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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沉默了一会儿,道:“事已至此,只能先如此了。希望这位杨家令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以大局为重,否则吾等也只有以死相搏。”
刘策脸色一变,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倘若真的到了跟这位杨家令不死不休的地步,也只能是破釜沉舟了,渝州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地盘,自然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
半日之后,奉节县的百姓通通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们的县令,县丞以及一些其他县衙的官员,全都被新来的钦差大人“整治”了。
听闻者无不拍手称快。
等到衙门贴出告示,所有人得知朝廷并没有征收什么水泥税、邮递税,而是这位钦差大人自己查明真相的时候,不少人愤怒不已,跑到衙门骂街。
还有一些人则为新来的这位钦差歌功颂德。
这样的情况自然被渝州地界的官员们看在眼里,杨易的所作所为,也将决定他们对待杨易的态度。
毕竟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不愿意撕破脸。
这可是朝廷的钦差,若是跟钦差撕破脸,就等于跟皇帝唱反调。
长安的皇帝虽然是傀儡,但是那位武皇后的冷酷手段,哪怕是他们身处边陲地界,也是感受颇深,能不招惹那位皇后,自然不要招惹。
杨易此次的临时突击,也让他们意识到,若是这位杨巡抚老老实实待在他们安置的别院里面,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事情。
王煊、刘策不敢再让杨易待在奉节县里,生怕这位杨钦差再整出更多的事情来,便联名将杨易邀请到了渝州衙门。
“哦,这么说来,你们已经逮捕了牵涉此案的官员?”
杨易笑眯眯地看着王煊和刘策两人。
刘策沉默不语,王煊则微笑道:“回禀杨家令,下官惭愧,竟不知手下竟有如此作恶的贪官污吏。好在天后娘娘早已洞察秋毫,派遣杨家令前来诘问,这几日,我与刘别驾排查之后,抓到了一些牵扯到向百姓征税的官员,这
些官员我已经让人押到地牢里,随时等待杨家令接见。这是他们的名单。”
说罢,他将手上一份写满名字的名单呈送给杨易。
杨易随手接过这份名单,他心里有数,这些人筛选过的名单大概率是用来当替死鬼的,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是看了一眼,果然,名单上面所谓的向百姓征收邮寄税和水泥税的倒霉官员,基本上都是一些七品,八品的县令,县丞,还有一些渝州城里的参知军事。
这些人虽然在百姓眼里算得上大官,但是杨易清楚地知道,这些人连走上“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以国家的名义向百姓征税、窃取百姓的民脂民膏,这件事情说严重一点,那便是叛国罪。
普通的小吏哪有这个胆子,背后如果没有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他是绝不相信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将这份名单又送还给王煊,语气平静地说:“王刺史忙了几日,如果只有这点线索的话,那不妨由本官亲自来搜捕。”
王煊脸色一僵了,眉头深深蹙起,凝视杨易。
“杨家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易面无表情。
“来到渝州之前,九品以上的官员资料我全都看了一遍,你给的这份名单里,大部分都是出身贫寒,通过科举成为我大唐官员的。可偏偏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子弟,他们有什么胆子胆敢串通起来,冒用朝廷的名义?”
王煊身后的众官员面面相觑,心里渐渐沉下去。
这位杨家令似乎没有那么好糊弄。
刘策忍不住道:“杨家令这般,是否太过武断?是否有胆子贪墨朝廷的钱财,跟出不出身世家,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即便是有一些贫寒出身的官员,他也有胆子去贪这些钱。”
不少官员闻言纷纷点头,仿佛找到了杨易话中的缺漏。
“是啊,是啊。”
“刘别驾此言有理。”
“的确如此。”
杨易微微一笑:“刘别驾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本官的意思是说,这些无权无势之人是如何能够明目张胆地向百姓收税,直到现在本官亲自来查才被查到?在本官来之前,难道是没有人敢动他们吗?那他们背后又站着谁呢?”
这话问得,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杨易淡淡道:“此事不仅要查,而且要彻查到底,务必将他们背后之人揪出来。区区十几个人,有什么胆子,敢明目张胆地打着朝廷的名义,向百姓征税,这可是堪称叛国的罪名。如果是背后没有人支撑着,本官是绝不相信
的。”
王煊、刘策等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杨易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几乎是明指他们与此事有莫大的关联。
王煊眉头深深皱起,沉声问道:“杨家令,莫非是怀疑我们与此事有所关系,或者说我们在包庇他们?”
衙门的气氛顿时肃穆紧张起来。
杨易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一哂:“不错,本官正有此意。”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就连王煊、刘策此时也有些绷不住,没见过这么“不会聊天”的,一上来就这么直言不讳地说怀疑他们。
王煊面无表情:“杨家令虽然是天后娘娘派来的,可本官自从成为我大唐的进士以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从未有过半点差错,上对得起朝堂陛下,下对得起黎明百姓,杨家令如此污蔑我,实在太让人心寒。本官必然要向
天后娘娘禀报今日之事。”
杨易挑了挑眉,嗤笑道。
“王刺史尽管去禀报便是,渝州城关于向百姓征税一事,本官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若是王刺史是无辜的,本官必然会向王刺史赔礼道歉,但是若是查出来王刺史与此事有所瓜葛,就不要怪本官辣手无情。”
说罢,他也不理会脸色铁青的王煊,径直走出门外。
既然已经撕破脸,就不必再给这些人丝毫面子。
一炷香之后,他回到住处,慕霜霜好奇地凑上来,问了事情的经过,有些惊讶:“你之前不是说才刚来这儿,在这片地头没得自家势力,要查那些事儿,难上加难,还得借他们之手嘛。这下跟他们闹掰咯,往后咋个办哟?要
是他们真跟这事儿有关系,铁定要给我们使绊子,处处阻挠噻。”
慕霜霜眼神扫向周围,声音微微压低。
“再看你手头,统共就带了二三十个侍卫,这点人手,要是他们起了啥子歪心思,想对你不利,咱咋防得住嘛,毕竟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做客”,这处境,恼火得很咯!”
她心里有些担忧杨易的安全,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王煊、刘策的人在渝州经营多年,势力关系盘根错节,何况这位王刺史乃是太原王氏的子弟,代表的可是顶级世家。
渝州本地的豪门望族纷纷与其有所关系,杨易孤身一人在此,若是王煊想要做些什么,杨易还真的是很危险。
杨易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慕霜霜。
“看来你现在倒是变得聪明了一些,也不枉跟随我在身边,近朱者赤,总算是被我熏陶得开了点窍。”
慕霜霜白了他一眼:“我哪里笨咯?我一直都很聪明噻。”
杨易轻笑一声,没有跟慕霜霜继续纠结下去,而是目光深邃起来:“我要的就是他们狗急跳墙,不择手段。”
见到慕霜霜一脸不解的表情,杨易耐着性子解释道:“渝州地界,你刚刚也说了那是别人的地盘。王煊和刘策在本地经营多年,又是渝州的一把手、二把手,跟本地世家望族关系密切,可以说他们在渝州一手遮天,我虽然奉
着天后的旨意前来,代表着朝廷,但是若是他们真的跟我撕破脸,我也奈何不了他们。
“以他们的势力,这些日子足以将所有有关他们的一切痕迹,比如账目、税务以及相关的文稿全部销毁,对他们来说也是轻而易举。仅靠我们几人以及这些侍卫,怎么可能在他们的刻意隐瞒下找到他们假借朝廷名目向百姓收
取邮递税、水泥税的证据。”
“所以想要抓住他们的马脚,必须要等到他们主动出击才行,越是动作越大,越是容易露出破绽。我在等着他们犯错。”
慕霜霜闻言,一只手托着下巴,恍然大悟地看着杨易。
“原来如此,那你去奉节县也是......”
她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这位憨憨女侠并不是真的傻,也大概猜到了杨易故意在奉节县大开“杀戒”、大造声势的目的是什么了,或许就是为了闹出大的动静,展示自己的决心,给这些官员制造心理压力、示威。
如果是这些官员真的参与其中,这些日子必然会采取行动。
慕霜霜大概明白了杨易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却并没有半点因为自己的智慧感到高兴,心底又有一些微微的失落。
她也不知道这种失落的情绪是哪里来的,但确确实实产生了。
杨易见状,却是忽然一笑。
“去奉节县铲除那些贪官污吏,只是为了给你报仇。”
慕霜霜一愣,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悸动。
她若无其事地撇了撇嘴,有些笨拙地岔开话题。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做啥子嘛?”
杨易眼神锐利起来:“现在估计整个剑南道都在盯着渝州,若是无功而返,必然会让朝廷、天后颜面扫地。此次,不仅要解决问题,而且要快刀斩乱麻。这帮贪官污吏还差一把劲,你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慕霜霜闻言,下意识地凑过来,雪白的天鹅颈展露出优美的线条,饱满的胸脯下是纤细的腰肢,完美的身体曲线堪称黄金比例。
这些日子,杨易又在渝州地界买了几套昂贵的长裙,非要让这位女侠穿上。
慕霜霜虽然口上说着拒绝,但是还是不情不愿地穿上了。
她平日里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儿凑到人面前,耳朵接触到杨易口中吐出的热气,顿时浑身鸡皮疙瘩起来,头皮发麻,差点甚至一软倒下去,但是好在平日里对于武艺勤加练习,对躯体的控制能力让她没有在这个时
候失态。
杨易倒是没在意慕霜霜的小动作,只是将自己的计划说完。
慕霜霜耳朵通红,紧紧抿着嘴唇,浑身燥热起来。
待到听完杨易的话,一咬牙点点头,丢下一句“我知道咯”,便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门,惹得杨易一脸莫名其妙。
另一边,王煊、刘策几人屏退了手下的官员,坐在一起一声不吭。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王煊身上,他作为太原王氏子弟又是渝州刺史,本就是众人的主心骨。
借朝廷名目贪税这种事情,也是他们这些顶级世家、豪门子弟才有的胆子。
如今这位杨家令颇有要彻查渝州、不死不休的势头,他们自然是希望这位王刺史能够给出点主意。
王煊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此事事态有些焦灼,不过诸位不必担忧………………
“这渝州还轮不到那杨易来说话。这几日我会向族中写信,让朝中的同僚向他施压。千里做官无非是为了钱财,本官不相信这世上没有有缺点的人,只要他是人就一定有缺点,只要有缺点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
“本官会让人准备一些绝色美女和钱财,再去跟他接触一下,如果他还是不识抬举,与我等不死不休,那就只好让这位杨家令彻底消失了。”
他这话一落,一众官员的心脏顿时一缩,颇有些震惊地看着王煊。
刘策眉头紧锁,没有吱声。
旁边一人连忙道。
“王刺史,您这么想,是不是有些太过偏激了,那杨易乃是天后的未来女婿。”
“如今新皇势微,天后执掌大权,如果让杨易在这里死了,吾等哪里能够承担得起天后的震怒?”
其余等官员也是纷纷点头。
王煊冷冷道。
“我给了他台阶下,如果他非要砸了咱们的碗,那便也只能出此下策。”
“他要是‘意外’死在这里,我们最多失职,大不了就被贬谪,日后还有机会回来,难道天后还能为了一个死掉的女婿将我们渝州的官员全都处死不成?”
“若是这般,天后也就不是天后了。”
“而若是坐实了编织税名向百姓收缴的罪名,太原王氏和渝州各望族也不住我们。”
“本官自知此举乃是如履薄冰,但是也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