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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临近寿宴,
京城里面愈发的显得焦躁不安。
张瑾瑜赫然带着五千精锐,从东侧的街口,入了市坊北段,此刻,街上早已经没了百姓的身影,就连那些小商小贩,也都躲了起来,换了地方,只有那些开店的店家,掌柜的领着伙计,全部站在门前等候。
几乎是张瑾瑜带兵来的瞬间,不管是不是酒肆茶馆,每一间屋子,都进去不少甲士,直到正对午门的街口拐角的茶馆,张瑾瑜带着亲兵,就坐了进去,宁边吆喝一声,
“店家,上好茶,另给弟兄们备上茶水。”
“来喽,各位爷,里面请。”
掌柜的早就在堂内候着,听见来人领头的将军喊话,哪里敢不答应,堂内小二和伙计,就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动,也就在东边的街道上,西侧街面上,则是并无声响,不少百姓,挤在一块,纷纷伸头看去,瞧着热闹,也就是在这个空档,身后忽然闹起了动静,兵马司三千重甲军,不知道从何处涌来,前头几名校尉,更是挥舞马鞭,喝骂道;
“都闪开,闪开,”
后面,南文仪领着大军,也匆匆赶到了街口,四下观望,对面的茶馆,已经坐满了侯府士卒,不得已,看向街口西面的街道,
“来人啊,都去酒楼,茶馆里面歇歇,”
“是,大人。”
也不等南大人再多言,身边的偏将和校尉,立刻领命,也不管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和酒肆中用膳的食客,全都被冲进来的兵丁撵走,但凡有一个不愿意的,换来的就是拳脚相加,一时间,西街上,尽是百姓哀嚎声。
这动静,显然是传到了东街上,张瑾瑜正临窗而坐,一身短打劲装,手持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目光却透过窗棂望向街对面,楼外的槐树荫下,士兵们三三两两地靠着树干,甲胄解了堆在一旁,露出被汗水浸透的短打,有人用草帽扇风,有人捧着粗瓷大碗牛饮,三千兵马沿着街道两侧铺开,虽无阵列却暗藏章法。
“侯爷,这鬼天气怕是要把人烤化了。”
副将赵武擦着额头的汗,将一碗冰镇酸梅汤放在桌上,这是从茶馆后厨那边抢来的,
“禁军各部那边半点动静没有,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张瑾瑜呷了口酸梅汤,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眼底的锐利:
“急什么,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南文仪带的可是重甲军,三伏天穿着铁甲,比咱们更难熬。”
折扇轻敲桌面,想到自己这边人马也穿着重甲,随即吩咐道;
“让弟兄们轮流歇着,水要管够,盔甲脱了,别真热出人命来。”
正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点,虽说已经过了午后,可烈日当空,晒得地面滚烫,就算有风吹来,也是热浪翻腾,
看着西边街面上的动静,张瑾瑜眯着眼,觉得有意思;
“你们看看,都说兵马司的人,欺软怕硬,如今看来,果真如此,这驱赶百姓的举动,挺娴熟的,也不知到了战场,还有没有这般威风。”
似是开玩笑,周围亲兵校尉,以及偏将,全都咧嘴一笑,有的人胆子大,高声回了一句,
“侯爷莫怪,要是末将来说,一个冲锋,必然冲开这些人的阵势,怕不是到时候,哭爹喊娘的求饶。”
“就是,侯爷,你看那几个兵痞,撵人的时候,手里可没闲着,那些用膳的食客,腰间的钱袋子,都给顺走了,显然是个老手,就怕去了京南,这手就怕没那么快了,哈哈。”
还有的校尉,不怕事大,指了指西面,肆意嘲笑,引得周围将校,尽皆一笑。
宁边倒是没有觉得,赶紧对着四周人瞪了几眼,笑声立刻小了许多,
“侯爷,看样子是兵马司何大人的安排,这三千重甲军,可是何大人的心腹,虽说未见血,但是城南一战,三千人马冲入战场,无一人掉队,血性还是有的。”
此刻张瑾瑜,也点了点头,手上的茶碗,泛着碧绿的清香,这间茶馆,竟然还有雨前龙井,倒是小瞧了,
“血性是有,但就这般色厉内敛,欺压良善的性子不改,就不会有大的出息,一战而定,若是一战未定,空有血性,也是付诸东流。”
仅仅瞧上两眼之后,就把目光看向午门前不远处,禁军各部人马,已经堪堪到了午门前,西边,康孟玉领着五千人马,已经分批屹立在西侧宫墙下面,好歹有些屋檐遮挡,剩下一半人马,已经挪移到了西侧市坊当中避暑。
倒是东侧一边,左右两卫禁军人马已经到来,但是日头挂在西侧,明亮的阳光照射,谁能不热,许是知道酷热难耐,只有左卫兵马五千人,躲在宫墙下面,剩下右卫五千兵马,则是冲到市坊另一侧,占据一个街道,轮换着值守。
就这样,午门前聚集四方人马,全都挤在市坊当中,百姓怨声载道。
可就是这样的诡异气氛,一直延续到夕阳西沉的时候,
“报,侯爷,西王府和南王府的车驾,已经入京,其中,西王府车队回府之后,一直闭门不出,只有南王郎家的车队,一路招摇,撒着铜钱,最后才回的王府。”
传令兵急匆匆的话语,让闲着一下午的张瑾瑜,来了兴趣,
“算算时间,也该来京城,不管路途多远,今日是最后一天,再不来,难道还要等着明日里,宴席上入京吗,两位王爷,可来京城了,”
最好奇的,还是西王宫泽的身影,若是此番回京,一切谣言,当不攻自破,若是未来,多少谣言,都要坐实了。
“回侯爷,探子来报,两位王爷都未回京,有百姓谣传,说是鲜卑人的可汗,已经开始从王庭调兵,去了西域诸国,在高昌的征东部,已经动员三十万大军,西王接到消息,已经连夜撤回凉州了。”
传令兵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在快速汇报,张瑾瑜冷笑一声,这消息来的时候,可是太巧了,若不是精心策划,谁能信,
“来人啊,给他喝碗茶水解解渴。”
转头看向宁边,笑了笑,
“看来,西边那位王爷,此生若不能挥军入关,那以后,他就不会踏入关内了,鲜卑人的动作,本侯觉得是威慑西域诸国,至于征东部,是打东胡人,还是入侵凉州,尚且不明,西王那个老家伙,草木皆兵了。”
若是换成他来当那个可汗,无非是稳定西域诸国,只要西域不乱,鲜卑人的钱袋子就不会少,养活鲜卑诸多部族,还不是轻而易举,若是轻启战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那圣山的王庭,就怕也坐不稳了,
“侯爷,虽然是这般说辞,可鲜卑人征东部,实打实的在聚集兵力,这三十万兵马,西王府压力也不小。”
宁边也有些意动,虽然鲜卑人不一定侵入凉州,但时刻保持警戒,还是有必要的,凉州走廊的商路,谁不眼红。
“压力不小是真,惧怕是假,十几年下来,西王府的底蕴可不少,本侯倒是觉得,鲜卑人未必不是在找机会,咬一口,可西北边地城池坚固,易守难攻,鲜卑人只要脑子不热,不会来肯硬骨头,或许瞄着东胡人也说不定。”
张瑾瑜边说话,边把目光看向午门两侧,禁军虽然精锐,可是这气温酷热,寻常人都难以忍耐,何况是那些身穿铁甲兵卒,
果然,
不到一个时辰功夫,已经轮换三轮的禁军所部,此刻,都显得精疲力尽,就这样,西侧禁军那边,已经把人数,减少到只有五百人站在阴凉处,反观东侧禁军左右两卫,一直是留有一千士卒在此,
就在这个时候,
街对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不少骑兵,护送一辆马车,到了西街口的酒肆里,前后跟着的人也不少,就在入酒肆门槛的档口,那位大人则是回头看向这边,可惜,动作太快,没看清是谁,
“刚刚进去的那个人,你可有看清楚?”
“回侯爷,之前是兵马司南大人领兵,现在这一位,看样子应该是西城兵马司同知,吴士起吴大人。”
一提起吴大人,宁边面上有些古怪,这京城吴家,可是不简单,就连张瑾瑜也听得耳熟,吴士起吴家,想了想有些奇怪,问道;
“哪个吴家,怎么听得耳熟呢。”
事情繁杂,有些事,或许过耳熟络,但终归是记不得。
“侯爷,这位吴大人,就是京城吴家的人,宫里的吴贵妃.”
小声指了指宫里,张瑾瑜这才恍然大悟,好似脑海中还有那位吴贵妃曼妙的身影,聚贤楼上,姿色最为出色的,就是那位吴贵妃,也不知吴家现在,省亲别院修的怎样。
再看向窗外,
六月底的天如同流火,街道上被毒辣的日头,炙烤得如同红烧的洛铁,青石板路上,泼上一壶茶水,蒸腾的冒着白烟,脚尖踏上去,明显感觉烫人,就算是风吹过,都觉得如同火舌舔舐。
街口西侧,
酒楼内,兵马司同知南大人,此番坐立不安,不说心烦气躁,就连桌上的茶水,都喝不下,身边一水伺候的校尉,早已经把身上甲胄脱下,靠在窗边闭目养神,并无刚刚在外面的跋扈情形。
南文仪来回踱步,站在二楼窗边,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东侧街道,玄色劲装勾勒出紧实的身形,额角的汗珠顺着刚毅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湿痕。
“大人,吴司使到了。”
忽然,身边亲卫低声禀报。
南文仪转身时,楼梯已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身着绯红官袍的吴士起,带着十余名亲兵走进茶馆,身材微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手里把玩着玉佩,看了下四周,尽是兵马司的兵丁,好在酒楼乘凉;
“南大人,这鬼天气可把兄弟热坏了,亏得你选了这么个凉快地方。”
“吴兄倒是消息灵通,眼下各部兵马齐聚,枯燥无味。”
南文仪抱拳行礼,语气平淡无波,
“里面请,刚沏的龙井还凉着,喝一口解解暑气。”
“好。”
有人相邀,吴士起定然是要留下的,两人走进里间,亲兵守在门外,等人走进屋里坐下,吴大人顺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抹了抹嘴:
“好茶!雨前龙井,没想到这酒楼也有上等茶叶,难得啊,文仪兄,何大人不放心此地的事,特意让我来看看,刚来北街的时候,路上早就没了百姓,东西两侧已经被禁军各部占领,而且,洛云侯那边……”
“五千兵马占了整条街,说是避暑,倒更像摆阵。”
南文仪指尖叩着桌面,神情凝重,洛云侯用兵如神,天下皆知,怎会随意落在茶馆里避暑,
“咱们只是看着此地,别闹了大乱子,若是真乱,你我二人,又能管得了谁?”
吴士起跟着点了点头,随即笑道:
“文仪兄说得对,咱们谁也管不了,侯爷也是,带兵就带兵,偏要占着这些酒肆茶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在这儿开宴呢,这禁军的人,学的有模有样,要不,咱们去见见侯爷如何。”
“哈哈,还是吴兄懂礼数,倒是为兄不是了,”
南文仪哈哈一笑,重新整理了官袍,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下楼。
刚出了酒楼,顿感热浪扑面而来,穿过街面时,两队亲兵开路,两位大人并肩而行,青石板被晒得烫脚,靴底仿佛要融化,东侧的士兵见他们过来,纷纷站直身子,手按刀柄目光警惕,气氛骤然紧张。
这里的动静,茶馆内的张瑾瑜,早已收到消息,正站在楼梯口等候,见两人进来,就带着宁边等人迎了上去;
“稀客稀客,吴司使和南大人怎么有空屈尊寒舍?”
“侯爷这话就见外了不是。”
吴士起拱手笑道,看了一眼四周,和自己酒楼那边,并无两样,笑道;
“听闻侯爷在此消暑,弟兄们都跟着沾光,下官和南大人特来蹭杯凉茶。”
说话间,三人上了二楼雅间,亲兵守在门外,只留一名小厮伺候茶水,雅间宽敞明亮,临窗摆着八仙桌,桌上放着冰镇西瓜和几碟点心。
待三人落了座,张瑾瑜亲手为两人斟茶:
“还是你们二位辛苦,想来是何老大人不放心,这三伏天穿着铁甲,怕是比打仗还熬人。”
“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南文仪拱了拱手,道了谢,随后端起茶盏浅啜,目光扫过洛云侯身后的宁将军,叹口气,
“倒是侯爷麾下将士精神得很,看来平日操练不辍,下官羡慕得紧啊。”
不知是真是假,身边陪坐的吴大人,始终是满脸堆笑,
“侯爷,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不分彼此,说起来,昨日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贵妃娘娘还念叨着,要是洛侯爷在,定能吟出好诗来。”
不知是不是话题转移,桌上三人,忽然安静下来,就连南文仪都有些面目古怪,这贵妃娘娘,不就是吴家的吴贵妃,怎可有这般话传出来,还是吴兄故意如此。
张瑾瑜折扇轻摇,不由得多看了眼前的人,后宫当中,虽然这位吴贵妃名声显赫,可陛下身边妃子,本就不少,如何唯独此女想到他,若是说想,恐怕郭家那位姐姐,才想自己吧,笑了笑,道;
“吴司使说笑了,本侯武夫出身,哪懂什么诗赋,倒是听闻司使最近在查工部贪腐案,进展如何?”
话题陡然转向公事,气氛微妙起来,要说工部这边,无非是京城房屋改造,还有工部调用匠户,去修建陵寝的事,屋子改造,无非是这点银子,倒是陵寝那边,多少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不过让兵马司去查陵寝那边,怎么说都是赶鸭子上架,也不知何大人为何会接手这烫手山芋。
吴世奇笑容不变,可神色也不如刚刚自然,
“侯爷,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侯爷挂心,一些干活的匠户,贪一些银子,无可厚非,想查也好查,倒是北道街的禁军也不少,侯爷选在此地驻军,莫非有什么深意?”
此市坊,乃是京中最为繁华之地,几条街被占,自然引起京城百姓议论。
“不过是偶然,昨夜教坊司那边,被贼教贼子屠戮,若是不然,本侯怎会领兵入城,就是为了京城治安,说不得周围,就有贼人的眼线。”
张瑾瑜拿起一块西瓜,咬上几口,眼神里带这笑意,不过这些,落在二人眼里,始终是有些惊惧,毕竟昨夜的事,他们也知晓,整个教坊司,几乎被杀绝了,
“咳咳,侯爷所言甚是,贼教贼子猖狂,犯下罪行,竹书难记,侯爷带兵来此,安稳京城百姓之心,下官佩服至极,倒是禁军那边,在侯爷北侧,万望侯爷勿要发怒,小小不言,一带而过,实在不行,下官带人去劝解。”
说来说去,还是让洛云侯克制一些,别看禁军左右卫人马多,但对上洛云侯,这一万兵卒,还真不够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