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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消息无疑是震动的。
威廉.卡文迪许茫然地走进房间,亲了亲她的额头,贴着脸颊。
艾丽西亚觉得还好,虽然这比起预期,更像是场意外。两人靠在一起。
“我们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了。”她安慰道。
算是吧,他确实都三十岁了。卡文迪许轻率了大半辈子,突然一下成了父亲,还有点不适应。
他们在多佛长住了两周,被医生确认了无碍,确实是怀孕后,这才写信通知了亲友。想了想往北回了四十英里外的伦敦。
艾丽西亚的不适比起在船上时好了许多,这才放心动身,住进了公园巷的宅邸。
卡文迪许说他们应该留在欧洲,秋冬后的英国日照短,阴雨绵绵的,他感觉不利于休养,但现在也不好做长途旅行。
他很焦虑,这是结婚四年都改变不了的。他整夜地看顾她。艾丽西亚晚上醒来时,看他支着手,半撑在床上就这么看着。
她翻了个身。他过来抱住她。
“你昨晚把我吓了一跳。”第二天时艾丽西亚说。四年的相处让他们彼此很熟悉,她对他无端地多出点嫌弃来。
“我们有护士,医生,还有一堆女仆。”艾丽西亚起身。这些专业人士完全能满足她的需要。
“但你只有一个。”他高兴,又冷静,抬着眼眸注视着她。
她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他依恋她,他有时候发愁,有时候心脏又砰砰地跳着,为这样的结果感到不可思议。
医生说胎儿很稳健,算了算日期不到三个月。再过段时间就会有胎动和胎心。总之,过了前三个月避开流产的可能,这个孩子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艾丽西亚比起四年前长高了两英寸,这归益于四处的旅行。她成了和她母亲一样的高挑美人,风姿绰约,体态颀长,总之看上去很健康,多了股成熟的韵味。
她五官出挑又冷淡,更艳丽了些,又不失端庄,一颦一笑间都很让人迷醉。
他会看着她发呆。过去的一年内,他们很喜欢彼此,生活上很和谐。他不像年轻时候那样莽撞,但精力不减,他看上去还是很英俊,黑发蓝眼,面庞精致,他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老。
在外人看来,他们很登对,是年纪正好的一对夫妻。
艾丽西亚回头瞧他,她半靠在软榻上,她伸出手,他微笑着过去。
亲友的问候一封接着一封,祝福,担忧,慰问,叮嘱。不像几年前战时人们都在国内,现在大家基本都四散在欧洲各地,很难再见一面。
秋冬去巴斯的诱惑,比不上直接在南法意大利过上一整年。
德文郡公爵夫妇中断了维也纳的旅行,坐船抵达了英国斯塔福德侯爵想跟着一起,只可惜犯了痛风,得等过了冬天。他递上了关心和问候。
卡文迪许的父母,则一路旅行到了土耳其,等收到信已经是两月后了。
不过怀孕的这么长时间里,有机会的总要来看望一下。信更是写的很频繁,尤其是哈丽特姑姑。
乔治亚娜姑姑则在巴黎那边,忙着照顾一堆子女,她也怀了孕,信里说四月份会回国一趟,正好可以陪伴到她临产。
艾丽西亚保持着散步的习惯,她食量还正常。只有刚开始的不适,后面她勉强能应对。她说这个孩子很乖。
她阅读,写信,报纸杂志外,看能让她保持思维的论文和期刊。只不过他给她念书的频率高了些。
去年的时候,拜伦因为和同父异母姐姐之间的丑闻,被迫离开英国流亡欧洲。
安娜贝拉和她的丈夫没法离婚,只是分居状态。她带着女儿艾达前来看望了朋友,有些伤心和感慨,但说她不是很后悔,只是没逃过那位热烈多情诗人身上的诅咒。
她准备让女儿以后多学点数学物理等自然科学,远离她父亲的诗歌。
另一位夫人,凯瑟琳?蒂尔尼-朗,她和丈夫婚后四年,生了两个儿子。在她看来她的婚姻很幸福,但其实她丈夫已经有了个同居的情人,来回往返在两栋宅邸之间。
朗-韦尔斯利没有按捺住,他以前没少有过,只是头一回这么明目张胆。他勾搭上了一位银行家的情妇,女演员兼歌手,迷人的黑发美女。
其他人怕伤了这个虔诚女人的心,只把她蒙在鼓里。
不到五年的时间,这个恶棍就几近挥霍尽了这位女继承人的所有财产,还图谋着变卖她新婚时定制的三万镑钻石首饰??这种折后不到万镑。
他到现在还没有支付凯瑟琳两个妹妹一人三万镑的嫁妆,这是她们父亲遗嘱里写明的。可怜的两位小姐,因为这个即使有心爱的人,仍迟迟没法出嫁。
凯瑟琳的母亲姐妹保护着她们挚爱的亲人,没有说出她丈夫的重重恶行。凯瑟琳就像社会要求地那样崇拜她的丈夫,听从他的一切,满足一位妻子柔顺的原则。
不幸,才是上流社会贵族婚姻的普遍事实。
一个冬天过去,艾丽西亚显了怀,比起她的身量不太明显。
大抵是她一向是个运动的好手,骑马打猎,登山远足。这样下来,她还能毫无负担地每天出行。
有的夫人,在临产前都能无所谓地出席在晚宴舞会上。就像考珀夫人和泽西夫人她们,怀孕丝毫阻止不住社交的步伐。
春天到了,艾丽西亚的亲友们一个个回到了身边。旅行方便了,到了社交季,有社交需求的母亲还是会带着女儿回到伦敦,适龄想要找位妻子的男人也会在这。
虽然没之前热闹,但还是有不少熟面孔又涌现了出来,交流着他们在欧洲的旅行,遇到的人。
这个孩子十足顺利地长大。艾丽西亚和卡文迪许商议后,还是决定沿用他们刚结婚时想的名字。
1817年3月,艾丽西亚祖母的母亲,老斯宾塞夫人病危。她的小女儿贝斯伯勒夫人,长住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接到消息后及时赶了回来。
亲人们齐聚一堂。
比起五年前他们新婚的时候,斯宾塞伯爵的儿女们,艾丽西亚的两位表叔表姑,也都有了婚事,相继在1814年结了婚。
老斯宾塞夫人躺在床上,她脸色灰白,虽然长期被病痛折磨。但某种程度上,是自然老死的。
艾丽西亚俯在旁边,止不住地哭泣。那双绿色的眼眸,移下涣散地注视着她。
旁边的亲友安慰着,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早产。
牧师在病床边祷告,每个人的痛哭中,这位跨越了世纪的老人合上了眼帘。
她离世了。葬礼的仪式后,葬入了布林顿的家族墓地。
威廉.卡文迪许始终地站在身旁,支持着他的妻子。
艾丽西亚承认道,她已经能逐渐面对死亡了。她说,这样的分别,以后只会更多。
她穿上了丧服,为她的亲人哀悼。
死亡与新生总是相继到来的,虽然很俗气,但事实往往就是这样。
自滑铁卢战役后,战争彻底结束。
国外的混乱,也于维也纳会议中,卡斯尔雷子爵提出的英法俄联盟,达成了未来几十年的和平而终结。
但国内的局势没半点好转。谷物法,粮价居高不下,数以万计的退役军人流入市场,找不到工作,工厂待遇恶劣,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压榨,乡村失地农民涌入城市,政府军费欠了大量债务,又没法像战时收双倍税率,可正常的情况就已经让
人民抱怨不止。选举权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北方工业城市甚至都没有相应的议会席位和选区。
显现出的不公,阶级之间的巨大鸿沟,工业革命下自由放任思想的流行,对制度改革的迫切需求,普选权的呼声与激进派的号召。
形形色色的交杂下,这个时代面临着剧变。
1817年,全国各地发起了多起阴谋,一个被称为“三色旗委员会”的组织,试图复刻二十多年前那场法国的暴力革命,攻占巴士底狱,筹划着在伦敦盖特监狱的起义,和郊外工人团体里应外合,推翻国王,议会和政府。
利物浦伯爵领导下的内阁,就此提出暂停人身保护令,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意味着限制了英国公民的基本人身自由,违背了司法公正,保护令暂停下,政府有权对犯有叛国可能的人进行无限期关押,并拒绝法官的提审。
下议院对此进行投票决议,商讨是否通过这一项法案。漫长的宣读和裁决后,即使满是抗议与质疑,托利党仍以优势的票数通过。
这个国家的保守分子终是多数,更别说还有反对修正的一批坚持光荣革命传统的辉格党人。
人身保护令暂停到明年1月,给予了足够的时间镇.压逮捕叛乱分子。
卡文迪许在下议院的演讲中,厉声斥责,“这是一场谋杀。”不知不觉中,他逐渐从辉格党中的温和派倒向了激进的那一列,从政府愤而离职。
他们的长子,威廉?卡文迪许,就在这样动荡的背景中诞生。
他在产房外徘徊着,坐立不安,几乎想冲进去。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最后的时候才被赶了出来。
卡文迪许对新奇事物很能接受,他找了皇家御用的医生,坚持备好产钳,他请医生仔仔细细用肥皂洗好手。
虽然对这些人们都不太看重,但他觉得要保持最基本的洁净。
还有经验丰富的助产士,有过生产的女性亲属。他把一切都准备就绪,但那一刻还是窒息,大脑一片空白的紧张无措。
他流汗,心跳得很快,他扶住额头,想到了一切可能。
上帝保佑她。
他祈祷,从来没有这么虔诚过。他听着门内的尖叫,纠结着脸哭泣。
终于,一小时后,一切顺利。
他冲了进去。
他看着她满脸大汗的模样,她的脸色到嘴唇煞白,金发包了起来。
他跪在床边,抓住她的手,拼命地吻着。他满脸泪水,“艾丽西亚,我想到了一万种可能......”
他胡言乱语着,她笑出了声。
婴儿的啼哭中,助产士把孩子抱了过来,送到了母亲的怀里。
卡文迪许指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襁褓里的孩子,浑身通红,皱巴巴的,正号啕大哭。他长的好丑。
“真不可思议,这个小东西。”他喃喃道。
他们多了新的身份,母亲和父亲。
出于本能,艾丽西亚很快地适应了这个角色,“所以,我们叫他威廉。”
“小名叫什么,威尔?噢,威利。”
她抬头看着他。他贴上她的脸颊,垂着眼睫。
“谢谢你,阿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