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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舀起一勺还冒着热气的当归鸡汤，瓷勺与碗沿相碰发出清响：“怕是要熬到天亮。怎么样，江少要陪我们一起吗？”
“好啊。”
江川回答得干脆，设计部的人却炸了锅，刚才还埋头装死的人现在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就要熬通宵了？我可是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谁说不是，早知道我就点外卖了。”
“他们神仙打架，凭什么我们这些小鬼跟着受苦。”
阿宁听见几人说话，凑了过去，毫无负担地说道：“张姐，黎助理订的餐不是还剩下很多吗？你们快过去吃啊！饿着肚子熬个通宵，人可是受不了的。”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不行，我得再去吃点，刚才都没吃饱。”
吐槽的几人面面相觑。
小姑娘没心没肺就是好啊。
他们也好想什么都不考虑，只想着填饱肚子就好了。
王磊见阿宁过去了，他也跟着起身，他的宗旨就是不能让自己饿着肚子。
江川慢条斯理切开鹅肝，刀叉碰撞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格外刺耳：“你们其他人都不吃吗？”他忽然抬眼，疑惑的目光扫过众人，“大家都这么敬业的吗？为公司省饭钱？”
原本低头装鸵鸟的设计师们瞬间抬起头，张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就是……刚才送来的时候，我们都还不太饿……”
说着她已经朝着黎漾他们走过去，期间还不忘朝着另外几个人招了招手。
其余几人立刻心领神会，开始符合：“对对对……”
这些人借坡下驴，很快就把桌子围满了，都开始扒拉还没有打开的餐盒。
少数几个人坐着没动，默默吃起了自己抽屉里的零食。
罗刚在一旁的小办公室里，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吃吃吃，一顿饭就把你们给收买了，怎么不吃死你们！”
他对黎漾可是印象深刻。
当初陈文野那小子把黎漾夸得天花乱坠，她没通过面试的时候，他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顾总就出个差的功夫，就让她入职了，还立了功。
罗刚很快就有了危机意识，尤其是黎漾一来就开始收买人心。
反正有他在一天，黎漾就别想冒头。
设计部只能他说了算。
半小时后，会议室的顶灯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
顾逸尘落座，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星耀商业中心的方案，黎助理有些和你们不一样的想法，大家不妨听听？”
话音刚落，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立刻就有人低声说道：“她一个助理，跑我们设计部来插一脚做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谁说不是，这下好了，通宵都不一定能完成方案了。”
“在家当了三年的家庭主妇，说不定人家还在想当年呢。”
“设计学院的高材生又怎么样，没有社会实践经验，都是纸上谈兵！”
罗刚突然开口，他的声音盖过此起彼伏的议论：“黎助理的能力我们当然认可，但临时介入项目，只会拖慢进度。”
设计部可不是菜市场，什么人都能指手画脚。
他一开口，立马就有人附和：“是啊，顾总，这个方案是我们设计部忙活了一周才做出来的，黎助理都不了解情况……”
顾逸尘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人立刻噤声。
他的指尖叩击着桌面，“我希望你们在听完了黎助理的想法之后，再发表你们的意见。”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吱声儿。
黎漾站在会议桌前，指尖轻叩投影仪遥控器，星耀商业中心的3D模型在幕布上缓缓旋转。
“首先，我建议推翻中庭设计。”她的声音平稳清晰，激光笔红点落在螺旋立体绿化结构上，“采用垂直绿植墙替代传统承重柱，这里用最新的耐火植物品种，既能满足消防间距，又能通过智能灌溉系统降低维护成本。”
后排传来嗤笑：“理论数据谁不会做？实际施工误差能控制在多少？”
黎漾调出施工现场对比图：“旧城区改造项目用了类似结构，误差控制在2毫米以内。这一点，只要负责焊接的师傅经验足够，都能做到。”
罗刚指尖重重敲打着桌面，轻笑一声：“螺旋式立体绿化？黎助理这是在设计商业中心，还是热带雨林？”他抓起激光笔，红色光点在黎漾标注的植物墙位置疯狂晃动，“光是维护成本就要超预算三倍！”
黎漾按住微微发颤的指尖：“罗总监请看这里，通过雨水回收和太阳能供电，长期运营成本反而会降低。”
罗刚却不买账。
“说来说去都是纸上谈兵，”他目光扫过噤声的众人，“在坐的各位应该都没见过这种结构实际落地？顾总，我建议还是采用原方案的传统设计，至少不会——”
罗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逸尘开口打断：“既然你们有分歧，那就各自完成自己的方案吧。”转动着钢笔，“设计部的人一分为二，赞同黎助理的修改方案的人留下，其他人继续完成你们的原定方案，选择权交给甲方。”
“顾总，这不合适吧，我们现在本来人手就不够……”罗刚还想说什么，被顾逸尘一个眼神堵了回去，“我只看结果。”
行，他倒是想看看，谁愿意跟着黎漾去冒险。
设计部有经验的老员工都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任何动作。
黎漾捏着投影仪遥控器的手紧了紧，会议室里寂静得能听见后排同事的呼吸声。
罗刚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任你讲得天花乱坠，没人帮忙，黎漾一个人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方案做出来。
“我留下。”实习生小吴突然举手，“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算我一个。”阿宁跟着起身，马尾在灯光下晃出利落的弧度，“我想看看智能导视系统怎么和绿植融合。”
王磊也跟着起身。
呵……
罗刚冷哼一声。
三个实习生，能翻出什么花样？
“散会。”顾逸尘扫了一眼众人，起身离开会议室。
其余人陆续走出会议室。
罗刚看着七零八落的队伍，冷笑出声：“三个实习生，够凑一桌麻将了。”他转身时带翻了椅子，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黎助理可别明天拿不出像样的方案，给顾总丢脸啊。”
他可是等着看笑话呢。
黎漾笑了笑，“多谢罗总监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