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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湛被带走调查的第四天，何斌将他从警局中保释了出来。
这个消息如果让媒体记者知道了，肯定会引起一番躁动，所以何斌并没有公开，等办理完手续后，还给陆湛准备了帽子和口罩。
陆湛倒是十分自然的接了过去。
他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已经拿过手机准备打电话。
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就好像他只是去了某个地方玩了一圈儿一样。
何斌本来是想要提醒他的，不过当陆湛将门打开的时候，他倒是自己先看见了那坐在里面的人。
知妤就坐在那里跟他对视着。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眉头倒是微微向上挑起。
陆湛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那边的人也知道他的安排，此时已经直接跟他汇报起了工作。
可陆湛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拿着手机，静默地看着面前的人。
“陆总？”
何斌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声。
也是听见这声音，陆湛这才确定——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幻觉。
“我等一下再给你回电话。”
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一声后，陆湛也挂断了电话，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还有……难以置信。
知妤在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转开眼睛，“你先上车吧。”
听见她的提醒，陆湛这才迅速弯腰上车。
然后，他看了前面的何斌一眼。
后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回应，只略带心虚的低下头来，发动车子。
陆湛又重新看向了知妤，“你看到那些文件了？”
“嗯。”
“我……不是要逼迫你接受的意思。”
陆湛又说道。
虽然这样的解释此时听起来不免苍白。
但他还是说出了口，“我当时也没有预料到今天的情况，赠予的想法其实……”
他依旧不擅于解释，所以此时话说的很慢，声音中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知妤就坐在那里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的波动。
陆湛还想继续说的时候，知妤却突然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莫宴辰之间的事情的？”
骤然的问题让陆湛一愣。
然后，他慢慢皱起了眉头。
知妤又看向了他，“你派人跟踪我？”
“没有。”
陆湛立即否认了。
他的声音很快，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但知妤好像并不相信，此时也只眯着眼睛看他。
“是别人告诉我的。”
终于，陆湛还是说道。
“哦？谁？”知妤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此时也追问了一声，“那份文件只有我们行业内部能收到，如果不是一直派人潜伏在我身边，你怎么会知道？”
“所以，谁是你的眼线？不会是……肖园吧？”
“不是。”
陆湛依旧否认。
他说的倒是干脆，但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知妤和莫宴辰之间龃龉的事情，他却始终闭口不言。
知妤看着他，那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也忍不住握了握。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是隋敬，对吧？”
陆湛的脸上依旧是平静而沉稳的。
但在听见隋敬这个名字时，他却没有再否认。
“你们是一伙儿的？”知妤问。
陆湛想要否认，但话还没说出口，知妤已经自己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毕竟你不会放这么一个人在我身边。”
“而且你们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
“所以你得到的消息，其实并不是什么人潜伏后带给你的，而是……隋敬主动告诉你的，对吗？”
“也是因为这件事，你才去招惹了莫宴辰，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对不对？”
——从何斌将陆湛说出莫宴辰的名字时，知妤就已经猜到了这一些。
毕竟莫宴辰花费了时间和精力才弄到了那一张“整改书”，但上面的内容后面却是不了了之。
就连隋敬都不再提起。
知妤当然知道，莫宴辰不会是突然“想通了”。
而是他遇见了更麻烦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自己。
而这个“麻烦”，显然就是陆湛了。
可知妤不明白的是，陆湛为什么要这么做？
换句话说，是他为什么要顺着隋敬的心思这么做？
他就不怕隋敬是有什么想法？
眼下他公司的事情能在网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谁知道这其中……又有没有隋敬的手笔？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又为什么……要犯这样的错误？
知妤不明白。
此时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陆湛在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却突然笑了一声。
“我知道隋敬是故意的。”
“而且也知道，他的胃口远远不止如此。”
他这句话让知妤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你既然知道你还往下跳？”
她的话说完，陆湛倒是一下子沉默了。
然后，他抬起眼睛来看她。
灼热而直接的眼神像是在告诉知妤——她知道为什么的。
知妤的心脏也猛地跳动了好几下！
但她很快又将那股感觉压了下去，咬着牙，“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动了？就算行业要整改，就算我被软封杀，我也不需要你这么做！”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需要你……”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
陆湛慢慢说道，“但我也只是想要为你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他这句话倒是让知妤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你如果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就应该将事情隐瞒地再严实一些，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
“那个U盘是在村子里的时候我放进去的，那个时候，你高烧不醒，我看着你，突然想到了我自己。”
“我怕我有一天也是如此，所以那东西，也算是一份遗嘱吧。”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发现而已。”
陆湛的声音很轻很慢。
知妤那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此时倒是慢慢松开了。
然后，她说道，“我不要。”
这一句话倒是让陆湛有些反应不及。
而知妤也很快抬起头来，看着他将话重复了一声，“陆湛你听见了吗？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