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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白菊自从被混蛋司令绑架,大半年来种种苦难经历和奇遇,她感到犹如惊险小说一样不可思议。她也许可以把这些苦难和惊险忘记,也许不想再去回忆和咀嚼这些心酸烦心的往事,但她对凶吉未卜的父母和得知父母消息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白菊惜别慈悲善良的真贤老太太和众人,在郑州就顺着“老坟岗”通往火车站的一条混乱的街道去寻找德化街的位置。
白菊路过“老坟岗”的时候,虽然是大白天,她好像怕鬼似的有意绕开这块嘈杂脏乱“半阴半阳”的地方。
要说这处“老坟岗”是“半阴半阳”的地方,还真是些原因和说头儿的。
说起郑州的“老坟岗”,虽然这个名字儿有点儿不太吉利、带点儿阴气儿,但“老坟岗”是那时候老郑州的知名地标,也是郑州不可多得的一景。
“老坟岗”就像北平的天桥、天津的三不管,是江湖三大圣地之一,作者不多啰嗦几句怕对不起读者。
“老坟岗”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老坟岗。矮矮的土岗上散布着无数个荒芜的老坟头儿,也难得知道那些荒坟里何年何月埋的何人,也从未看到坟头边有过烧纸儿祭奠的痕迹,这些老坟头儿一定是很有些年份了。
据民间传说,大约200年前有几个信奉****的人,看中了郑县(郑州的前身)这块杂草丛生撂荒的“风水宝地”。至于他们为何青睐这块儿杂草丛生荒芜不堪的土岗,就不得而知了。
一天,一群信奉****的人,把一位被他们尊为“智者”的西域阿拉伯传教士埋葬在这里了,并在坟墓头上树立了一块儿青石碑,在墓碑上用阿拉伯文字刻着几句富有诗意的墓志铭,译成汉文的大概意思是:“墓中人啊,真主的使者,您的智慧无人能够盗窃,安眠中不必有任何忧虑。”
后来回族人常来此处瞻仰拜祭,又因仰慕这位“智者”的智慧德学,伊斯兰信徒便争相在其墓葬附近掘地为坟,将自己亡故的亲人葬于此地,以沾附智慧和吉祥,于是一百多年以来这里便成了不少坟头的墓地。再后来,由于兵荒马乱或是穆斯林的后代们遗忘了这块地方,或是莫名的什么原因,逐渐无人问津了,成了荒芜的“老坟岗”,那位阿拉伯传教士的墓碑也不见了踪影。但那墓碑上富有诗意的墓志铭却无意中流传了下来,人们默诵着优雅风趣的墓志铭,不禁联想起阿拉伯的不朽经典文学作品《一千零一夜》,感叹伟大的阿拉伯世界的幽默浪漫与诡异。
自从郑县有了火车、建了火车站,随之官方把郑县改做了郑州,这下“老坟岗”可就热闹了起来。
从外地来的逃荒要饭的、无家可归流浪的、跑江湖卖艺的、小商小贩的、扒手割包的、坑蒙拐骗的,都向火车站蜂拥而来。可火车站哪能盛得下这么多人儿,他们总得有个落脚存身的地方,他们只好日夜聚集在离火车站不远的这片没有主家的乱坟岗上,就在这片没人管的荒坟岗上搭起窝棚艰难地生活起来。逐渐地这些穷苦百姓、流浪人口就把坟头给平掉了,这里就演变成了一大片脏乱的贫民棚户区,看上去倒像一个乱糟糟的小镇子。如果把年代再往后拉扯一点儿,郑州市有不少人口都出自这个脏乱不堪的贫民聚集点,也就是说不少郑州市的老门老户人家,他们的前辈都在“老坟岗”栖身生活过,无非是那时叫流浪人口,现在叫城市人口而已。
这里的热闹不分白天与夜晚。白天除了摆地摊和挎篮托盘叫卖吃喝零碎物件,还有玩猴的斗鸡的斗狗的、使枪弄棒卖艺的,骂大会的(就是说相声的,说逗中互相骂些可笑的荤话),说书唱戏的,算命看相的,游医卖药看病的,拉洋片的……是行行各有套路、路路各有招数。
所谓拉洋片,就是在一个像是大柜子的物件里装有几个用干电池的小灯泡,柜子上有几个圆孔,顾客通过圆孔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洋布景,洋布景上画着西洋的厅堂楼阁洋人美女和海洋轮船,柜子的背后的卖主不断变换拉动不同景色内容的布景,使得看稀奇的顾客犹如看到了陌生而真实活动的西洋世界。这种新鲜的玩意儿颇为时髦刺激,使得看洋片的中国愚昧的文盲百姓,犹如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的美妙天堂,一个个喜笑颜开喳喳称奇甚是过瘾。拉洋片的老板不断蛊惑似的高叫着:“都来看啊!都来看啊!里面都是稀奇的东西,不看后悔一辈子啊!看了一辈子不后悔呀!”在人们拥挤观赏之中,老板也高高兴兴地赚了不少银子。
“老坟岗”的夜晚比白天更加热闹。在这里栖身的男女老少好像很喜欢夜晚,一到夜里这里就沸腾了起来。人们一个个像鬼魂儿一样从简陋不堪的窝棚里钻了出来,开始张罗起营生来。数不清的带着玻璃护罩的洋油灯和没带护罩的棉油灯,像鬼火一样忽忽闪闪摇曳着,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在灯火里穿来穿去,叫卖声、哭喊声喧嚣异常,犹如一个鬼市。这里的营生五花八门儿,有卖吃的喝的、卖穿的戴的,有卖玩的乐的,有卖古玩玉器的,有卖古董字画的,有卖火枪刀剑的,有卖身的卖笑的,有卖儿卖女卖老婆赌博玩鹘子打麻将的,也有空手卖当的——骗人的嘴巴说得天花乱坠,说上一通就能使人不知不觉受骗上当……这里的人儿无论孬人好人,总归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人,穷人要活命就各自使出了活命的招数。在这里没有道德和不道德的说词,道德与不道德在这里已经混淆了起来,也许能活下去就是老天爷给予这里穷人的道德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