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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闻言,凤眸中满是惊愕之色。
她分明刚刚才见过父皇,怎么父皇会忽然晕倒了?
她凤眉紧紧皱起,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刚刚跟本宫说话的时候,明明还很精神。”
杨易正色道:“殿下多想无益,我们现在立刻入宫看看。”
其实他心里是有些猜测的,那位皇帝陛下服食了金丹这么久,那些金丹虽然大多数都是重金属,但是里面也有极珍贵的药材,身体必然会虚不受补,再加上重金属的侵蚀之下,身体能扛到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说不定现在正
是之前体内积累的毒素一次性爆发出来,所以才会导致的晕厥。
太平下意识点了点头,她心里有些慌乱,毕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好在有杨易在身边,她心里稍微安定了许多。
旋即,她立刻吩咐下去,府邸内纷纷运转起来。
片刻之后。
公主府外。
一辆马车疾驰奔向皇宫。
一炷香之后。
当他们赶到含元殿的时候......
诸位大臣、东宫太子、相王李旦以及武皇后已经是等候在此。
太平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杨易却是心里一沉,武皇后将这么多人全部叫过来,恐怕这位皇帝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太平见到武皇后,连忙上前握住母后的手,担忧道:“母后,父皇现在怎么样了?”
武皇后拍了拍她的小手,柔声安慰道:“太医已经在里面诊治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你父皇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太医署这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在此,不会有事的。
太平心里稍微安稳了许多。
以太医署的那些太医的医术水平,父皇应该不会有事。
她松了口气,旋即便看到旁边面色阴晴不定的太子李显,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道:“太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父皇与本宫见过面之后,下一个见的就是你,本宫与父皇聊天的时候,父皇没有任何的事情,怎么到跟你见面,就出事了?”
她这话顿时让不少人将目光落在太子李显身上。
李显闻言有些头皮发麻。
这太平什么意思?
莫非还想把父皇晕厥的原因推在他的身上?
李显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咬牙道:“你得胡言,孤与父皇待在一起的时候,父皇精神矍铄,安然无虞。”
“父皇也是在孤离开之后才晕倒的。此事与孤有何关系?太平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本来他心里就不痛快,被父皇误会自己跟刺杀葛布扎一案有关,心里就已经够憋屈了,现在又要被太平怀疑是自己导致父皇晕倒的元凶,他哪里还能忍不住!
太平当然不怕这位太子。
她冷冷道:“父皇有风疾是众所周知,时常头痛难忍,这气血上涌之下也会导致头晕目眩,偏偏就在你跟父皇见过面之后,父皇就晕倒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把父皇气晕倒了?”
众人面面相觑,默默的冷眼旁观。
李显也是有些心虚,因为真叫太平给说中了。
李治跟他在含元殿的时候确实颇为生气,难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把父皇气的晕倒。
但是心虚归心虚,承认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他面无表情,沉声道:“你毫无证据就不要污蔑孤,孤是父皇的儿子,是帝国的太子,怎么会惹父皇气?”
旁边的李旦这个时候连忙站出来,劝道:“太子殿下,太平,你们都少说一句吧。”
“父皇现在就倒在里面,太医正在为其诊断医治,我们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添乱了,安心等待太医的诊治结果吧。”
太平面无表情,雪白的下巴微微抬起,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太子李显脸色阴沉,径直走到一边。
武皇后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渐渐复杂起来。
皇帝李治晕倒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她看了一眼含元殿门口那扇紧闭的门,目光闪烁起来。
诸如狄仁杰、薛元超、薛仁贵、来济、郝处俊、李义等人纷纷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皇帝晕倒是一件大事,其中有没有其他因素也是极为敏感。
不过他们身为臣子,却是不敢胡乱揣测,也不敢胡乱说话。
雍州长史苏良嗣和大理寺卿唐林面面相觑,均是看到了对方额头上的冷汗。
在这么多大臣之中,只有他二人知道吐著使者被刺一案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在皇帝见太子,然后晕倒了,难说会不会跟此案有些关系。
如果真是这般,那他二人说不定也会牵扯其中。
两人心里懊悔不已,无论皇帝有没有事,此事过后,他们都得罪了太子。
日后等到太子上位,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杨易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将众大臣的脸色收入眼帘。
他看了一眼天色,皇宫之上阴沉的云层密布,却是没有半点雨丝,极为压抑,让本就清冷的晚秋,此时更多了几丝凄冷与寂寥。
他微微紧了紧衣领,不让寒意钻进脖子里。
目光落在面前面露担忧的太平公主身上,脑海里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若是这位皇帝陛下突然殒命在此,大唐该由谁来继承?
皇帝忽然晕厥,倒是有些打乱他的计划,他原本是想默默发育,让太平公主的声望日益提高,渐渐插手内政、军队,最后以无可匹敌之势登基帝位,成为大唐的第一位女皇帝。
但是皇帝倒下的太突然了。
大唐不可一日无君,若是让李显上位,必然大肆提拔韦氏族人。
而与他作对的太平公主和自己必然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即便是靠着武皇后,到时候面临的压力也不会小。
毕竟太平还羽翼未丰。
众人心思各异的站在这里,静静地等待,却是不约而同地分成了几个阵营分别站在一起。
以李显为首聚集的东宫太子党,以及部分投机者簇拥的项王李旦一派,一部分中立派以及以薛仁贵为首的部分武官。
这些武将也都保持中立,毕竟军队太敏感了,不论是站在哪边支持,都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所以历来武将不轻易站队。
不过饶是如此,因为与薛仁贵和杨易的交情,他们也是稍偏向太平公主的。
从薛仁贵以及身后程务挺、李文总等将领与杨易微微颔首打招呼就能看出来。
最后便是以太平公主为首的公主府派系,也是在民间声望最高、朝堂势力最为弱小的派系。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太平公主殿下也有想要争夺皇位的野心,更不可能有哪个官员傻乎乎的跑过来投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众人的心里也越来越沉重。
片刻之后。
含元殿的大门打开,几个身着藏青色长袍的太医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个子不高,胖乎乎的,挺着个大肚子,戴着藏青色幞头,面白无须。
武皇后立刻上前,对为首的那人道:“刘太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此人是众太医之中最为年轻的,不过他走在前面,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太医却也是没有任何意见。
便是天后娘娘问寻此人,无视了其他人,周围众人也是觉得理所当然。
此人乃是药王孙思邈的弟子刘神威。
孙思邈多次拒绝李治进宫之后,将自己的弟子刘神威推荐入太医署,刘神威便成为宫中太医。
这位药王的关门弟子虽然只有四五十岁,比其他的太医年轻许多,但是医术却是一等一的高明。
其余的太医也没有什么不服的。
刘神威见到武皇后问话,当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回道:“天后娘娘,陛下的身体不容乐观。
他这话落下,众人脸色顿时有些愕然。
刘神威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脸色,继续道:“陛下长期服食金丹,虚不受补,体内热气太重,以致阴阳失调,又有金箔之气在体内纵横,陛下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
“气血稍微一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进而使气血涌动,以至身体经受不住,给晕厥过去了。”
“不过晕厥不是大事,主要是陛下的身体已经是犹如漏了风的筛子,体内精气藏不住,又有邪气侵蚀五脏六腑,如今陛下在我等的治疗之下虽然醒过来了,但是陛下精力枯竭,如今瘫倒在床榻之上,恐怕......恐怕撑不了半个
月。”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
在太医出来之前,他们虽然心里也有过这样的猜测,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晕倒,武皇后也不会让人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皇帝若是突然驾崩,对于大唐而言丝毫不啻于一场地震。
许多权力结构极有可能会因此而引发巨大的变动。
就在众人心里念头纷纷的时候。
刘神威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因本身就有风疾,如今又长期服食丹药,五脏六腑均被侵蚀的极为严重。到如今能够维持清醒已是实属不易,恐怕说话也很艰难。”
众人心里一沉,面色沉重。
这位皇帝陛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也就是说跟死人其实也就差一口气的区别?
不少人心里沉甸甸的,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皇帝倒下的太突然了,让他们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武皇后眉头深深皱起,面上倒是神色平静,她沉声道:“我们现在可以进去见一见陛下吗?”
刘神威恭敬道:“最好人少一些,不要一次性进太多人。”
武皇后点了点头,随即让刘神威等太医离开。
待到刘神威离开,李旦立刻出声道:“母后,这刘神威说不定学艺不精,看走眼了呢。”
“我们不如把他的师傅孙思邈请过来为父皇诊断一番,也许父皇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
旁边的大臣们也是连连点头。
药王孙思邈的名声可比刘神威大多了,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位药王请过来为皇帝亲自诊治一番才行。
武皇后微微颔首。
看了一眼旁边的薛元超,淡淡道:“薛卿家,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孙思邈将他请进宫来。”
薛元超面色凝重,沉声道:“是,天后娘娘。”
武皇后随即淡淡地看了一眼众人:“刘太医的话,刚刚你们也听见了。本宫与镇国太平公主、太子和相王先进去看望陛下。”
众人点了点头。
随即武皇后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少顷。
龙榻面前,武皇后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榻上躺着的皇帝李治。
背对着三人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又转化成担忧。
她微微俯下身子,轻声道:“陛下。”
李治睫毛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血丝,配上其枯瘦毫无血色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三人,嘴巴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武皇后将耳朵靠近李治的嘴巴,轻声道:“陛下想要说些什么?”
李治手臂上青筋暴起,似乎用尽了力气。嘴巴嗫嚅着,蹦出两个字。
“太子。”
武皇后眉毛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三个子女,淡淡道:“陛下说的是太子二字………………”
李旦和太平的目光顿时落在李显身上。
太平面色冷然,冷冷道:“果然是你这混账害的父皇气的晕厥倒下。”
李显心里也是慌乱不已,他不明白李治这个时候叫他是什么意思,他连忙道:“刚刚太医也说的很清楚了,父亲之所以病倒是因为服食金丹太多,并不是孤导致的。”
李旦有些尴尬,夹在太子和太平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劝谁好,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武皇后瞥了一眼两人,沉声道:“别吵了!还嫌你们父皇病的不够严重吗?”
李显和太平顿时沉默下来。武皇后又转过身,朝李治平静道:“陛下是要叫太子过来说话吗?”
李治眸子微微缩,目光极为复杂地看着面前妻儿几人,心里极为复杂。
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尽全力微微摆动床榻边的右手。喉咙紧绷起来,青筋毕露,嘴唇嗫嚅。
武皇后又凑过去听李说话。
李治声音微弱。
“金......丹。”
武皇后闻言面无表情,轻声道:“陛下。太医说了,您服食了太多的金丹,以至于身体承受不住。现在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不能再吃金丹了。”
李治一愣,手指微微捏紧,深深的看了一眼武皇后,随即又平静下来,不再说话。
武皇后看向太平等人。
“陛下现在状况不好,也说不了太多话。等会儿咱们就先出去吧,让陛下好好休息一番,太医署开了药。等会儿本宫会亲自为陛下喂药。你们不用担心。
一炷香后,太平和杨毅离开含元殿。
一路上太平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今日之事对她而言着实冲击很大。
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无所不能的父亲居然在一日之间轰然倒下,明明前一刻还在跟她笑呵呵的说话,现在却是病恹恹躺倒在床榻之上,犹如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毙命,甚至于连说话都交代不清楚。
直到马车到了公主府,太平才轻声道:“父皇如今状况很糟糕,说话都说不清,便是母后也很难听懂父亲有时候说话的意思。你说父皇他真的无药可医了吗?”
公主殿下抬起眸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夹杂着一丝柔弱和茫然。
杨易沉默下来,他知道公主殿下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毕竟这是她的父亲。
杨易握着太平公主的玉手,安慰道:“殿下不要慌乱。”
“陛下身为大唐的皇帝,坐拥四海,珍奇异宝无数,民间多有奇人,未必没有办法将身体治好。”
“何况那位药王不是还没有请到吗?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有可能。”
这话当然是安慰公主殿下的。
在他看来,这位皇帝吃了丹药,重金属中毒,以当前的医疗条件,除了死路一条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丝毫活下来的机会。
太平闻言,乌黑的眸子里恢复了一些神采,她点了点头,紧紧握住杨易的大手。
另一边,东宫。
李显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不管是因为他跟父皇见面之后,父皇忽然晕厥,还是因为刚刚父皇晕倒之后醒过来开口第一句喊了一声太子,都让他颇为心虚。
直到返回东宫,他也仍然没有想明白父皇说出太子两字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叫他。
他脸色颇为阴沉,旁边的崔融、李嗣、韦氏等人面面相觑。
太子妃韦氏沉声道。
“太子殿下,如今陛下怎么样了?”
李显叹了口气,缓缓道。
“太医说了......父皇已在弥留之际,恐怕撑不过半个月。”
殿内安静下来。
众人脸色一变,旋即各不相同。
李嗣、韦氏面露喜色,旁边的崔融则是沉吟不语。
韦氏上前扶着李显的胳膊,柔声道。
“太子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生老病死自古皆然,殿下身为太子,更是要在这个时候振作起来,将大唐撑起来。
李嗣也是点点头。
“殿下身为储君,当在此时主持大局。”
李显再蠢也能听明白他们的意思。
这是要他在这个时候将权力攫取在手中。
他眉头紧蹙,迟疑片刻,将父皇床榻前的异常举动娓娓道来。
众人闻言沉默。
李显有些疑惑。
“父皇最后的这太子二字,到底是何意?”
“莫非是想要废了孤?”
韦氏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勉强。
“应该不会吧。”
“不如你明日再去问问陛下。”
李显摇了摇头。
“父皇如今说话极为吃力,孤再跑过去问东问西,只怕是招致厌恶。
“最重要的是,假如父皇那句话的意思真的是要废立太子怎么办?”
“难道孤到时候还能当做没听见?”
“至少现在,还能装装糊涂。”
韦氏、李嗣闻言颇有些愕然,心里倒也觉得太子说得有理。
一直沉默不语的崔融忽然道。
“微臣倒是觉得陛下当时的‘太子’二字,或许是因为陛下知道自己的身体抱恙,不能主持国事,所以准备让太子监国的意思。”
李显一愣。
韦氏闻言狂喜,当即连连点头。
“崔学士说的不错,殿下是大唐的储君,葛布扎那件事尚且存疑,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废立太子?”
“何况,陛下刚刚病倒,这时候废太子,必然引起动荡,必然是让太子殿下监国的意思!”
李显吸了口气,按捺住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沉默了一会,缓缓道。
“这么说来,孤其实应该主动将大权握于手中?”
“若是崔学士如果猜错了怎么办,万一父皇就是废太子的意思呢?”
崔融目光严肃。
“那太子殿下就更应该趁机夺权。”
“若真让陛下废了太子,那太子就要束手就擒吗?”
殿内蓦然一静。
李显有些惊愕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融沉声道:“如今陛下子嗣能够继位者,除了太子之外,便是相王。”
“若是陛下当真废了太子,那就只有相王能够继位。”
“相王为人懒散,无人君之相,若是相王成为了大唐天子,如何能够兴盛大唐?”
“唯有殿下继任,才能守住大唐基业,再创大唐盛世。”
“所以于公于私,殿下都应该夺权、登基。”
“若是陛下有意让太子殿下监国,殿下便顺理成章的掌权,顺位登基。”
“若是陛下是想要废太子,那殿下理应夺权继位!”
这番话说的殿内几人呼吸急促。
李显眼睛一亮。
这崔融说的对啊。
无论父皇那句“太子”的意思是什么,他都必须要掌握大权。
他手指有些颤抖,呼吸之间都仿佛带着灼热和兴奋。
尤其是崔融那句只有太子才能再创大唐盛世,属实把他给说爽了。
李显兴奋起来。
不过,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夺权?有那么容易吗?
他咬了咬牙道。
“崔学士,如今母后执掌宫廷,孤如何夺得了这权力?”
崔融古怪的看了李显一眼,缓缓道。
“太宗皇帝如何继位,殿下效仿便是了。”
李显心里一滞。
这是要他兵变?
他脊背后一阵寒意上涌,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竖起。
他咬牙道:“这样太危险了,一旦失败的话……………”
崔融、李嗣有些无奈。
这位太子殿下怎么瞻前顾后,未战先怯?
难道以为若是太子之位被废的话,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韦氏忽然冷冷道。
“殿下,妾身是个妇人不懂太多道理,敢问太子殿下,自秦始皇统一这片亘古大地开始,无权的太子,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李显顿时愕然,沉默不语。
韦氏此时却又忽然变了一副脸色,慢慢走过来拉着李显的手,柔声道。
“殿下,刚刚崔学士也说了,你要是起兵,也是为了大唐,非为一己之私。”
“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今这状况,万一撒手人寰,还不得殿下站起来挑起大梁吗?”
“莫非要让天后娘娘垂帘听政?”
李显闻言,连连摇头。
那当然是不行的,他也有独掌大权的野心,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岳父往三省中调了。
韦氏嘴角一勾,安慰道。
“照妾身看来,陛下对太子的意图,这两日就能见分晓。”
“殿下可先做准备,若是宫中传来要废立太子的消息,那殿下也不必犹豫。’
“即便是兵变失败了,妾身愿意陪殿下一同赴死。”
“若是陛下指定殿下监国,那便是更好,可顺理成章执掌大权,待到陛下殡天,殿下可不费周章的登基。”
“作两手准备,有条不紊,殿下以为如何呢?”
李显闻言,眉头稍作松弛,咬了咬牙,点头。
旁边的崔融眼皮跳了跳。
这位太子妃有些厉害啊。
李显在自己妻子的撺掇下,终于下定决心。
他看向李嗣、崔融二人。
“这几日探听消息,活动人脉,就靠二位了。”
两人一个是执掌兵权英国公的嫡长子,一个是五姓七宗里的清河崔氏出身,完全可以作为东宫的代表,拉找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
李嗣、崔融心里一凛,也有些兴奋起来,纷纷拱手。
“是,殿下。”
李显咬牙道。
“至于宫里的动静,咱们再等几日。”
皇帝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不少人大惊失色。
一时间,含元殿外,不少人纷纷前来看望。
五姓七宗、开国功臣、皇族勋贵,比比皆是。
而在一日后。
大名鼎鼎的孙思邈被请到皇宫里来。
当着群臣以及武皇后的面,孙思邈摇了摇头。
“天后娘娘,陛下已经病入膏肓,身体已为丹毒所伤,无药可医。”
“恐怕还有不到三五日,大限将至。
静!
所有人都脸色默然。
刘神威的话,他们还能存疑。
但是面对这位百岁高龄的神医,他们已经再无质疑。
武皇后抿了抿唇。
“劳烦孙真人了。”
孙思邈摇了摇头,似乎颇有些感慨,意味深长道。
“仙人触不可及,这丹药非人力可为。”
说罢,他拱了拱手,翩然而去。
留下一众大臣和武皇后沉默无语。
皇帝大限将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
长安城内暗流涌动。
五姓七宗、开国功臣、皇族勋贵的权势者们开始准备下注。
来不及哀悼即将逝去的老皇帝了,他们准备拥立新皇了。
李嗣、崔融这几日则是差点把腿跑断,见了整个长安大部分的权贵。
东宫如此动静,当然瞒不过有心人。
含元殿。
静悄悄的。
李治躺在榻上,面色枯黄,整个人形销骨立,仿佛只有一层皮披在骨架上。
丹毒剧烈,在他倒下后,瞬间爆发出来将身体的机能全部摧毁,短短数日,就让他只剩下一口气。
“陛下,太子这几日大概便是做了这些事,相王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每日诵经念佛,为陛下祈福。”
“太平这丫头今日想要来看陛下,妾身让她回去了,陛下现在一天见不了多少人。”
“陛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与妾身说吧。”
武皇后俏脸平静,幽幽道。
李治看着天花板,面色僵硬,犹如死人,唯有眼珠子微微晃动,证明其还活着。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渐渐动了动。
武皇后会意,旋即让旁边的宫女端来墨砚和纸。
她将李治的手指蘸上墨水,如今的李治甚至连话都说不全了,只能靠着手指微微活动。
李治手指在纸上缓缓写下裴炎二字。
武皇后一怔,旋即挥了挥手。
“将裴待申请来。”
旁边的宫女恭敬应声。
“是,娘娘。”
一炷香后。
门下侍中裴炎恭敬的朝皇帝、武皇后行了一礼。
“微臣见过陛下,娘娘。”
武皇后微微颔首。
“是陛下要召见你,陛下如今不便言辞,你上前吧。”
裴炎一怔,上前一步。
李治手臂微微颤抖,手指蘸墨,轻轻在纸上写了十个字“汝为中书令,执掌政事笔”。
裴炎眼睛一缩,脑袋一片空白。
他如今门下省的侍中,算是实权宰相。
但是中书令三个字的含金量无需多言。
三省长官中书令、侍中、尚书左仆射为实权宰相,而政事堂乃是他们共议国政之所。
政事堂设于门下省,由门下侍中执政事笔,即主持政事堂会议,在决策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
如今皇帝任命他为中书令,却又让他执掌政事笔,毫无疑问将门下侍中的权力也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换而言之,有李治的这句话,那他裴炎将会成为大唐最有权势者。
裴炎心里微微欣喜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恐惧。
他是个聪明人,皇帝给予他如此大的权力,必然有所托。
果然,又见李治微微颤抖手指,缓缓写下。
“废太子,立相王。’
旁边的武皇后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掠起一丝笑意,旋即消失不见。
裴炎咬了咬牙,微微拱手。
“微臣遵旨。”
这时,一个宫女端着药壶走进来,凑到武皇后身边道。
“娘娘,药煎好了。”
武皇后微微颔首。
“放在桌上,本宫来喂陛下。”
旁边的宫女点头,将药壶放在桌上。
武皇后瞥了一眼君臣二人,旋即走到一边,准备将药壶打开凉一凉,等会喂皇帝。
虽然李治要死了,但是这些药还能够让他再撑一撑。
李治眼珠子微微扭动,看了一眼不远处武皇后的背影,手指颤抖的在纸上又写下两个字。
裴炎本以为皇帝的交代到此结束了,结果看到皇帝手指又动了起来,待他看清那两个字后,顿时心里一滞,背后阵阵发凉。
那两个字赫然是“废后”。
裴炎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连忙将这张纸揣到怀中,旋即若无其事的起身行了一礼。
“微臣告退。”
不远处的武皇后转过身来。
裴炎朝武皇后行了一礼。
“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武皇后淡淡点头。
“劳烦裴待中了。”
公主府。
杨易静立不语,抬头看天,他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总感觉最近会出事。
孙思邈已经判了皇帝死刑。
现在皇帝还没有任何动静,大唐理应由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
若是李显继承,显然是对公主殿下颇为不利。
这时,公主殿下悄悄站在他身边,抿了抿唇。
“你在想什么?“
杨易偏过头,看了一眼长发乌黑秀丽,眼睛微红,却依然清丽绝伦的公主殿下,沉吟道。
“我在想,最近估计会有些大事发生。”
他说的委婉,但是公主殿下显然也明白杨易的意思,她压抑住内心的悲伤,明眸善睐的俏脸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本宫会保护你的,易郎。”
杨易一怔,旋即轻轻笑了笑。
“微臣也会一直陪伴公主殿下。”
“无论何时,微臣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