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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魇鬼一愣，一瞬间都顾不上去吃手里的糖葫芦，连忙抬起头去问卖糖葫芦的大爷，“为什么天黑了不能出门？”
难不成外边又有妖物作祟？
不对。
它自己好像也是妖魔鬼怪的一员啊！
大爷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染上几分愁绪，“不知道呢，反正我听说，好多人自打天黑，出了门之后就淹死在护城河那一头。”
“听人说是有水鬼害人，反正你们小心些，能不出城还是不要出城了，再者，天黑了出城，若是遇着什么意外，那也是求告无门啊。”
先不说是不是有水鬼作祟。
就说这天一黑，一到城外，那些打家劫舍的都出来了。
像这种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带着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孩，最是容易被那些山匪盯上。
人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二人，身旁也没个随从保护着，且不说什么不要随意出城。
依他看来，天黑了最好都不要出门。
苏檀和魇鬼对视一眼。
小魇鬼乖乖点头，对着大爷道谢，“谢谢爷爷，我知道了，我和姐姐晚上都不会出城的。”
大爷一愣。
还以为这对是母子。
没想到居然是姐弟。
大爷乐呵呵一笑，继续叫卖，同时也不忘提醒让这二人早些回家。
苏檀和小魇鬼，找了个客栈先住下了。
她抱着小狐狸，一下一下的摸着它的耳朵，微微叹息一声，“恐怕又要委屈你先和我在这里待几天了。”
天一黑，出城之后的人，便都死在了护城河畔。
这恐怕不是仅仅是水鬼作祟那么简单。
小魇鬼坐在矮脚椅上吃着冰糖葫芦，微微皱了皱鼻子，变回之前的模样。
它把糖葫芦吃完咽下，喝了一口茶水，才对着苏檀道：“我总觉得，外面在闹的应该不是水鬼。”
它也是鬼。
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直接就告诉它，这天黑不能出城，绝对是另有文章。
苏檀赞许的点点头，想了想，从空间中拿出陈年黄表纸，剪了两个纸人，拿着朱砂笔，在小纸人上画了几笔。
“出城去瞧瞧，那护城河畔，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倘若小纸人能平安归来，想来这护城河畔的妖魔鬼怪，还不算太过引人忌惮。
可倘若小纸人回不来——苏檀凝眸深思，无人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你别担心，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棘手的鬼怪。”
“咱俩应该是可以对付的。”
苏檀自从修了无情道之后，那进阶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尤其是最近，她找到了小不点的残魂之一之后，修为更是以一种骇人的速度增长。
对付一只不知道是水鬼还是其他的鬼，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小魇鬼不太确定，它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没事，打不过也没关系。”
“我可以摇人！”
不，应该说是摇鬼。
“你别看我只是一只在普通不过的小魇鬼，但是我的鬼脉，还是非常强的！”
它可以摇来好多好多好多厉害的鬼！
苏檀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咱们安心等待着小纸人的消息吧。”
小魇鬼抿了抿唇，那一双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眼眸里，涌现出几分忧虑，“那你在担心什么呀？”
“担心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会影响到我们找小不点剩下的残魂？”
苏檀摇了摇头，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担忧些什么。”
“只是莫名心口堵得慌，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就好像，接下来会有什么超出她预料的事情发生，甚至于到了要动摇她信念的地步。
但这样复杂而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她也无法与小魇鬼解释。
小魇鬼不明白她的心情，但莫名其妙的，情绪也跟着一并焦灼起来。
它喃喃道：“应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吧，小纸人应该会平安回来的。”
希望如此吧。
小魇鬼暗暗祈祷者。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它的祷告，小纸人确实平安归来了。
而且身上看起来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小魇鬼松了一口气。
苏檀紧拧的眉头仍旧没有松懈，“护城河那边，可有发生什么事？”
小纸人飞到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子的话。
越说，苏檀的脸色便越难看。
小魇鬼虽然听不懂小纸人在说什么，可它会察言观色。
从苏檀的眼神中，它便看出来，此事或许非同小可。
护城河那里作祟的那只小鬼不厉害，似乎比厉害还要让苏檀觉得棘手。
等小纸人说完，小魇鬼才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小声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苏檀叹息一声。
她站起身，抓紧了手里的佩剑。
“护城河畔，有疫鬼作祟。”
也正是因为有疫鬼作祟，所以凡是夜间出城的人，都染上了严重的疫病，倒在了护城河畔。
如今，护城河附近几个山头的乱葬岗都已经堆满了尸体。
小魇鬼听的倒吸一口凉气，那张小鼠面盘上也浮现出了惊恐之色。
“怎么会有疫鬼作祟啊！”
疫鬼这东西，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带给人的灾难是无穷无尽的。
它所到之处，尸骸遍野，民不聊生。
它曾听爷爷念叨‘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小魇鬼打了个寒颤，要是别的鬼就算了，怎么偏偏是疫鬼，它最怕这玩意，它伸手拽了拽苏檀的袖子，“要不……要不你别去了？”
“那玩意儿很可怕的。”
“只要它一出现，就会死好多好多人，你虽然很厉害，但你到底肉眼凡胎，你还要找小不点呢。”
“咱们赶紧走吧，它现在还在护城河外，说不准过几天，它就要跑到城内来了。”
小魇鬼说着说着语气未免有些着急。
它自己是鬼，要说怕那玩意儿，其实也不过是觉得那玩意儿恶心。
但苏檀不一样。
苏檀虽然很厉害，但到底是人。
一旦中了那疫鬼的圈套，就会染上疫病。
染上疫病后，其实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人间的人闻疫色变。
只要确定她是得了瘟疫，哪里管她是轻是重，在她的瘟疫传染旁人之前，将她一把火烧死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小魇鬼跟着爷爷那会儿，见到的最多的因瘟疫而死的鬼里，有一半都不是死于疫病。
而是死于被火烧。
这被火烧的人里面有病症很轻的。
也有病症很严重的。
小魇鬼浑身发抖，声音都有些结巴紧紧的抓着苏檀的袖子，不让她走。
“你别去，这东西真的很可怕。”
“它会让接触它的人染上疫病，让不接触它的人变成疯子。”
疯子碰到接触它的人，就会像突然之间被吞噬掉了所有的仁慈和七情六欲，只化身成一个怪物，执意要把得了疫病的人烧掉。
“你听我的话赶紧走吧。”
“反正咱们主要是找小不点。”
“这里的事，还是不要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其实小魇鬼心中也分外难受。
但它总觉得，这天底下有这么多的不平事，如果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苏檀管的话，那根本就管不过来。
苏檀心中，只觉得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不断往下坠。
她拧着眉头，薄唇微掀，“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疫鬼很可怕不错，可若非人间经历大灾，它轻易不会出现。”
然而这次，护城河外，却有疫鬼作祟。
苏檀眸色深沉，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剑。
这究竟是天灾？
还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