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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你疯了
“我们不是普通人,哥,我们就是解药。”
邀请。
不是挑战,也不是威胁,而是一同创造新世界的邀请。
傅锦年看着那只伸出的手。
几百米外,沈卿宁的呼吸大概都和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凝在了一起。她的手指就搭在扳机上,等一个信号,就能把这一切都停掉。
傅锦衡看穿了他的停顿,露出了一个近乎悲悯的表情。
“你有一小时,哥。”
他收回手,按动手腕上一个毫不起眼装置的侧面。
指挥车里,沈卿宁面前的几十个监控屏幕,连同她自己的手机、所有队员的通讯设备……瞬间被同一片血红霸占。
屏幕正中,一个巨大的白色倒计时冷冰冰的跳动。
59:59。
59:58。
59:57。
指挥车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血红色的光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那巨大的白色数字,每跳动一下,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上。
“操!”许乐的咒骂声又低又狠,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屏幕上反馈回来的却只有一串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没用!对方不是通过网络,是直接劫持了硬件信号!我们被锁死了!所有设备都成了废铁!”
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整个人颓然靠回椅背。
他们成了瞎子,聋子。
沈卿宁的呼吸没有一丝紊乱,狙击镜牢牢锁定着远处的傅锦衡。
那张与傅锦年有几分相似的脸,此刻在她眼中却比任何怪物都可怖。
她松开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按下了物理隔绝的内部通讯器。
“放弃电子对抗。”她的声音冷静得不近人情,“所有单位转入物理静默,执行‘迷雾’预案,疏散全……”
话音戛然而止。
她自己否决了自己。
一个小时,疏散一座千万级人口的城市?
那是神话,不是预案。
墓园里,风吹过松柏,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傅锦衡很享受傅锦年脸上的每一寸细微变化,从震惊,到紧绷,再到此刻深不见底的沉寂。
这种将他敬爱的哥哥逼入绝境的无力感,让他体会到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
“你看,我为你准备了多么盛大的一份祭品。”傅锦衡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介绍艺术品般的虔诚,“它是一种基因雾化剂,我命名为‘福音’。”
“它不会杀死任何人,只会‘修复’他们。”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它会通过高频振荡,精准地剪切掉人类DNA序列中,掌管‘非理性恐惧’的那一小段基因片段。哥,你想象一下,一座再也不会有恐慌,再也不会有怯懦,所有人都能绝对理性地追求幸福的城市……那该有多么美好?”
傅锦年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炭。
他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屠杀。
这是对“人类”这个物种的根基,进行的一场彻底的篡改。
一场更大规模、更深层次、且完全不可逆的活体实验。
“你疯了。”
三个字从傅锦年干涩的唇间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
“我从未如此清醒。”傅锦衡脸上的微笑纯粹又狂热,“一小时后,‘福音’就会通过这座城市的中央空调系统和地铁通风系统,均匀地释放到每一个角落。”
他侧过身,指向身后那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志的特种车辆。
“除非,你走进那辆车,戴上我为你特意准备的仪器。”
傅锦衡的语调变得更加柔和,也更加残忍。
“将你的大脑权限,向我……完全开放。”
指挥车里,通过高倍狙击镜的唇语解读功能,沈卿宁的翻译系统几乎是同步将这句话显示在了她的战术目镜上。
一瞬间,她遍体生寒。
她终于明白傅锦衡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傅锦年的命。
而是他的大脑。
那个与傅锦衡同源,却未经“污染”的、最完美的基因蓝本和思维模式。
傅锦年沉默着,他看着那辆车,那辆车像一只蛰伏的钢铁巨兽,张着看不见的嘴,等着吞噬他。
沈卿宁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是数据组的组长青青。
“沈总!不能让他去!我们刚刚从截获的零星数据碎片里拼凑出了一个词——‘圣杯’!那不是简单的脑机接口,那是意识同化系统!一旦接入,傅医生的意识和记忆会被傅锦衡的数据流风暴彻底覆盖、吞噬、同化!他不会死,但他会变成傅锦衡的另一个‘使徒’,一个绝对忠诚的……复制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风停了,万物俱寂。
只剩下屏幕上那个血红色的倒计时,还在冷漠地走着。
58:12。
58:11。
傅锦年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而是一种在极致的疲惫和重压下,终于挣脱了所有枷锁的释然。
他转过脸,朝着沈卿宁所在的方向,那个空无一人的山坡,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那不是求救信号,也不是开枪的指令。
那是一个约定。
相信我。
沈卿宁握着枪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然后,她看见傅锦年迈开了脚步。
他没有走向那辆代表着奴役与沉-沦的黑色囚车,也没有走向那个自诩为神的疯子弟弟。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了身后那两座并排的,冰冷的墓碑。
那是他父母的墓碑。
是他从小到大,刻意遗忘的,不愿触碰的禁区。
他停在墓前,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庄重的仪式感,轻轻抚摸着父亲墓碑上那张褪色的照片。
石碑的冰冷,透过指尖,一直凉到心里。
但他这一次,没有再感觉到那种被遗弃的刺痛。
照片上的男人,儒雅,温和,眉眼间和他有七分相似。曾经,他恨过这张脸的主人,恨他留下的“罪孽”,恨他带给自己的所有麻烦与危险。
可现在,当他看着几百米外那个由同样的血脉造就出的怪物时,他才真正理解了父亲当年研究的初衷,也理解了这份遗产的沉重。
指尖触上石碑的刹那,彻骨的冰冷仿佛一条蛇,顺着他的指腹钻入血脉。傅锦年却没再感觉到那种熟悉的、被遗弃的刺痛。
父亲留下的遗产,从来都不是罪孽。
那是一把刀。
一把能剖开绝症,也能割裂世界的刀。
傅锦衡握住了刀柄,选择用它来灭世。
而他,必须接过刀锋,去完成那场未竟的手术。
傅锦年收回手,眼中的迷茫与挣扎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沉静的锋利。他垂下眼帘,对着墓碑上那张褪色的照片,用只有风能听见的声音说:
“爸,手术刀,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