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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
听了丈夫道出的决定，古娘子有些心烦意乱，躲着公婆才偷偷抱怨。
“我晓得你在翰林院干得不快活，那些人明里暗里排挤你，就会把最枯燥繁重的活推给你做，省事光鲜的永远落不到你头上。可你寒窗苦读二十年，好容易考上一甲状元，难道真就这么放弃？我不是不愿跟你吃苦，只是，官场上向来都说翰林清贵，不入翰林不得做宰相，地方上的县官基本都是三甲的同进士、或是没背景的二甲才会分到的苦差事。你要真不想当这个官，咱辞官回老家也不是不成，好歹还有百八十亩地可种，终归饿不死。可你偏偏要往北面去，那儿冬天可比京城还冷得多，民风又彪悍，隔三差五要打仗……”
古端之耐着性子听完，才叹口气解释。
“有些事，我怕你和爹娘担心，一直没跟你们说——”
他虽然是个被排挤的小小翰林编修，仕途上毫无起色盼头，但他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清流官，每天都能看到最新邸报，也能跟少数几个坚守本心、说得上话的友人互通有无，对京城之外的事也算有些了解。
北方大旱，其中河东最惨，已经旱了三年，今年几乎没落过一滴雨，听说饿殍遍野，能跑得动的几乎都跑光了。
南方倒是不缺雨水，可就是太多了，大抵北方少的水都跑了过去，以至于动辄就是暴雨、河堤被冲垮、洪泽千里无人烟。
朝廷救灾动作向来迟缓，有些地方还直接隐瞒不报，也就没了救灾这回事，地方上的灾民只能自生自灭。
都这样了，今年的圣寿节还办出了一副太平盛世的虚假繁荣景象——各地官员送上的奇珍异宝寿礼，以他们的俸禄哪可能买得起，无非就是搜刮的民脂民膏——相当于是雪上加霜。
古端之早隐隐觉得势头不对，听了谢琢这大半年的经历后，更坚定心中所想。
“——眼下时局不稳，留在京城未必安全。朝廷又不许回祖籍为官，正如你所说，我一生所学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去。正好锦州有个小县出缺，就挨着东边辽州，去了那也能跟文远他们相互帮衬，总比现在强。”
古娘子跟他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挨过饿、受过灾，也料得到饿红了眼的灾民会做出什么选择，只觉心惊肉跳，当即改了主意。
“你说得对，咱家是该躲出去避避风头。就听你的，过完年马上走。我这就收拾行李去！”
古端之口风很严，燕王进献的珊瑚树是假货这事，他没敢对家人透露半点口风，就怕生出变故。
不料，就在除夕当晚的宫宴上，这件事却被齐王嚷嚷着闹开来。
“老四，我这个做哥哥的必须批评你！咱虽说是天潢贵胄，却也不能落下个豪奢无度的毛病啊！你府上到底囤了多少好珊瑚，怕不是专送给你那宠妾砸着玩？那么大一簇，白白砸得稀巴烂，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