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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明转着文玩核桃,闭眼沉思。
宁执青不急,她知道沈承明没那么好糊弄。
倒是霍妍微,她越自乱阵脚,突破口就越多。
当年父亲作为霍氏员工,也曾被派去过霍氏海外公司,回来不久就突然请辞,后来很快就出了车祸。
但是这些年,她有另外的发现。
要找真相,霍氏是避不开的大山,尤其,它旗下的医药公司。
她今天站在这,更重要的目的,不为扳倒霍家姐妹。
而是温言。
但这个口,宁执青不能自己开。
沈承明现在正处于被背叛的全面忌惮,一旦觉察她有脱离掌控的想法,温言的处境会变得失控,还有背后环伺的沈倾山。
她要借沈承明的手,先把温言接回来。
沈承明看向宁执青,想着刚在宴会上她与霍晚音的交锋。
知道她是不满的。
“这件事,的确是我失察,你想怎么处理?”
宁执青眼睑一颤,开口却是善解人意。
“多少人看着伯父伯母之间的一举一动,沈霍两家联盟不能有失,更不能让沈爷爷才放下担子没多久就又操心,我明白伯父的难处。”
这些话,句句说到沈承明心里,更觉熨帖。
理智上,他早就有了权衡,但又实在不想被这个小辈看轻,更不想被她觉得无能。
“你伯母那边我会去敲打,这次差点连累温言,让你们姐弟受委屈了。”
宁执青低眉不语,纤弱却也倔强。
那双眼似含着千言万语,像极了她母亲。
沈承明一瞬恍惚,短暂的愧疚,让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
“这样吧,我把温言秘密接回国内,也会加强看护,你可以随时去看他。”
宁执青指尖一颤。
“你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你们姐弟再聚,应该也会欣慰。”
沈承明陷入缅怀。
刻意保持的自律,让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不曾显露风霜磋磨,只是发蜡精致打理的鬓角灰白,暴露了他到底不再年轻。
但在说到宁执青母亲时,沈承明眼里分明又有着不适宜的缱绻,连带看向宁执青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带了怎样的唐突与逾越。
这种目光让宁执青不适,她抿唇,眼睑阖抬,敛过暗讽。
瞥过博古架后,她再看向沈承明,这个自诩为母亲挚友的男人。
话,看似不经意。
“当初郭秘书跟我说过原委,只是我不明白,您既然转移了温言,那么我弟弟骨灰盒里的骨灰,又是谁的?”
沈承明微微思索,又用内线电话叫了郭营进来。
郭营作为沈承明的心腹,很多内情,他知道的不算少,甚至很多上面做不了的事,都是他出面。
“当年暗中转移宁小姐的弟弟后,我让人用了一具即将火化的无主尸体代替。”
宁执青直直看向郭营,“真的查不到这尸体的任何信息?”
“宁小姐是怀疑尸体有问题?”
对上郭营的疑惑与戒备,宁执青轻轻摇头。
“温言还活着,这骨灰后续如果能找到家人,本该还回去。”
她这么说,心中思绪万千。
有问题。
当初她让人检验温言“骨灰”,经高温焚烧的骨灰已经无法测出DNA,但是有另外一个重大发现,这骨灰的颜色是黑色的。
骨骼中重金属沉积才有可能导致,这就表明,这尸体生前应该有中毒经历或是一位X毒者。
所以这绝不可能是温言。
那这尸体的来源就很可疑。
无主,真的无主吗?
若是后者情况,就那么凑巧,让一个X毒的无主尸体,又通过郭营这条线无缝衔接,替代温言,以清白的方式消失世间?
沈承明的坦然,看着好像真的不知情,倒是这个郭营,总觉得在防备什么。
太多暗处的手段,沈承明是不会让宁执青知晓的。
话题到此打住。
宁执青适时告辞,心中已经对郭营留了意。
退出书房,她由佣人带领着去向自己的小院。
因此,也就错过了后脚来打探情况的霍妍微。
霍妍微去找沈徽白,却被佣人告知人已经睡下。
沈徽白最近在老爷子的院落安置,霍妍微不敢声张。
她等了一会,确定这侄子没有起来的意思,又心神不宁回来。
“姐夫还没跟宁小姐谈完?”
“霍小姐,宁小姐刚刚已经离开了。”
霍妍微马上警觉,“她什么表情?姐夫有什么吩咐吗?”
佣人虽然觉得莫名,却还是如实道:“宁小姐跟平常一样,先生也没有什么吩咐。”
说到这,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对了,霍小姐,先生说天不早了,他吩咐了司机送您回去。”
就这样?
霍妍微惴惴不安应了,跟着佣人离开。
在经过某段曲廊时,她才想起刚一直想找沈倾山,却总没赶上时机。
此时她就站在默园不远处,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从二楼窗口处透出的灯光。
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窗户经过。
而那矮一点的娇小身影,分明是个女人。
这么晚了,谁还在沈倾山书房里?
直到坐上车,霍妍微在后排降下隔板,这才点开手机里的软件。
看见上面红点闪烁的位子,霍妍微疑惑。
沈倾山的定位怎么不显示在沈家?
她连忙打开监听,将手机放在耳边,眉头皱的更深。
死一般的寂静。
默园
书房
沈悦局促站在那,那封被母亲严肃交代,必须亲手交给小叔的信,此时正摊开在桌上。
沈悦识趣,隔老远老实巴交站着,大气不敢喘,更是一点不敢偷瞄。
不敢偷瞄信,倒是敢偷瞄起身去泡茶的人。
直到看见那让后辈畏敬不已的沈五爷,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精美瓷罐,又从里面倒出了少许枸杞到杯子里。
沈悦瞪大眼。
沈倾山此时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单手插兜,站姿闲懒,另一手随随握着杯子,在深色茶杯的衬托下,如玉莹莹的修长指节尤为养眼。
他睨着不断冲流的热水,神态慵惫。
细响水声里,沈悦惊艳之余,又被炸了一脑门,竟鬼使神差脱口而出。
“小叔,你也开始养生了?”
下一刻,沈悦对上那双过分漂亮又无甚情绪的眸子,倏地一激灵,更是急到胡言乱语。
“我、我的意思是小叔你老当益壮,一点都不显老。”
果然,那深蓝近黑的眼眸危险一眯。
沈悦更慌。
“不、我没说你老,我是说你看着比那些同龄人更显年轻。”
咦,好像也不对。
沈悦第一次被沈倾山这么认真的凝视,心几乎都要跳出喉咙口,脑门的汗急到擦不完,慌乱到快哭。
沈倾山倒是淡淡收回视线,坐回椅子,悠悠将长腿一搭。
风轻云淡,却又威压暗藏。
他晃着杯里的枸杞,又随意扫过那封信。
“倒是理解,你母亲为什么托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