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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知道了。
这是苏锦冬的第一个念头。
明明心里清楚这计划根本瞒不住她,也做好了瞒不住的准备。
可不知为何苏锦冬这一刻慌了。
甚至比刚才以为她死了时要更加惊慌。
那感觉就好像是即将从手中溜走的某种重要之物已不仅仅是溜走,而是骤然消失。
甚至于要消除所有曾经痕迹那般决然到让他恐慌。
房门再次被推开,去找大夫的谷实被苏凌臣拽着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凌臣入了内,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苏沫脸上。
苏沫额头上的血窟窿还在往外流血,看起来令人心惊。
苏凌臣也确实心惊了下:“还愣着做什么,先给她上药止血。”
不用他说,凝音已经从怀中掏出止血药丸塞在苏沫嘴里。
而后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又扯下内伤衣袖暂时包裹住苏沫头部以此止血。
“老四,说话!”苏凌臣见凝音做了简单包扎,视线落在苏锦冬的身上。
苏锦冬愣在原地还没从苏沫刚才那句话中回过神。
他此刻怔怔看着苏沫,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现在正是实行计划的时候。
婚约的事是三哥在做主,只要把三哥拉进来,就能逼迫苏沫承担污名,而后达成目的。
可他张了张嘴,却只是嘴唇在颤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凝音翻出医药箱准备重新给苏沫清创做包扎,听到苏凌臣问话,头一次破除属下身份替主子回。
“这么明显的事三少爷看不出来吗?若看不出来可以去查。”
苏凌臣视线落在她身上,皱了皱眉,没等说话,契行抓着苏启从外进来。
“主子,属下看见他在府上鬼鬼祟祟于是把他抓来。”
苏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被带过来之前就已经挨了打。
这会子见苏沫没真死放下心来,又瞧见苏凌臣吓得腿软,哪里还敢隐瞒,立刻什么都说了,不过把过错都推到苏锦冬身上。
苏凌臣冷着脸让契行把他压出去打五十板子扔回二房。
等苏启被抓走,他将目光重新落在苏锦冬身上:“老四,这事是你做的?”
苏锦冬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苏沫。
他的沉默显然说明一切。
苏凌臣抬脚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吭哧’一声,苏锦冬被踹跪在地。
苏凌臣一手压着他的脑袋,冷声:“道歉。”
若是之前苏锦冬必然要反抗。
但此刻他攥紧了拳,深深吸了几口气顺从的道:“对不起。”
他道了歉,目光一直落在苏沫身上,迫切希望她说点什么。
但却什么都没得到。
甚至于苏沫说完刚才那句话后便移开视线,好像将他视为空气一般。
苏锦冬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苏凌臣抿唇看着苏沫似乎也在等着什么,在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后便也不再执着。
他踢了踢苏锦冬:“回去掌手二百,罚抄家法一百遍,今晚不用睡了,去祠堂跪着反省。”
苏锦冬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动,依旧紧盯着苏沫。
直到契行从外进来把他拖出去。
苏凌臣这才看向苏沫,温和的声音似做安抚。
“他做错事是他不对,我虽已罚过,但你若觉得不解气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苏沫终于抬眸看向他。
受了这样的侮辱,苏凌臣以为她会崩溃会痛哭,再不然也会恼怒会咒骂。
毕竟不久前在猎场她被苏启差点伤害时反应十分巨大。
这一次是在自己房间,而且是这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苏凌臣想她最起码也会露出几分孱弱和伤心。
可是没有,那双眸内一片清冷。
她道:“三少爷的戏看够了吗?”
苏凌臣袖内的手中猛地一颤,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然:“你说什么?”
苏沫倚靠在墙头坐着,目光直视过来:“见我被欺辱被打压被玩弄你很得意吗?”
那片清冷的眸中是坚毅是要强。
“你想看我变成什么样?痛哭流泣的寻找安慰还是瑟瑟发抖的寻求保护,亦或者感激涕零的伏低做小?”
每一句反问都是执着是挣脱。
“如果是这样那我要让你失望了,你的算盘注定会落空。”
一字一顿的言语中是反抗是不屈。
苏凌臣脸上的冷然有一瞬间绷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小沫,你对三哥有误会。”
误会吗?
苏沫不这样觉得:“或许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
她受了伤流了血又受了惊吓本该浑身无力精神衰弱,但此刻周身却散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或许在强撑,但是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却不容忽视。
这让苏凌臣忽然想起那只飞出巢的幼鸟。
“苏启是怎么进的府?”
苏沫的话让苏凌臣冷沉的情绪再也无法保持平和,骤然波动起来。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温和的面孔骤然扭曲如同被魔鬼夺去了表情。
苏沫直视着那双眼,在那里面看见了蚀骨的含和阴寒的毒。
他是侯府世子,如今府上一切都是他在管。
没他的默许就算苏锦冬算计,苏启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入府。
他在悄无声息的做局,苏锦冬是那颗棋子。
苏凌臣深深呼吸了几瞬,神色一点点暗沉下去,脸上原本的关切也逐渐消失继而染了凌然。
他知道他的妹妹向来聪明,可是为什么呢?
“小沫。”他叫她。
“你总是这样。”他看着她。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吗?”他这样问。
他似乎是真心不明白。
装作不知道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
说出来反而没有好处不是吗?
其实她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向自己撒娇提要求的,明明自己刚才已经说了会答应她任何事。
为什么这么不乖呢?
苏凌臣想要一个答案。
苏沫回看着她,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她曾经也听到过。
那次是母亲刚回来的当日在饭桌上。
他也说让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自欺欺人还可以得到怜悯。
可是话说出来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但她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想用掩耳盗铃的方式乞求感情。
他的关切和疼爱就像是蜘蛛丝上散发着甜腻味道的陷阱。
一旦探过去触碰到便会被死死缠上,然后一圈圈被裹到不能呼吸,最后再被毒素注入直到死亡。
“不好。”她这样说:“因为那会让我觉得恶心。”
她宁可清醒痛苦的活,不愿沉溺温柔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