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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脸上有点脏，想是用草木灰抹过，身上穿的也是那日破了几个口子的粗布麻衣，乍一看，也就比长途跋涉的难民强一些。
“本还想进村跟你们道别，这倒是赶巧了。承蒙诸位照顾多日，在下感激不尽，将来定加倍报答。”
他没问姜家人在这干什么，只礼貌道别。
姜大志面露不舍。
姜大海倒是不意外，还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
“给，借你做盘缠。别推辞！等你手头宽裕了，再托人还我便是。安定下来，记得来信报个平安。”
谢琢没推辞，却婉拒了姜大海送他去十里铺坐船的提议。
“这儿下山过去，也就七八里路，我能走。别为我再耽误你们的正事！”
姜德勇：“可惜大牛今天赶车送他小妹出门了，不然你还能省些力气。”
谢琢眼神一闪，很快恢复如常，并没失礼地问她出门去了哪。
姜大海：“对了，近来路引吃紧，出城的几个关口都有官兵把守。白小弟，你若遇上盘查，可千万别跟他们争，花点小钱平安过去最重要。”
谢琢点头，再次郑重谢过姜家众人近来的照顾，才扭头离开。
走之前，却被神情复杂又释然的赵盼娣塞了好几个大馒头：“带着路上吃，比外头买的干净。”
“多谢您。”
他低低说罢，抱着分明轻飘飘、却莫名沉手的馒头包袱走出一段，忽然听到风里飘过来姜德勇的嘀咕声，像是在夸次子心细，做事周到。
谢琢步伐突然轻快了些。
这姜家人虽性情各异，倒都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或许，她离了侯府回到这个家，也未尝不是好事？
说起来，这次伤口痊愈速度比之前要快一些，不知是远离人群休养，亦或是旁的缘故。总不能是因为姜家隔三差五送来的什么刺五加骨头汤吧？
谢琢若有所思来到十里铺码头，却听到个坏消息。
开茶铺的老汉：“这是要搭船北上？唉，走不成啦。说是北面的安顺县闹了疫病，不许人进出叻。”
谢琢马上想起前两日姜鱼遇到的那五个流民，开始头疼。
如果形势真已坏到要封锁交通要道的地步，他要怎么去草岭县找师兄？
是了！
去年师兄的来信中说起过一种马病，似乎人也能染上，想请谢家帮忙收购一些对症药材。
这两种病会有关联吗？
草岭县会不会也出现了大规模疫病？
他这时候去，只怕是给师兄拖后腿……
谢琢心事重重，见其他乘客都商量着去县城南边的黑石镇坐车，说那边的过路钱是县城的一半，似乎跟住在镇上的一位贵人有关，不禁心生好奇。
随大流来到黑石镇，正准备去打听车费，却迎面碰上个熟人。
“张大哥？你们这是从锦州办完事，回来了？怎么不见伏兄？”谢琢惊喜地迎上去。
那姓李的汉子笑着塞过来一封信。
“没，伏老大还有事要办，让我先来给你送信来着！”
谢琢认出是师兄的笔迹，笑容刚堆起，却看出几分仓促来，道了声得罪便匆匆拆开。
纸上只寥寥三两行，却看得他心头发沉。
乔家门外。
姜鱼远远看到个眼熟的背影，却被笑眯眯迎上来的姜大牛勾去了注意力。再扭头看过去，那人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