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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为了王金宝所谓的面子，她省吃俭用，自己自己几年来，没穿过一件好衣服，几个孩子也没吃过一个好的，为了省钱，做饭都只舍得放一个鸡蛋。
反倒是王金宝，穿的人模人样，在外充大爷，家里好吃的也是优着他，喝的也是好酒。
明明她还比王金宝小，却看着比他大了十岁。
张素芬想通了，不仅把鸡蛋用完了，把剩下的一截香肠也都切成丁放进去，最后用着大妮蒸的米饭，炒了一大锅蛋炒饭。
米饭泛着金黄，伴着香肠带着油脂，带着冲郁的香气。
几个孩子哪见过这么漂亮的蛋炒饭，蛋比饭多，还有爸爸回来，才舍得用的香肠。
几个孩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只有大妮，一下子红了眼，哀求道：
“娘，不要丢下我们好不好？”
妹妹们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她也知道死意味着什么。
大妮哭着说：“娘，我马上就长大了，我干活，我挣钱，你以后跟我过。”
“你不要相信爹说的那些话，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娘。”
张素芬赶紧替大闺女抹眼泪，安慰：“放心，娘不会去死。”
“那为什么要把剩下的肉都用了。”大妮不相信地问。
在她看来，这和最后一顿晚餐没有区别。
张素芬听着，心里头酸酸涨涨的，她以前真是疯了，为了王金宝，连自己孩子都委屈。
她摸了摸大妮儿的头，心疼地说道：“以后咱们家天天吃鸡蛋，吃米饭。”
“可是爹工作这么辛苦，回来没有东西补身体怎么办？”张大妮有些纠结地说道。
张素芬心里不是滋味，她心里暗暗骂了自己。
她真是糊涂，自己不争气，还这样教女儿，那不是让她以后走自己的老路。
张素芬拉着女儿手，认真地说道：“你爸爸是男人，赚钱养家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他这么辛苦，就是为了让我们过好啊。”
说着，又把孩子都叫过来，一人盛了一大碗蛋炒饭。
到底都是孩子，见她没吃，吃着香喷喷的蛋炒饭，都开心的笑了。
这是这几年来，娘几个吃的最心满意足的一顿。
就连只有四岁的二妮都吃的满满一大碗，肚子圆滚滚的。
她这边和孩子吃好饭，便回房间把柜子打开，拿出柜子里的麦乳精，给自己和孩子们一人冲了一碗。
好在，家里的东西都是她在保管。
不过或许是王金宝也知道，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吃，交给她也没什么压力。
反倒是时不时拿钱来说事，说他多么多么不容易，让她知足。
当时她还觉得幸福，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这麦乳精她本想着存着，让王金宝用来送人，因为他说了，他工作不容易，别人都会送礼。
但现在，都没有必要了。
喝完麦乳精，又一人一了吃干枣，她们都太瘦了，有些营养不良。
她和孩子正吃着，就听着屋外传来脚步声，小的先喊道：“爸爸回来了。”
三个孩子立马小心翼翼地看着张素芬，每次爸爸在家，妈妈总是会哭。
“没事，吃你们的。”张素芬说完，便去了院子里。
王金宝在路上，就听说张素芬自杀的消息，一路上赔笑道歉，到处解释，回到家，终于忍不住冷了脸。
“素芬，你闹够了没有，我天天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在家就不能省点心？”
“你又不需要干活，天天就带带孩子，做做饭，难道委屈你了？”
“你知不知这日子多少女人盼不来，多羡慕你，你居然还嫌委屈，闹着自杀！”
“要不是我扛着压力，爹娘早就让我把你休了。”
张素芬冷笑，看吧，到头来还成了她的不是。
对于她为什么自杀，就这么轻飘飘的带过。
她现在无比感谢陆枝枝和赵晓霞，让她活了下来，彻底想通。
“你想休了我，那你就休了啊。”张素芬冷冷说道，眼皮子都没抬。
她知道，王金宝此时是没这胆量的。
王金宝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张素芬。
随即，他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张素芬，你又闹什么闹。”
“我压力已经够大了，你看看别人的媳妇，不是老师，就是大学生，再不济就是在后勤，你看看你，你能帮我什么？”
“就这样了，你还不知足，你还要什么？”
张素芬好笑，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不得了。
但她现在也不是那个懦弱敏感的张素芬，那个她早就淹死在海里。
她也毫不留情地说道：“那你看看，别人进队里这么久，谁不是步步高升，成了官太太，只有你还在原地打转，为了这个家，你就不能努力一点？”
“还说我，当年要不是我非要嫁你，就你这个穷酸样，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我能嫁给你，你就知足吧。”
她向来知道王金宝好面子，但她为了他那点虚荣心，从未揭过他的短。
王金宝涨红着脸，张素芬的话，犹如把他的衣服扒光一般，让他无比难堪。
他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就是，曾经那段一无所有的时光。
还有他最在意，最不愿承认的事情就是，他在这里，真的比别人差。
但此时，张素芬却把这一切彻底撕开。
王金宝只觉得怒火中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攥紧拳头，一副时刻要动手的样子。
“怎么，你想打我？”张素芬直视着他，又嘲讽地笑了下：“你这个懦夫，你才不敢，你只会言语羞辱，打压，不是吗？”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过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
王金宝再也受不了，抬起手，但还未落下，便被女人狠狠推倒。
“我告诉你，要么继续相安无事，要么我就去队里举报，举报是你逼着我要孩子，举报你到底如何羞辱我，让大家都看看你的正面目！”张素芬再次警告，“你要把我逼急了，我就要你身败名裂！”
果然，王金宝犹豫了，语气也带着讨好，低声唤道：“素芬。”
张素芬看也不看她，径直回了房间，和闺女们挤在一起。
她睡了一个好觉，从未如此香甜的好觉。
几个孩子睡着，嘴角也带着笑意，她们没见过这么凶巴巴的妈妈，但比起那个爱哭的妈妈，她们更喜欢这个凶巴巴的。
翌日，岛上便传出消息，王金宝要去结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