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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
郁镇山没心情给小孩儿断案,只好请汪梦来。
汪梦叹了口气,和善地说:“欢欢,如果真是你拿走了,今晚偷偷还给哥哥,好不好?”
“不是我拿的!你们污蔑我!”郁欢继续嘴硬。
郁春明的眼眶忽然红了,他很少哭,尤其在离开江敏之后,可此时一想到自己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他顿时委屈地想要嚎啕大哭。
“欢欢,你还给我吧,好不好?”郁春明好声好气地求道。
郁欢怒哼一声,扭脸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嘭”地关上门,谁也不理。
然后,就在这日晚间,郁春明收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照片。
——郁欢把他与关尧唯一的一张合照撕碎了。
那天,郁春明头一回在这个于他而言不过是“临时借宿”的家中大发雷霆,他先是从郁欢的房里把这个作乱的小丫头揪出,而后又吵醒了郁镇山和汪梦,并在汪梦竭力公平“断案”、郁镇山置之不理后,于深夜,一个人跑出了家门。
相较于离家出走数次均失败的郁欢,郁春明简直是一小就展露出了侦查与反侦察的天赋,这个天生警察胚子成功躲过大院警卫,顺着门前那条小道,在松兰市局众多刑警的眼皮子底下一路逃到了松兰火车站。
郁春明准备充分,他带好了自己的身份证、零花钱,以及换洗衣物,在大厅窗口买了一张去往扎木儿的车票。
但刚过十三周岁的男孩没能想到,他的养父郁镇山,这个同样精通侦查与反侦察,并在两年前就已升任松兰市局局长的老邢警,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
为了躲避警方“围捕”,郁春明不得已在临上车前从火车站落荒而逃。他背着两条干巴巴、硬邦邦的面包,顺着火车站后面的那条路一口气跑到了乌那江边,他躲开了乌尔里希大街的巡警,跑上了往北去的跨江大桥——这个雄心壮志的少年准备徒步走回扎木儿。
然后,他就在乌那江江心的鱼崖岛上,被郁镇山亲手抓住了。
“一个人的行动轨迹是能够通过他的过去、他生活中的蛛丝马迹,以及他最想要的东西来判断的。”郁镇山看着灰扑扑的郁春明,平静地说,“你想回扎木儿,可以,但不是现在,将来你会有机会回去的。”
在外当了足足十天流浪汉的郁春明盯着自己那破了一个角的鞋尖,他并不知道,就在三天前,在他离开松兰火车站的那个下午,有位来自扎木儿的少年背着包,四处询问民警认不认识一个名叫“江心”的男孩。
他说江心长得黑,个子矮,但眼睛大、睫毛长。
可惜,满车站为郁局长找儿子的民警无一会把这人和郁春明联系到一起。
就这样错过,就这样一晃十几年……
相较于后来郁欢和郁春明的矛盾,撕碎的照片只是一个小小不言的起点。两人是什么时候握手言和的?谁都记不清了。
时间能够带走一切,比如现在,郁欢正坐在郁春明的床边认真地削苹果,然后——
“你不能吃,我吃。”郁欢笑嘻嘻地咬了一口苹果,“妈说你这两天只能吃流食,再忍一忍吧,等你好了回家了,让刘姨给你炸豆包。”
“我不回家,我也不爱吃豆包。”郁春明凉凉道。
“我爱吃。”郁欢把腿一翘,搭在了床上,“一会儿郁畅来送饭,刚他给我发消息说爸也要跟着一起来。”
“谁要来?”郁春明登时脸色一变。
郁欢嚼着苹果,看了一眼时间:“爸也要来,这会儿可能已经在上楼了。”
郁春明刚想张嘴痛骂郁欢为什么不早点说,就听病房门已被人推开。
“大哥。”郁畅乖乖叫道。
紧接着,一个面容严肃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郁春明唯恐避之不及的郁副厅长,郁镇山。
熬了两天大夜的郁镇山看上去有些憔悴,鬓边也多了几缕白发,他扫了一眼自己的一双儿女,郁畅立刻很有眼力劲地放下保温桶,再一拉郁欢:“爸,大哥,我们去打热水。”
说完,两人溜之大吉。
郁春明无处可躲,只得直面自己的大领导:“厅长好。”
厅长皱了下眉,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走到近前,看了看挂在床尾的病例,又看了看输液管:“关尧跟着王臻出差了?”
郁春明眉头一跳——这老头儿是什么时候知道关尧的?
“是我让王臻把他带走的,本来以为他不愿意走,没想到,他还挺服从命令的。”郁镇山不咸不淡地说。
郁春明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更不明白郁镇山为什么会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关尧,因此只好保持沉默。
不过大领导并没有继续往下谈关尧,他换了个话题,换了个更加尖锐、更加让人不痛快的话题:“我和松兰警院联系了,等你伤养好,去他们那进修,然后留校任教。”
“我不去。”郁春明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郁镇山不出意外地沉下了脸,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冷嘲热讽,或许是顾忌郁春明还伤着,也或许是他终于对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有了怜悯之心。
可惜郁春明并不感激,他说:“这个案子没破,我不会走的。”
“这个案子已经与你无关了。”郁镇山毫不留情道。
“这个案子确实与我无关了,但江敏的事始终与我有关。”郁春明抬眼看向郁镇山,“你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吗?”
第61章
病房内是漫长的沉默,郁春明看着郁镇山,郁镇山也看着郁春明。
良久后,这位一向倨傲自重、不怒而威的领导神色间忽然有了一瞬松动,他嘴唇微抖,眼神轻闪,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亦或是在思索如何才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而这便是他藏不住的破绽,郁春明一眼看清,他说:“你知道。”
轻飘飘一句“你知道”,宛如涌来的滔天洪水,顷刻间便击溃了郁镇山筑起的千里堤坝,他凛声回答:“我知道又怎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郁春明阖上眼睛一笑:“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是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是当年呢?当年你有做啥吗?”
郁镇山是警察,哪怕二、三十年前,也是松兰市局首屈一指的警察,他想调查什么、想知道什么,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但是——
“他们已经死了,至少在当年,他们被认定死亡了。”郁镇山避开了郁春明的视线,转过头,看向窗外,“我不可能追责三个死人,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与我离婚的女人,去追责在大火中覆灭的木业二厂。我能做的,只有把她送到我身边的孩子……养大成人。”
郁春明一言不发,没人知道他是否对这个回答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