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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薛清沐一开门就看见苏棠已经在门口徘徊。我天没亮就醒了，想着周掌柜要是来得早...
第三日，王婶的儿子帮着去醉仙楼打听，回来时说周掌柜当时二十天前退的房，说是京城有急事，走的很急少年挠着头，掌柜的还特意留话说让二位娘子别着急。
第十日，最后一点银钱都给了帮工当工钱。薛清沐看着苏棠把妆台上的铜镜包起来，那是苏棠去年生辰时她送给苏棠的，当时苏棠抱着镜子爱不释手，说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送她生辰礼物。先当了吧，苏棠故作轻松地说，等货款到了再赎回来。
暮色四合，薛清沐终是忍不住叩响了宋家的大门。
宋明澜正在书房临帖，公子，芳沁斋的沐姑娘求见。小厮在门外低声禀报。
宋明澜手中的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片。他连忙起身，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就迎了出去。
院中的石灯映出薛清沐单薄的身影。她穿着一件半旧的藕荷色衫子，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沐姑娘？宋明澜心头一紧，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清沐福了一礼，也顾不得说客套话了，直接说道：打扰宋公子了。只是周掌柜迟迟未来取货，我......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
“不知道宋公子可以法子能够联系上周掌柜的？”
宋明澜前些日子去城里办事，刚回镇上不久，听说芳沁斋闭门了一个月知道，两个姑娘在为那三百盒的大单赶制香膏，便没有贸然去打扰，只是精心准备了礼物，准备到时候和二人一起庆祝，没想到薛清沐先一步失魂落魄地找到了他。
我在京城见过周掌柜几次，他确是锦绣坊的二东家，身份不会有假。宋明澜眉头紧锁，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样吧，我找人去京城打听打听。
薛清沐想拒绝，可是她和苏棠的全部身家都在这些香膏里了，只能满含热泪感激地说道，有劳宋公子了。
宋眀澜见薛清沐这幅模样心中甚是怜爱，安慰道：这笔生意是我牵的线，我自然要负责到底。他转身吩咐小厮备马，我这就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
宋明澜从袖中取出一个青布钱袋，沉甸甸地搁在石桌上，银锭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五十两，沐姑娘先拿去应急。他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若周掌柜最终没来，这批香膏便算我们宋家订的。
薛清沐盯着那鼓囊囊的钱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物事，猛地后退半步：这如何使得？
宋明澜似是早料到她的反应，轻叹一声：就当是预付的定金...
不行。薛清沐摇头，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若收了这银子，这人情...我便真的还不清了。
宋眀澜心中一沉，他听出薛清沐言语中的客气，总还想着要还自己，是拿自己当外人了。
他说道：这笔生意，本就是我牵的线。他拾起钱袋又向薛清沐方向递去，若因此连累姑娘血本无归，我宋明澜还有何颜面自称读书人？
不必。薛清沐打断得干脆，指尖抵着荷包推回去，锦绣坊的生意本是宋公子照顾，若还要你垫银子，成什么道理？宋公子若执意如此，往后生意上的事，我反倒不好再麻烦你了。
这两句话像柄软刀子，戳得宋明澜手指一颤。
宋眀澜终是把钱收了回去，薛清沐与宋明澜站在宋家门前，望着宋家小厮策马扬尘而去，马蹄声渐远。
薛清沐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
宋明澜温声劝慰：京城路远，往返至少五六日，沐姑娘且安心等待。
五日后，宋家小厮风尘仆仆地赶回青溪镇，身后跟着一辆锦绣坊的马车。薛清沐正在后院分拣新到的茉莉花，听见前头苏棠惊喜的呼声：阿沐！周掌柜亲自来了！
她放下花筛，指尖微颤，悬了多日的心总算落下。
前厅里，周掌柜一身暗纹锦袍，正笑吟吟地打量着柜台上陈列的香膏。
苏棠迫不及待道：周掌柜，三百盒“玉容膏“都已备好，您验验货？
周掌柜捻起一盒，指尖挑了些许，在掌心化开，细细嗅闻，满意地点头：香气清雅，质地细腻，确实是上品。
苏棠眼睛一亮，立刻递上账册：那咱们按先前说好的，三两银子一盒，三百盒共九百两，扣除三十两订金，您再付八百七十两即可。
周掌柜的笑容忽然凝住：苏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薛清沐、苏棠二人听到周掌柜的话皆是一愣，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据，慢条斯理地展开：咱们当初说的，明明是三百盒共三两银子，那三十两订金，可是十批货的价钱。
堂内霎时一静。
薛清沐指尖发凉，轻声道：周掌柜记错了吧？那日宋公子在场，分明议定三两一盒。
周掌柜摇头叹气，将字据推到她们面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苏棠一把抓过字据，脸色骤变：这……这不可能！
只见那字据上写的是，“锦绣坊订购芳沁斋玉容膏三百盒，价银三两。”
字据上只写了三两，并没有说明说单盒价格还是总价，薛清沐差点要晕过去，她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清醒了些，强自镇定着说道：“周掌柜明明说的是每盒三两，我们这些香膏每盒都用了上好的材料，还向钱庄借了不少钱，怎么可能三百盒才卖三两。”
周掌柜挑挑眉：“成本多少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只是照着契约办事而已，二位姑娘要是不交货，我便要告上衙门，叫官府的人来评评理。”
苏棠气愤地回答道：“去官府我们也不怕，宋举人知道所有的事情，有他作证自然能还我们清白。”
“哦，是吗？两位姑娘可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别说一个举人，就是这县令来了也得跟我行礼，你们今天这香膏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让我带走!”
说着，周掌柜便吩咐自己的伙计将桌上的玉容膏放上马车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