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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轻，带着某种僵硬却又很温和的语调：“那么，就带我们去找回艾莉克萨吧。”
春醒的存在更悠久、也更强大，肯定会被恶魔丢进更深处的地方。
不过人偶师并不担心她的任何一只造物，因为她是亲手缔造她们的上帝，非常清楚每一只替行者的恐怖之处。
“喵。”
金色兽瞳轻轻一眨。
由人偶师亲手缔造的造物，终于褪去温和无害的表皮，化作星辰碎屑，重新凝聚成一只庞然大物般的金色凶兽。
人偶师微微侧目，看见无数个异端细胞，放弃了好不容易进化出来的恐惧，天真而愚蠢朝她奔跑。
烦人。
不会说话、不会制作食物、不会恐惧、不明白什么叫做秩序的废物。
借着规则之名，故意欺骗蚂蚁的废物。
冰箱里藏着人类四分五裂的四肢和部位，一块块无规则的冰块，可能这样的储藏方式，能让异端嘎吱嘎吱吃起来更痛快吧。
但方羲没有拿走。
酒店房间里放着每一个玩家死亡之前惊恐的照片，充满恶意的文字记录。还被拥有诗人特质的侍应生编写成一个故事，因为这样就能封锁人类的灵魂。
但方羲没有去打开任何一扇门。
因为太多了。
被恶意捕捉进入副本，连真名也不所知的玩家实在太多了。
人偶师轻轻叹了口气。
呼吸。
闭上眼睛。
睁开。
【上弦月是一只性格恶劣的巨型人偶。
她遗传了不知名人偶师的习性，有时候会故意盖上黑色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欣赏愚蠢人类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过上弦月的主人曾经多次批评过她，不能老是这样欺负玩家。
上弦月只好委屈地把恶作剧的时间缩短。
她只能欣赏三分钟人类惊慌失措的样子。
三分钟之后，上弦月会刷地一下掀开黑被子，高贵冷艳地撒下柔和的月光。
还会召唤出附属的星星，照亮整个世界，为可怜的玩家指引方向。
“太感谢你了，上弦月。”人类嘀咕道，“但如果每次见面的时候，你别关灯的话就更好了。”
上弦月冷哼一声，才不理会人类的要求。
她是世界上最特别的月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休想管她！
……
不知名的人偶师死在了“恶魔之主亲自认可的七星级酒店”。
上弦月不想跟着愚蠢的人类回去。
“难道你也要跟着她一起死掉吗？！快走！”
人类对她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喉咙几乎要撕裂，呕血。
上弦月闭上眼睛，留下一颗颗冰冷的眼泪，沉默地跟着其他人类回去。
她再也没有恶作剧。
再也没有关灯。
照亮世界的上弦月，再也没有说话，仿佛失去了语言，沉默地飘荡在副本最上空。
一如既往地洒下月光，指引无数名玩家，成功敲碎异端层层外壳。
……
人偶的生命同样有期限。
上弦月只有十年的寿命。
她变得越来越暗，变成一轮灰色月亮。
从世界最明亮、最美丽的月亮，变成一具丑陋的空壳。
当上弦月只剩下最后一缕光亮之时，她决定独自前往人偶师的葬身之地。
她要和主人死在同一个地方。】
“啊！”异瞳的人偶师忽然兴奋地大喊，“原来是这样！我升级了！我什么时候升级的？”
【上弦月看见了恶魔之主。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叛徒”“叛徒”“叛徒”
“但没关系”
“我会让你恢复如初”
“变回世界上最邪恶的上弦月”】
“秦淮月，我现在看得更清楚一点了。”人偶师微
笑道，左眼的浓黑比右眼更深邃，仿佛刻意覆盖着一层保护膜。
但有些东西在呼之欲出。
“这里是第三百三十三层，恶魔故意把我的替行者投放这一层。”
“这是没有用的分支，即使杀死它，恶魔也会生长出更多更细小的新副本。”人偶师说，“这也是大多数玩家一直在做的事情，一直在为人类争夺活得更久的时间。”
数之不尽的异端细胞向方羲涌来。
秦淮月手中凝聚出长枪，站在人偶师的后方，为她斩杀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胞。
黑幕被凶兽轻慢地撕下。
血盆大口咬碎月亮，世界响起一片碎裂的声音。
上弦月虚幻冰冷的光芒，站在屹立不倒的烈日之下，显得格外弱小。
但上弦月也丢掉了畏惧，破碎的尸体层层叠叠涌出，如同片片长针与尖刃，直冲生命值最脆弱的方羲而去。
凶兽不高兴地一甩尾巴，把所有渺小的攻击通通挡了回去。
上弦月骤然爆发一声惨烈的尖叫。
但这种隐藏着精神污染的尖叫，对金色凶兽，对无所不能的人偶师，对即使身受重伤也不会倒下的猎人，没有丝毫作用。
猎人忽然问：“收藏家，您认为以二十名的玩家，还有您手中四名替行者。能够坚持走到最后一层吗？”
人偶师背对着猎人，听见来自身后又一次隐藏着疑惑的问话，还有长枪横扫战场的锵锵之音。
谨慎保守的猎人，似乎需要人偶师的回答。
攻破外壳高达九百九十九层的超大型副本，简直天方夜谭到让这名曾经涉足未知之境的猎人，也很难想象胜利的场景。
金色丝线凭空出现在人偶师手中，被她无聊地翻成埃菲尔铁塔。
凶兽又咬碎上弦月的一角，无规则的灰色碎片哗啦啦向四周扩散，如同太空宇宙漂浮而过的垃圾。
上弦月死死瞪着金色凶兽。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的主人还活着！”
“嗷呜。”
金色凶兽凌厉的目光变得温和，但它攻击的力道却没有减少半分。
上弦月的碎片重新汇集，凝聚成一个只有嘴巴的白色人型。
方羲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
心跳好快。
好像在提前把所有心跳跳完。
即使有猫猫前面挡着，有猎人在后方清扫细胞，方羲的生命值也在疯狂下降。
晨乌更擅长吞噬，而非治愈。
秦淮月也迅速注意到这一点，收藏家的脸上莫名其妙出现很多刀割一般的伤口。
血液哗啦啦地流，诡异地飘向高空。
不远处的纸片异端开心地张开嘴巴，拼命吸入这团珍贵的血液。
“收藏家，你快使用一些生命药剂！”猎人语气焦急。
但方羲无视了猎人的提醒，反而喃喃自语道：“如果只是一层层逐个攻破，的确不行。”
“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