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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山静看着霍妍微，那双深邃犀利的眸眼，似藏着她不敢深究的洞悉。
霍妍微心跳止不住加快，头顶落下他意味未明的轻笑。
“当然。”
看到他这么配合，霍妍微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看着他将旧表取下，又取过精美盒子里的男表戴上。
男人腕骨明显，玉白的肌肤下青筋微微凸起，却不夸张，骨节分明修长。
美人骨，实至名归。
与沈倾山声名在外的雷霆手段不同，他这一双手，乍一看，更像来自舞文弄墨的谦雅文人。
跟他的那张脸一样，都极具欺骗性。
霍妍微有些出神，突然升起一些幻想，她见过太多亲密的情侣，牵手、亲吻、拥抱……
但这些，沈倾山从没对她做过，哪怕两人在外人眼里，早已是一对。
他对她，熟稔却不亲近，温和却不逾越。
他们之间，有一条由他划定的界限，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跨不过去。
“很合适。”
霍妍微失落之余，发出真心赞叹，视线不曾偏移。
他手腕还缠绕着一串深褐色奇楠手串，经年累月，已经泛出了润光，与尾指的凶恶动物戒章，矛盾又和谐的交相辉映。
正邪善恶，就这么被这个男人稀松平常的掌控着，一如其人。
真不知道，若是能得这样的人倾心，会是怎样的情景？
“霍小姐独具慧眼。”
霍妍微听着他的夸赞，低头看向自己手腕，明显跟他一对的女表，终是展了眉眼。
“戴上了就不准摘了，除非——”她排斥杂念，冲他狡黠一笑，“你以后的太太亲自发话。”
沈倾山扫过表盘上的时间，数小时前让商陆给自己注射的N—X，已经开始起效。
得益于这副早就耐受的身体，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
他压下血液里鼓噪的异动，眉目如常，应的从善如流。
霍妍微没察觉他的异常，她没想他真的应承下来，一愣后，蓦的眉眼舒展，笑意晕开。
对于他以后的太太，她自以为是两人的心照不宣。
只是她太高兴，以至于没看见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嘲弄。
霍妍微的确是心急了，一步步试探都得到沈倾山的应许，像是受到了鼓舞，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倾山，还有一件事，霍家最近发生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她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有人给霍家泼脏水，但对方太狡猾，线索又实在有限。”
那晚意外出现，又差点杀了石蒙的神秘人，的确引起了她的极大怀疑，但是后续的线索，全都断在那人最后的出境记录上。
“你觉得，我们有必要查下去吗？”
沈倾山面色如常，径直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坐回座椅，指尖一下下敲击着桌面，眸光却是落在窗外。
已有两层楼高的两棵玉兰树，以相依偎之态，绽放着花朵。
绿意中的点点雅白，风一吹，窸窣摇曳。
静美，不逐流于世。
莫名就想到了隔间里的人。
“你开心就好。”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徜徉着不可名状的悱恻，勾的心头的躁意，隐有泛滥之势。
两人心思各异。
这个回答，霍妍微并不满意，顺着他的视线，她也注意到了那两棵玉兰树。
她对花卉植物了解不多，但隐约知道，这树本该来自江南。
夏花冬开，南树北种。
荒谬与不合时宜，是下意识出现在她脑海的词。
本该必死无疑的树，此刻却明晃晃在她眼前、在他的庭院里，焕发着勃勃生机。
霍妍微秀眉微拧，隐约觉得书房里的玉兰花香，更清晰了些。
“如果查到最后，查出的结果让我不开心了呢？”
她下意识抢夺他的注意，带着她不自知的迫切。
“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我愿意看见或接受的，甚至影响到了我们的婚事，你会怎么做？”
她话里的意思，已近乎直白。
直到沈倾山真的转头看过来，那一眼，像是直直穿透了她的内心。
“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去承受她不愿接受的局面。”
他身上疏懒冷隽的感觉消散了些，只是凝视的瞳仁深幽暗邃。
霍妍微心头震然，能听到沈倾山这般言辞明确的维护，隐秘的欢喜刚刚漫上四肢百骸，可下一刻，那种荒诞的空落又转瞬袭来。
明明他在看着她，但她总有种错觉，这些话并非冲着自己。
霍妍微收拢了指尖，眼一瞥他桌上的文件，早就看见了，跟霍氏久久未定的合作案。
“可是倾山，我们的联姻的一再被推迟，连你跟我大哥的合作案也悬而未决，你到底——”
你到底怎么想的？
有心娶我为妻吗？
话到嘴边，她还是不敢赌，看到他手上的腕表，心中微微释怀。
至少，他没推开她，也没拒绝她的靠近。
“霍小姐，一切合作，皆看诚意。合作案敲定不下，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并非我这边的原因？”
他依旧温声慢调，霍妍微却心一提。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大哥那边？”
合作案上两人间有了分歧？
那两家联姻呢？是否也会被影响？
霍妍微并非无知，一下想通了最近沈家若即若离的态度。
“倾山，我虽姓霍，但家中事务都是大哥说了算，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误会。”
她脸色转为郑重，眼里的忧虑显而易见：“可以告诉我吗？如果真是大哥——我不会坐视不理。”
沈倾山神色未变，只是淡淡扫过霍妍微，她一派纯良无辜，好像真的把真心捧在了他面前。
“男人之间的事，本不该牵扯到女人，但是霍小姐的兄长，好像对你倾注了很高的期望，联姻如此，合作也是。”
男人审视着，眸中幽光浅跃，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得玩味。
霍妍微抿起了唇，只能听他继续道：“本来看在霍小姐面子，合作案早就达成。”
她面色一凝，心中的不安，在听到他落下的“可是”时，无限放大。
“可这不代表，我可以接受欺瞒。”
“大哥他、怎么会……”
霍妍微近乎失声，可沈倾山投来的犀利目光，让她下意识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霍先生，好像过于仗持自己未来大舅子的身份了。”
温润的语调，直言不讳的挑明。
这番话，几乎让霍妍微颜面扫地，她脸色一白，半是难堪半是委屈。
可男人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惜，甚至让她有了无所遁形的恐慌。
“霍小姐，商场诡诈，这本没什么，可你大哥对我这样，”他一顿，语气微扬：“那你呢？真对我毫无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