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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别装了，绵绵
沈怀川的脸色却万分冷沉。
柳绵绵身子猛地绷直，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他面容黑沉，那双大大的眼眸瞬间蓄满了泪水，伸手就去抓他的衣角。
“侯爷，妾身…”
话音未落，他却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绵绵，你和本侯说实话。”
他的眸子漆黑如潭水，“为何要对翠珠下杀手？”
他愿意给她个面子，当着温氏的面陪她演戏，但他到底也不能让自己随意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柳绵绵睫毛剧烈发颤，脸色愈发惨白，她强挤出一丝笑，声音却止不住发颤：“侯爷，您在说什么……”
“绵绵，说实话。”
一句话让柳绵绵的心如坠冰窖，她垂下睫毛，叹气道：“侯爷，妾身只是想劝翠珠自首罢了。那事情的确是翠珠做的，但也是为了妾身。”
她眼里带着哀伤，“可没想到翠珠不但不认，还想栽赃给妾身，于是妾身情急之下才做了那等事。”
“绵绵，”沈怀川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目光冷得像淬了冰，薄唇轻启不带半分温度：“此话可是千真万确？”
话音刚落，一滴冰冷的泪水便坠在他的虎口之上，他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柳绵绵泪如雨下，撑着身子坐到床边上：“侯爷，怎可如此不相信妾身？妾身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侯府！”
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如桃，声音带着瓮声瓮气，“也是为了侯爷您啊！平儿那孩子与侯爷您不亲，将来若是继承侯府听信温音荣的话，指不定会对您做些什么。而且现在温氏有将军庇佑，可是我们却什么也没有！”
听着她一字一顿地诉说心头的苦，沈怀川紧蹙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
她的话正中他心头隐患，良久，他长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下次如果有事，先与我商量，别再自作主张了。”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夜深了，先歇着吧。”
“都听侯爷的。”
柳绵绵垂泪轻点头。发梢垂落，她低垂的眼眸飞快掠过一抹狡黠。
转瞬又泛起盈盈水光，将脸埋入他的肩膀，呜咽声愈发细碎。
次日，天还未亮，残月悬在灰沉沉的云层，带出几分微凉的冷意，温音荣便早早醒了。
府中一片相安无事。
院子里月季开得正好，温音荣坐在藤椅上，望着杯盏中浮沉着的茶叶，忽然轻笑出声。
“这耳根子比棉絮还软的蠢货，怕又是被那女人哄得七荤八素了。”
“娘！”屋里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
温音荣连忙起身，就见沈平揉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蛋还红扑扑的。
“平儿怎么醒了？如今时候还早，可再去睡一会。”
温音荣走上前去，温柔地将儿子抱起。
“娘亲，平儿做噩梦了，”沈平乖巧地被她抱着，“梦见娘又不在了。”
他说着就紧紧抱住她，倔强说，“平儿不要跟娘分开！”
“没事，从现在起娘不会和你分开了，平儿。”温音荣心头一紧，轻拍儿子的背。
“娘，其实那天我看见……”沈平皱着小小的眉，“我看见他们换掉我的文房四宝了。”
“什么？”温音荣脸色骤变，压低嗓音，“那你告诉娘亲，还看见什么了？”
“看见娘亲身边的丫鬟把东西换掉了。”
他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有些疑惑地问，“娘亲，为什么要换啊？”
“乖平儿，这是你跟娘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听见了吗？”温音荣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好，都听娘的。”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搂住她的脖子，目光带着期许。
“娘，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平儿一点也不开心。”
他垂着眼帘，有几分难过的模样。
“好。”
温音荣知道这些年他在这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委屈，心里便是一阵难受，将孩子抱得更紧了，她轻声说道。
“等娘亲办完手上的事情，就带平儿出去，去看很多好玩的，去玩很多有趣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好！”他脆生生地说道。
温音荣轻拍着怀中的孩童，轻轻摇晃着，不一会儿沈平的小身子渐渐放松，只是那双小小的手还揪着她的衣襟。
听到儿子的呼吸均匀了，看着他酣睡的睡容，温音荣便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回了屋里。
哄睡儿子之后，温音荣也没了困意，取了两坛梨花酿便独自在院中饮酒。
月光清冷，她愁绪更胜，几杯酒酿下肚，竟觉得有些醉了。
“想不到温夫人还会借酒消愁。”一道男人嗓音忽然自她耳畔响起。
温音荣歪靠在软榻上，云鬓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绯红的脸颊旁。
她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眼神迷.离，眸光氤氲看着眼前的男人：“奇怪，沈穆昭那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微凉的指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使劲摇了摇头，“应当是我看花了眼，大概是做梦吧。”
“既然是梦。”
温音荣拎着酒壶，摇晃着身子朝他走近，酒气扑洒在他的面上，尖尖的指甲戳着他坚硬的胸膛。
“沈穆昭，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报仇，把欺负我的、害过我的，都杀了！”
分明是说着刀口上舔血的话，可偏偏她喝了酒，嗓子黏作一团，语气娇嗔，更像是撒娇。
沈穆昭离得近了，看见她小脸儿白里透粉，身上的酒气混着脂粉香往鼻腔里钻。
平日里冷冽的眉眼此刻染上醉意，像只卸下利爪的猫儿。
他喉间溢出低笑，缓步上前：“报仇吗？”
“怎么了？你不敢？！”她娇嗔道。
“温夫人有所求，”他缓缓俯身，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温音荣泛红的耳垂，声音低沉而缱绻，“自然是荣幸之至。”
天大亮。
温音荣被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她皱着眉撑坐起身，思绪回笼，满身的酒气令她有些恍惚。
头痛欲裂间，昨夜醉后胡言的片段全部浮出脑海。
温音荣心中一惊，微凉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床单。
她竟对沈穆昭说出那般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