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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暗度陈仓
“婆母……”
柳绵绵喉结滚动，绞着帕子挤出笑，“只是还差最后几页。这几日在寺里总想着多诵些经，反倒耽误了誊抄……”她咬了咬唇，又行了个礼。
“儿媳明早天一亮就交齐，绝不让佛祖等久了！”
温音荣云淡风轻地看着她表演：“那就好。毕竟婆母一片诚心，可别让旁人的疏忽连累了。妹妹可得打起精神，莫要辜负了这份心意。”
沈刘氏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既如此，即刻启程回府。”
一行人收拾妥当，很快便到了清云寺门口，住持与几位僧人皆来相送。
其中一灰袍僧人双手合十立于寺庙大门前，眉目清朗面容慈眉善目，正是慧明。
“慧明师父，此次叨扰贵寺，多谢照拂。”沈刘氏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熟稔。
慧明垂眸行礼，声音清润：“施主客气，礼佛之人皆为有缘。”
他转向沈怀川，浅笑道：“侯爷政务繁忙，此番专程上山，可见对家眷挂怀。此行山路崎岖，诸位务当多加小心，平安归返才是。”
沈怀川微微颔首：“住持与师父多番费心，改日定当重谢。今日夫人叨扰贵寺，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温音荣在马车旁，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慧明身上流转。
她没想到这个僧人居然和老夫人、沈怀川都有交集，到时候若是让沈怀川知晓，这个看似仙风道骨的僧人，却是个道貌岸然之徒，霸占了他的女人，该当会如何气愤。
她忽笑问：“这位师父看着面善，莫不是常与侯爷老夫人往来？”
听闻此话，慧明神色未变，双手合十道：“不过是些佛理交流，施主谬赞了。”
沈刘氏接过话头，带着几分笑容：“慧明师父佛法精深，寺中许多事务都由他操持。每次我来诵经之时，都让他帮我参透佛理。”
“原来如此。”温音荣笑意盈盈，眼里带着几分深意，“日后若有参禅解惑之处，还望师父不吝赐教。”
慧明答了声“阿弥陀佛”，目送马车缓缓驶出寺门，捏着手里的佛珠，那垂下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冷。
温音荣掀开车帘回望，见慧明仍立在原地，那一脸清高道貌岸然的模样，根本想不到此等人物竟会半夜潜入女客厢房。
车轮滚滚，眼看暮色四合，不多时，车队行至回城的岔路口，温音荣侧身对碧云低语几句。
碧云颔首，快步跑到沈刘氏马车旁，福了福身：“老夫人，我家夫人说今日有些琐事缠身，要晚些回府。”
沈刘氏掀开车帘，不以为然道：“知道了，让她早些回来。”说完便放下帘子，继续闭目养神。
沈怀川同样在另一辆马车上听到这话，闻言脸色一沉，唤住正要返回的碧云：“站住！告诉她，身为侯府主母，莫要整日不着家，忘了本分！”
碧云咬了咬唇，心头不忿，垂眸应道：“是，侯爷。”
“还有，”沈怀川语气愈发冷硬，死死盯着温音荣所在的轿子，“让她戌时前必须回府，若是晚了，”他顿了顿，眼神阴鸷，“休怪本侯不客气。”
碧云攥紧衣角，心里生出几分讥讽之意，脸上堆出笑意：“奴婢一定带到。”
碧云匆匆转身，碎步小跑着回到马车旁，掀开帘子时还喘着粗气。
她皱着鼻子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忿：“夫人，侯爷那话可难听了！这不就是故意要杀您的威风，好让您在府里抬不起头嘛！”
温音荣倚着软垫轻笑一声，理了理碎发：“理会他作甚？咱们按自己的来。”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酒楼下。
主仆二人上了酒楼，订了间包间。上楼之后将门关上，碧云便为自家夫人捏着肩，想起今日发生这般多的事情，她终究心里还有几分愤愤。
“夫人，您看侯爷今日那副做派，柳氏举止多有可疑之处，他却依旧将人护在怀中。这般偏听偏信，倒还在咱们面前端足了侯府架子。”
温音荣闻言轻笑一声，斟了杯凉茶：“旁人愿做糊涂事，咱们又何必自寻烦恼？”
“可奴婢实在看不下去！”碧云着实为自家夫人打抱不平，咬着牙根，“那天夜里，奴婢亲耳听到院落中的靡靡之声。”
她又压低声音，凑近两步，“哪有蚊虫叮咬生得如此规整？其中定有蹊跷。侯爷居然连这都能相信。”
温音荣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隔墙有耳，莫要妄议。”
碧云挺直脊背，语气带着几分倔强：“夫人何须怕他？侯爷连内宅之事都辨不清真相，还在此处立威。咱们守着理，又岂会任人拿捏？”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碧云瞬间哑然，警惕地盯着门口。
温音荣却缓缓起身：“朔风，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窗外竹影一晃。灰影掠过窗棂，只听轻微“咔嗒”一声，灰衣女子已悄无声息翻入屋内。
“温夫人。”朔风单膝跪地，双眸凌厉如刀，“那位僧人的身份已查清。”
温音荣浅抿了一口凉茶，抬眸缓缓望着她：“继续。”
朔风起身，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件：“此人俗名齐明，八岁被送/入清云寺，法号慧明。”
她顿了顿：“表面上是住持座下首徒，实则，此人性子恣睢，任意妄为。花言巧语哄得住持都为他作秀，旁人守的规矩，他一概不守。”
“想不到这人还有些本事。”温音荣突然抬眼，眉梢挑起一抹弧度。
“他和柳绵绵又是怎么勾搭上的？总不会是在佛堂里一见钟情吧？”
“去年春日，柳绵绵第一次来清云寺祈福。”朔风又道，“当夜子时，齐明翻窗潜入她的厢房。起初柳绵绵大声呼救，可不到半柱香时间…”
她轻轻咳嗽两声，神色有几分嫌恶，“第二日一早，柳绵绵就主动求见住持，点名要慧明为她颂经七日。”
温音荣没想到朔风居然查得这般细，连这种闺中密事都知晓，不愧是沈穆昭身旁之人。眼神带着几分赞许，抬眸望着朔风。
“查的不错。”
朔风有几分傲娇的扬头，“那是自然。”
碧云倒抽一口冷气：“所以，从那时候起，柳氏便与这人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