情报收集与海上作战准备。任命伊琳娜?科穆宁为文化顾问,赐宅邸一座,护卫八人,年薪黄金百两。”
消息传出,举城震动。有人赞其胸襟广阔,能纳敌国遗族;亦有保守派暗中议论,称此举恐引狼入室。然而朱和塾不为所动,反而下令在全国学堂增设“拜占庭史”课程,强调文明传承不应因政权更迭而断绝。
与此同时,外交局势风云再起。威尼斯使者再度来访,带来查理五世的正式照会:要求昭武交出匈牙利俘虏,并停止对奥斯曼的一切敌对行动,否则将以“破坏基督教世界和平”为由发动制裁。
朱和塾冷笑,命书记官拟文回复:
>“昭武非基督教国家,亦非伊斯兰国度,而是独立文明体。我们不信任何神明会偏袒侵略者。若皇帝执意开战,请先问问他的子民,是否愿意为一个背信弃义的盟约流血?顺便告诉他,我们已截获其与奥斯曼秘密通信副本,内容涉及瓜分巴尔干计划。若不愿此事公之于世,便请闭嘴。”
文书送出当日,又有一支驼队自东方而来,穿越帕米尔高原,历经风雪九个月,终于抵达昭武。领队者乃西域回鹘商人阿史那云,献上一只密封铜匣,内藏一封信与一枚玉玺。
信为朱和塾远亲所书,言及中原大明已获悉其在西方建国之事,朝中争议激烈。主战派欲遣使讨伐“叛逆海外僭号称尊”,主和派则主张联络羁縻,借其牵制西域诸国。而玉玺上刻八字篆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朱和塾握玺良久,仰天长叹:“原来故乡还记得我……可惜,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命人将玉玺供于宗庙,立碑铭曰:“不忘本源,不恋旧梦。吾辈生于风雪,长于异域,所建非复汉家旧制,而是新天新地。”
一个月后,昭武海军完成整编。原渔船改造的十艘“苍龙级”桨帆战舰全部装配新型旋转炮台,配备火油喷射器与钩锁登舰装置。舰队司令由归化的热那亚海盗安东尼奥?罗西担任,此人曾纵横地中海十余年,熟悉各国海岸线与暗礁分布。
首次远洋演习在亚得里亚海南部举行。朱和塾亲临旗舰“昭武一号”观战。只见舰队以“雁形阵”突进,模拟登陆作战,炮舰掩护运输船靠岸,陆战队乘小艇抢滩,十分钟内建立滩头阵地。随后无人机哨(改良风筝式?望器,绑缚信鸽)升空侦察,发现“敌军埋伏”,立即引导远程火炮精准覆盖。
演习结束,朱和塾站在甲板上,望着碧海蓝天,对身旁的罗贝托说道:“过去我们只能防守,现在,我们要学会进攻。地中海不能只是别人的棋盘,也该有我们的落子。”
罗贝托感慨:“殿下,您已经改变了历史。十年前谁能想到,一支来自草原的部落,竟能在这片古老大陆上扎根、开花、结果?”
“因为我们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客。”朱和塾轻声道,“我们是开拓者,也是建造者。别人用刀剑划疆界,我们用火药、法律和学校筑根基。”
就在此时,鹰卫急报传来:奥斯曼境内爆发大规模瘟疫,耶尼切里发生哗变,两名皇子为争夺继承权互相指控谋反,苏莱曼被迫囚禁次子,引发东部总督集体抗议。同时,埃及总督宣布暂时中断向伊斯坦布尔缴纳赋税,理由是“中央已失天命”。
朱和塾听罢,缓缓取出一枚铜钱,抛向空中,再稳稳接住。
“heads,进军君士坦丁堡;tails,继续积蓄力量。”
铜钱落地,正面朝上。
他微微一笑:“看来,命运也在催促我们。”
当晚,朱和塾召集核心幕僚召开绝密会议。地图铺满整张长桌,红线从昭武出发,穿越巴尔干山脉,直指博斯普鲁斯海峡。
“计划代号‘新罗马’。”他宣布,“第一步,支持巴尔干基督徒起义,扰乱奥斯曼后方;第二步,联合威尼斯夺取科孚岛作为前进基地;第三步,派遣特种部队潜入君士坦丁堡,策应内乱;第四步??大军压境,围城逼降。”
李昭沉声问道:“若苏莱曼死守不出呢?”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攻城艺术。”朱和塾翻开一本新绘图纸,“我们将在塞尔维亚境内建造移动式巨型火炮平台,借鉴宋代‘回回炮’原理,结合蒸汽助力发射燃烧弹。同时释放宣传册,告诉奥斯曼百姓:昭武不屠城、不毁庙、不限信仰,只为终结暴政。”
卡洛?德?莫罗兴奋道:“只要拿下君士坦丁堡,我们就控制了东西方咽喉!贸易路线将彻底改写!”
弗朗西斯却忧心忡忡:“可一旦我们深入欧洲腹地,法兰西、英格兰、莫斯科大公国都将视我们为威胁。真正的敌人,或许不在东方,而在西方。”
朱和塾望向窗外星空,久久不语。良久,才缓缓说道:
“我知道。但历史从不会因为恐惧就停下脚步。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回头。要么成为传说,要么化为尘土??而我,选择成为传说。”
数日后,第一批“南方行动局”特工启程南下。他们伪装成朝圣者、商人、医生,携带微型火药雷、毒针袖箭、防水密信筒,以及印有昭武徽记的金币??那是未来的货币,即将在旧帝国的废墟上流通。
而在昭武城外的新兵训练营,一面崭新的旗帜冉冉升起。底色为玄黑,中央是一轮赤红太阳,下方横贯一条金色长河,象征东方起源与西方新生。旗帜迎风猎猎,宛如一团燃烧的意志。
朱和塾站在高台上,面对万名新征青年,大声宣告:
“你们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战,也不是为了某个神而战。你们是为了一个信念而战??那就是:文明不该由出身决定,而应由创造定义。从今天起,你们是罗马汗国的子民,也是新时代的先锋!”
万人齐吼:“昭武不死!”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而在遥远的伊斯坦布尔皇宫深处,病榻上的苏莱曼忽然惊醒,喃喃自语:“我又梦见那座城了……它不在地图上,却在我心里扎了根。”
窗外,一轮残月高悬,映照着即将崩塌的帝国轮廓。而在另一端的地中海彼岸,一艘挂着黑色太阳旗的战舰正破浪前行,航向未知,却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