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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沐回到席上却不见昭月踪影,急忙问彩月,彩月解释道,“刚刚众位小姐在讨论胭脂,大小姐说道城里一间新开的铺子卖的胭脂不错,拿来了几盒送给各家小姐,没想到一盒胭脂打翻在林二小姐的裙裾上,二小姐便去房里处理一番。”
“胭脂洒在裙裾上?”薛清沐心中暗道不好,这怎么跟国安寺中发生的事这么相似,难道林攸宁从害她的人那里学了这污人清白的下三滥招数,要用到林昭月身上。
也顾不得多想,薛清沐马上找到侍女带她去寻昭月。
寻到房中,昭月一个人安好地坐着,薛清沐才松了一口气。
昭月脱了弄脏的衣裙,换上了国公府侍女的衣服,正看着弄脏的地方发愁。
看见薛清沐来了,昭月仿佛看见了救兵,“青瑜,你快帮我看看,我的衣裙要如何处理,任嫣然说等会儿男客和女客都要去赏花,我要怎么办呢?”
薛清沐想了想,“要不然问任小姐或其他小姐先借一件衣裙穿呢?”
昭月摇摇头,“其他小姐都问过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带还是不想借给我,反正大家都说没有,任嫣然倒是很乐意借衣服给我,但是她身量娇小,她的衣裙我实在难以穿上,就算是勉强穿上,这袖子和裙子还短一大截,更是不成体统。”
薛清沐眼睛眯了眯,原来这就是林攸宁的目的,弄脏昭月的衣裙,让她没有合适的衣服更换,只能穿侍女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这样出现在各家男宾面前,这样一来恐怕昭月以后嫁娶怕是更加艰难了。
薛清沐皱了皱眉,真是无聊,尽是拿身份地位做文章,真是毫无新意。
薛清沐拿起昭月的衣裙细细看了看,蔻梢色的衣裙被弄上了绛色的脂粉,昭月已经擦了半天,脂粉花开,晕进了裙子里,十分的明显。
薛清沐看了片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让国公府的丫鬟取来了针线,忙活了起来,一刻钟后,终于大功告成。
昭月重新穿好衣服,众人已经去了花圃赏花。
国公府的花品种不如林府的多,但胜在排布整齐,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的芍药、紫的鸢尾、白的茉莉,风一吹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男宾也在花园中赏花,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着。薛清沐老远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尤简阳和刚刚的那位姜云湛。二人远远地朝这边看了看,点点头打了招呼,薛清沐也分不清究竟是在给她打招呼,还是在给昭月打招呼。
众人有的在说着自家的珍惜花种,有的在聊着近况,林攸宁看见昭月没有更衣,愣了一愣。
看向她衣裙原本污渍的地方,瞳孔骤然一缩。那原本被胭脂弄脏的地方,此刻已被粉色的线,勾勒成了一枝桃花的样子,反而比刚刚显得更加出众,那桃花成了裙子上画龙点睛之笔。
有几个女子走上前来,说道“听说林二小姐从前是花房的侍女,想必对赏花颇有心得。”昭月从前在花房每日劳作从清晨到日暮,哪有心情赏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只懂养花却不太懂赏花。”
“是吗?那林二小姐总有喜欢的花朵种类吧?”
昭月想了想,“要说喜欢的花,应当是桃花吧......”
几名女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已有了满满的嘲笑之意,薛清沐和昭月都看在看在眼里。
昭月反问道,“不知道几位喜欢什么花呢?”
“春深百卉过芬芳,雕槛惟余芍药香。”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薛清沐心下了然,原来他们是在嘲笑昭月没读过什么书,故意在她面前卖弄学识。
昭月大方地说道,“原来二位喜欢芍药和荷花,那我喜欢桃花,应当是‘桃之夭夭,勺勺其华’。”
薛清沐听昭月念错了字,心里一沉,果然对面的几个贵女笑成了一团,“勺勺其华,林二小姐你真是太有文化了。”
昭月看着几人笑得直不起腰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几人听她背出了这首《桃夭》倒是不再笑了,昭月却笑着开口道,“诗词本是抒发内心感受,获得情感共鸣的,不应当成为取笑他人的工具。”
几人嘲弄昭月不成,反被昭月说教,心中气恼,纷纷走开了。
薛清沐低声夸赞昭月,“没想到小姐你竟然饱读诗书。”
昭月摇摇头,“其实我会的不多,不过有几首很喜欢的便用心记下了。”
薛清沐感叹,“有人爱梅,有人爱菊,各花入各眼,偏偏有人要分个高下。”
“是啊,我说常见的花,她们会觉得我粗俗,我说少见的花,她们会觉得我装高雅,总之我做什么都是不对,她们心中早有成见,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会笑话,还不如索性让他们笑个够。”
二人正聊着,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林小姐高见,姜某十分钦佩。”
随着声音两个人从树后出现,正是姜云湛和尤简阳,枝繁叶茂遮蔽了二人,二人刚刚还在远处,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若是知道二人在附近,想必那几个贵女也不会那般肆意嘲笑。
“我二人无意听到你们的对话,惊扰小姐了。”
林昭月不知怎的脸红了一瞬,给二人行礼道“姜公子客气了,这花园本是大家共同赏花的地方,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
“哈哈哈哈”姜云湛听完开怀笑出声,“林小姐倒是直爽性子,听闻小姐对花卉十分了解,不知是否方便带在下四处逛逛,解说一番。”
林昭月有些含羞地点点头,二人便往花园深处走去。
薛清沐正准备跟上,却被尤简阳拉住了衣袖,“让他们二人去吧,别打扰他们。”
尤简阳挑了挑眉指向二人的背影,一个风度翩翩,一个身姿绰约,“你看看他们,多相配啊。”
薛清沐心中却不禁多了些忧虑,问道“你跟这定北侯姜公子熟悉吗?”
“算是熟悉,京城这些世家贵族多少都沾亲带故,各种宴会酒席都能遇见。”
“这姜公子该不会是个风流才子吧,专门骗女子芳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