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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风平浪静了三日,以王煊为首的众多官员都保持了低调,他们这个时候绝不会再搞出什么动静,将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正当王煊准备接触杨易,将准备好的绝色美女和钱财送上门的时候,一个消息忽然摆到了他的案头。
“你说什么?杨易找到了证据?”
王煊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身着绯红色官袍的刘策。
刘策面容冷峻。
“王刺史,的确如此,我们的人一直日夜盯着杨易及其身边人。”
“时常跟杨易待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前几日开始,每到半夜就偷偷摸摸潜入各个官员的府邸中,甚至包括不少参军。”
“我们的人虽然盯梢她,但是也不知道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直到昨夜,在他们的别院中,我们安插的暗子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提及了一些记录收税的账单账目,这些账目若是被上缴到长安,恐怕吾等的所作所为均会暴露在天后娘娘和皇帝面前。”
“这情报未必能够保证真实,但是我们赌不起。”
王煊脸色冰冷,心里越发急躁起来,他拳头握紧,一股火苗从胸中蹿起,熊熊燃烧起来,大怒道:“这群混账!他们哪来的账目?”
“怎么?难道本官带他们吃肉喝汤,他们还要背后留一手?”
“本官非得弄死他们!”
刘策沉默不语。
这些个参军都是被他们笼络,那些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全都被他们用手段给搞下去了。
不过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留一手故意以后来钳制他们?
万一这些人之中真的有人存了账目,又被慕霜霜偷走,那他们就完蛋了。
纵然是再强势的世家贵族,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对抗皇权。
有些事放到私底下,他们有百般手段,但是放到台上,只能按照规矩来。
他沉声道。
“现在恐怕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
“必须要想法子阻止杨易才行。”
“一旦他将这里的证据送到了天后的手中,咱们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了。”
王煊眉头紧皱,犹如凝结的麻花。
他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非到必要,他真不想要这么做。
王煊深深的叹了口气,脸色凝重。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这位杨巡抚使永远留在这里了。”
刘策面色严肃,声音压低。
“你打算怎么做?”
“他虽然只带了二三十人,但是论武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平日里护佑杨易周全,根本找不到丝毫的机会。”
“想要刺杀他,恐怕不容易。
王煊颇为古怪的看着刘策。
“为什么要刺杀他?”
“刺杀他岂不是授人把柄?”
“让这位杨家令死于一场‘意外’,不是更好吗?”
“意外?”刘策愣住,眉头深深蹙起,眼神颇为茫然。
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王煊。
“你的意思是,用火?”
王煊面无表情,灯盏里的火光微微晃动,将他的脸庞映衬的一半黑暗,一半明亮,脸上的皱纹犹如斑驳的树皮,他眼神锐利起来。
“不错,巡抚使死于一场意外的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不就什么都不留下了?”
“到时候,天后娘娘真要怪,也只能怪这天干物燥,容易燃起来了。”
“就算是想要责罚我们,也只能用失责的罪名,岂不比找人刺杀他要来的容易,还不留下把柄么?”
刘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阴测测道。
“不是我们要杀这位杨家令,是他实在是不愿配合。”
“可惜了,我其实倒是挺想要跟他结交。”
王煊嗤笑一声。
“人家可是天后的女婿,岂能与我们同流合污?”
“城中还有几架水龙车?”
刘策揉了揉眉心。
“好像还有五驾。”
一连两日。
渝州城内风平浪静。
别院内。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只要这么做,他们就会狗急跳墙的嘛?咋个到现在都没看到他们有啥子动静呢?不会是还没察觉到我们的动作?”慕霜霜蹙眉,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珠钗上的玛瑙泛着红色的光泽,将她的肌肤衬托的
的越发白皙。
杨易抿了一口茶水,轻轻推开窗子,努了努嘴。
“诺,这不是在行动了吗?”
慕霜霜一怔,好奇的凑过来,只透过窗子,看到东廊下,一群穿着灰色葛布麻衣的仆役们正在悬挂蜀锦制成的幕帘。
蜀地织锦历史悠久,到大唐更是大放异彩。
剑南道益州的商业和手工业繁荣,为蜀锦产业提供了良好的经济环境,益州与扬州,有“扬一益二”之称。
作为招待官员的别院内,东边的廊道上挂着蜀锦织造的幕帘,慕霜霜除了感叹十分奢侈之外,倒是没有了其他的感觉。
“他们不是在挂帘子么?”慕霜霜眉头紧,有些不解,“这算什么行动?我之前问了,他们说是成都府的锦院派人送来的,除了进贡之外,剩余的便是通通送到你的住处来,用以装饰………………”
杨易笑笑。
“蜀地织锦乃是以蚕丝织造而成,遇到明火极易被点燃。而且你闻不到这些蜀锦上面泛着淡淡的桐油味吗?”
慕霜霜的眸子瞬间一缩,有些不可思议:“他们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嗦!竟然敢用火来烧你这个巡抚使?!”
杨易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这些人在剑南道作威作福惯了,没有什么他们不敢的事。何况在这个时候他们要狗急跳墙……………”
“我让你给他们释放出的假信号,便是逼他们做出选择,如果再不行动,他们眼中要命的账目就会抵达长安,到达天后娘娘手中,到时候甭管你是什么王氏、马氏、牛氏,都没什么用。”
“想要在大唐这个大锅里吃饭,就得遵守规矩。事情只要不抬到台面上,都好解决,一旦被摆到明面上,他们违反了规矩就要承担代价。”
“所以无论如何,只要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故意释放给他们的信号,那么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去阻止,哪怕是鱼死网破,将我这个朝廷的巡抚使杀死在这里,也是在所不惜。”
“相比起用刺客来刺杀我,引发一场火灾,要简单容易许多,而且还不容易留有把柄,纵然其他人怀疑到他们身上,也找不出丝毫的证据。”
慕霜霜眉头皱紧,杏眼圆瞪,拽着杨易的衣角:“那咱们现在咋个办嘛?既然都晓得他们要火烧别院了,莫再耽搁咯,赶紧离开这儿噻!”
杨易摇了摇头。
“至少在他们点火之前都不能离开。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假如我们先行离开了,他们在这里安插的暗哨必然会禀报他们,他们也就不会继续点火,那咱们就拿他们没什么法子。”
“只要让他们点了火,一个‘火烧钦差”的罪名,就足以将他们通通拿下了。”
慕霜霜眸子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易:“这么说来,你是打算一直在这儿引诱他们咯?”
杨易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慕霜霜眉头紧蹙:“哎呀,可是这样做太危险了嘛!你想哈,那些人啥子坏事干不出来,万一有个闪失,我......那个......我该怎么跟公主殿下交代嘛,咱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莫要去冒这个险,要得不?”
杨易嘴角一抽。
女侠显然跟公主殿下半点都不熟悉。
这话明显是生拉硬扯出来的托词。
他似笑非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他们,就得兵行险着。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既然我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自然是有所防备。”
慕霜霜抿了抿唇,很想说“我没有担心你”,但沉默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咬了咬牙。
“我就想问哈,我能为你做些啥子嘛?不管是跑个腿,帮个忙,还是陪你呆在这里钓他们,只要你开口,我绝不推脱。”
杨易轻笑一声,忍不住想要摸摸这位女侠的脸蛋,但是最终还是遏制住了自己这个念头。
他笑眯眯道。
“简单得很,这里有一封盖着我印章的文书,你将这封文书送到渝州驻军将领手中,信里面我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他看到自然会明白。”
慕霜霜并未多讲,而是接过了这份文书,深深看了一眼杨易:“那我等会儿就悄悄地走。”
杨易笑了笑道:“好,路上小心。”
两人都没有再废话,对方既然现在已经开始行动,那么点火就不会太迟。
而杨易是他们想要火烧的关键人物,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离开的。
倒是慕霜霜悄无声息地离开,则不会有人注意。
很快,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整个别院之内静悄悄的,只有走动的仆人。
廊道之内挂着灯笼,微红的灯光泛着淡淡的光泽。
马厩之内,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穿着仆役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来此,手脚灵活的将马槽移开,里面放置了一些东西。
片刻后,他又蹑手蹑脚地出现在书房外,借着黑暗,溜进书房。
书房内。
他将浸过胡麻油的书籍堆叠起来。
与此同时,距离别院外直线三百米的武侯府内。
“走吧,走吧,我们去南街巡逻,今日上头有命令下来,说是南街那边最近小偷颇为猖獗,让我们都别呆着,要我们晚上都必须要去巡逻。”
“娘咧,想好好在府里待着,这都不行。等老子抓到这些小偷,必然要好好整治他们。”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要是能待在屋子里多舒服,跑出去,这夜里太凉了。这些小偷真该死。
几个衙役嘀嘀咕咕的,不过也只能颇为无奈地穿起外套,拿起水火棍,拎着灯笼走出了武侯府。
作为城内夜晚值班的武侯力量,他们的巡逻必不可少,也没有人敢偷懒,如果被举报到上头,那可就要完犊子了。
纵然今日上面派发下来的任务有些繁琐,但是他们仍然是不敢违背,只能暗地里骂骂这些小偷,来疏解心中的郁闷。
渝州驻军营地之中,一个身着甲胄、面色粗犷的男人看着手中的文书,朝面前的慕霜霜笑道:“文书我已经收到了,小娘子可以回去了。”
慕霜霜点了点头,也不再犹豫,立刻往渝州城内的方向骑马赶去,她靠着杨易给她的令牌一路直达此处,现在任务完成了,她自然要赶回去。
在她心里,杨易之所以亲自到渝州来,也是因为她误打误撞跑去刺杀,才将事端引到了杨易身上,若是杨易因为在这里受到了什么损伤,那她心里自然是十分过意不去的。
待慕霜霜离开,那身着盔甲的中年男人才缓缓将手中的文书打开,看了几眼,随即将这封文书收起,轻声道:“来人。”
站在营帐外的亲卫立刻走进来,盔甲碰撞之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薛将军,卑职在。”
薛讷神色平静:“传我命令,调夜隼营一千精兵至此,随时做好入城的准备。”
又过了一个时辰,夜色渐渐暗沉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整片天空之中,唯有隐隐约约露出半边脸颊的月亮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
整座别院之中没有半点声音,只有东廊下挂着的灯笼随风微微晃动。
不多时,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他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将其打开,随意地往旁边的蜀锦幕帘上一扔,这浸泡过桐油的蜀锦此时一点就着,炙热的火焰嗤嗤的燃烧起来,短短片刻便席卷整片东廊。
刚刚还黑暗一片的东廊,此时瞬间成了火焰回廊,缓缓蔓延至整片别院。
书房内摆放着的书堆此时也是渐渐燃起,几处火势将别院包围。
马厩内的骏马有些不安地踢着马蹄,马厩被这些马儿躁动不安的动静打破,马槽被马蹄踢开,里面藏着的白磷瞬间燃起。
短短数十息,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整片别院之内冒出了数处火势,院内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一声惊呼声响彻整座别院:“走水啦!”
不少仆役纷纷从院中走出,一脸惊慌失措。
这里住着的可是来自长安的巡抚使,若是在这里被烧死了,那他们这些仆役全部都要陪葬。
不少仆役纷纷跑去提水,准备去浇灭这些火焰。
但是火势熊熊,根本浇不灭,不少人试图拿着水桶往上扑去,但是对火势没有丝毫的影响。
因为这些早有预谋的油火,根本不是一点水就能够浇灭的,反而是愈演愈烈。
“快,快去武侯府找人来帮忙灭火!”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声道,“还有,立刻去衙门求救,请他们调来水龙车。”
光靠他们这些人提着桶浇水,这些越烧越旺的油火根本不可能被浇灭掉,只有动用渝州城内的水龙车才能够有希望将这些火势浇灭。
另一边,靠着左边的楼阁之上,杨易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房、马厩,以及自己之前的住处,开始渐渐燃起火焰,他没有丝毫惊慌,只是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慕城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他带来的二十多个侍卫都在楼下候着。
这些卫都是顶级的精锐,哪怕是在熊熊火势之下,在杨易的吩咐之下依然有条不紊地将一包包夹杂着铁粉的水泥袋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