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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早晨，珠玲突发奇想，决定去找钱珠梁。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钱珠梁正在埋头看文件，桌上摆着半杯已经凉透的茶。
珠玲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哥，陪我去啃硬骨头。”
钱珠梁抬起头，眼睛一亮：“馋了？走，想去哪家馆子？”
“想什么呢，是去五副食那块硬骨头。”珠玲白了他一眼，走到办公桌前整理了下他凌乱的文件，“看看咱们董事长的业务能力退步没有。”
钱珠梁摸着头傻笑，跟着珠玲出了门。初夏的风带着些许燥热，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
路上，珠玲看着钱珠梁熟练地招手拦出租车，心里暗暗点头。自从公司开业，资金回流顺畅，钱家的日子一下子好过了许多。
前阵子钱珠梁还想买摩托车，被珠玲找来春华一顿数落，这念头才算掐死。想到当时春华气呼呼的样子，珠玲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笑什么呢？”钱珠梁好奇地问。
“想起春华姐骂你的事。”珠玲调侃道，“现在还想买摩托车吗？”
钱珠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一时冲动嘛。”
出租车在五副食门口停下。这里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是六家副食品商店中的销售冠军。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然而炒货柜台却冷清得可怜，只摆着晨曦厂的松子和花生，包装还都皱巴巴的，看着就没食欲。珠玲暗自摇头，这样的陈列，怎么能吸引顾客？
“钱董事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柜台后的女孩眼睛一亮，声音甜美动听。
珠玲认出这是去年卖蛋糕的营业员，现在换到了炒货柜台。女孩看向钱珠梁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爱慕，珠玲在心里暗暗警惕。
“你认识我？”钱珠梁一脸懵懂，显然没注意到女孩眼中的异样。
“报纸上都有您的照片呢，咱们市最厉害的个体户，万元户呢！”女孩笑靥如花，眼睛弯成了月牙。
钱珠梁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挺直了腰板：“你知道得还挺多。那你说说，这么大个柜台，为什么只摆一个厂家两种产品？”
“我一个卖货的，哪敢议论这个。”女孩巧妙地避开了话题。
珠玲在一旁看着，决定先让他们聊着。她假装对柜台里的商品感兴趣，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角落。
“那我该找谁问呢？我们业务员来了好几趟都碰壁。”钱珠梁继续追问。
“这个嘛......”女孩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舅舅是这里的经理，要不我帮你引荐？”
“真的？那太好了！”钱珠梁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不过......”女孩扭着小辫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得有点好处才行。”
“你想要什么？”钱珠梁立刻问道。
“带我去你们厂参观，我要把你们的产品都尝个遍。”女孩说着，还不忘看了眼珠玲的反应。
隔壁柜台的几个女营业员也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起哄：“对啊对啊，带我们一起去呗！”
“没问题！”钱珠梁一口答应，“保证让你们吃个够。”
珠玲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摇头。哥哥虽然谈了三年恋爱，但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太单纯了。这些女孩子明显是在借机接近他，可他却毫无察觉。
“开玩笑的啦。”女孩突然正色道，“不过今晚我姥姥家有顿团圆饭，我舅舅也会去，你敢来吗？”
“有什么不敢的？你家又不是龙潭虎穴。”钱珠梁爽快地说。
“说不定会红烧呢！”女孩被逗笑了，在票据本上撕下一张写下地址，“晚上六点，别迟到哦。”
钱珠梁如获至宝地收好纸条，拉着珠玲离开。走出五副食，热浪扑面而来，珠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哥，你真打算去？”珠玲忍不住问道，“这么突然，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钱珠梁满不在乎地说，“做生意嘛，就得抓住机会。再说了，人家都这么给面子了，不去反而说不过去。”
“那行，我陪你去。”珠玲抿嘴一笑，眼角微微弯起，那份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钱珠梁把珠玲送到欧家门口，目送她走进了门。他站在原地凝视了片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转身离开。初秋的风裹挟着几片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
珠玲刚推开门，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闷闷不乐的声音。欧潇阳正窝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换着台。听见开门声，他故意把头扭向另一边，仿佛门口站着的是一团空气。
“这孩子，从中午就开始闹脾气了。”谭女士悄悄拉过珠玲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就因为你上午没来。”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又透着一丝宠溺。
珠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小气，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呢！”她故意提高音量，作势要往外走。谭女士连忙拉住她的衣角。
“别走别走，”谭女士笑着把她往里拽，“瞧瞧我为你精心挑选的这件外套。我总觉得这衣服有点小，你是不是最近......”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珠玲的腰身。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中了珠玲的痛处。她下意识地收紧小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这段时间在欧家吃得太好，连最喜欢的牛仔裤都有些紧绷绷的。
楼上的衣帽间里，珠玲站在全身镜前，小心翼翼地穿上那件驼色风衣。布料很好，剪裁也很精致，就是......她努力地吸气，想要把纽扣扣上，却总差那么一点点。
“奶奶，不用换了！”珠玲咬着嘴唇，一脸坚定，“我一定会瘦下来的！从明天开始就少吃点......”
“哎呀，我年轻的时候也总这么说，”谭女士笑着摇头，“结果......”
她话没说完，欧教授正好从门口经过，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珠玲的脸一下子红了，只好乖乖答应换一件大一点的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