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其他类型> 漠上城府> 第1章 蓄谋已久

第1章 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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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新笔趣阁】 52xbq.com,更新快,无弹窗!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黄沙漫卷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饱经风霜的巨城——楼兰。
    “得楼兰者得天下”。这古老的箴言,如同烙印在戈壁风骨上的图腾,百年来引得无数英雄折腰,枭雄觊觎。它是玖昇王国西陲最遥远、最坚固的边关要塞,莽莽黄沙中唯一的定海神针,扼守着王国咽喉,将那些在边境蠢蠢欲动的流沙小国死死挡在门外。百载烽烟,铁血浸染,楼兰城那斑驳的城墙,每一道伤痕都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惨烈与不屈。
    而世代守护这国之命脉的,是盘踞城中的齐府。
    齐府,并非寻常将门。府中藏有号称天下武学之巅的《无量心法》,开宗立派,威震江湖。无数自诩不凡的武林豪杰,不远万里跋涉而来,只为印证心中武学,最终却都只能望着齐府森严的门楣兴叹,铩羽而归。
    府邸深处,静室内檀香袅袅。一位满头银丝如雪的老者闭目盘坐,气息绵长深远,若有若无。他便是齐府当代家主,第三代楼兰守护者——齐长安。耄耋之年,却因一身深不可测的上乘功力护持,面色红润,目光开阖间精光内蕴,不见丝毫老态。江湖人称“齐阁老”,玖昇国王钦封的世袭“镇远大将军”。此刻,他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旧玉佩,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思。
    侍立一旁的,是他唯一的儿子,齐思达。年过而立,气质儒雅,眉宇间却沉淀着与其书卷气不甚相符的坚韧。他承袭父志,精研上古典籍,更将家传《无量心法》修至第七层境界,已是当世罕有的高手。只是,他眉间总有一抹化不开的郁结——十六年前,他身怀六甲的爱妻夏欣悦,于府中离奇失踪,杳无音信。自那以后,他心如古井,再未续弦,齐府香火,悬于一线。
    “父亲,”齐思达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南国那边,探子回报,近来异动频频。那个痴迷武学的王子欧阳玉廷,似乎…有所图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南国王宫深处,烛火摇曳,映照着野心与密谋。
    南国上人欧阳谆,眉头紧锁,看着阶下意气风发的儿子——王子欧阳玉廷。这位王子年方弱冠,却已浸淫武学十八载,面容俊朗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他修习的并非南国传统武技,而是机缘巧合所得、号称天下至锐的《天宗剑道》,锋芒毕露。
    “父王!”欧阳玉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时机已至!儿臣苦修十八载,《天宗剑道》已臻化境。齐长安老迈,齐思达虽强,其无量心法第七层,儿亦有破之把握!请允儿臣前往楼兰,挑战齐府!”
    “廷儿…”欧阳谆重重叹了口气,忧虑更深,“楼兰路远,齐府更是龙潭虎穴!百年来,多少高手欲窥其秘而不得入,葬身黄沙?贸然挑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上人容禀!”一旁身着深色锦袍的谋士公孙然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王子殿下并非孤身犯险。臣已暗中联络博斯国为首的界外七国,共谋大计。届时,王子只需在楼兰城头,堂堂正正挑战齐思达,将其诱出牵制。七国联军十万精锐,早已秘密集结于边境荒漠,只待信号。更有我们安插在齐府多年的‘暗桩’策应,内外夹击,必能一举攻破齐府,拿下楼兰!楼兰一破,玖昇西大门洞开,何愁大事不成?”
    地图在烛光下展开,一条条进攻路线如同毒蛇般指向楼兰。欧阳谆看着儿子眼中志在必得的火焰,又看了看公孙然周密狠辣的布局,沉吟良久,终于,枯瘦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的楼兰标记上。“…罢了!廷儿,万事…小心!”
    数日后,风尘仆仆的欧阳玉廷踏入了楼兰城。他没有急于登门,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异域商人,在城中盘桓数日。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条街巷,丈量城墙的厚度,观察守军的换防,将这座雄城的地形地势刻入脑海。一只不起眼的灰鸽从他手中飞出,消失在西方天际——那是给界外联军的密令:“三日后,兵临城下,待我焰火为号!”
    第三日清晨,一封没有署名、措辞简练到近乎傲慢的战帖,被一支普通的羽箭钉在了齐府那厚重沉实的大门上,箭尾犹自颤动:“三日后,午时,楼兰城头,一决生死。”
    齐府正厅,气氛凝重如铁。战帖摊在案上,那寥寥数字却重若千钧。
    “南国王子…欧阳玉廷!”齐思达攥紧了拳头,“他选在这个时候…”
    “半年后便是你承袭爵位,面见圣上的关键之时。”齐长安的声音苍老却沉稳,他拿起战帖,指尖划过冰冷的字迹,“此战,避无可避。若怯战,齐府威名扫地,楼兰人心浮动,更予敌以口实。若战…”他抬眼,目光如电般射向儿子,“思达,你有几分把握?”
    齐思达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不坚定瞬间被决绝取代:“父亲,《无量心法》第七层,孩儿已融会贯通。欧阳玉廷虽盛名在外,但孩儿身为齐家子弟,楼兰守护,此战,必往!您坐镇府中,静候佳音。”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府内…也要当心。”
    齐长安看着儿子坚定的侧脸,心中那份不祥的预感却如阴云般扩散开来。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嘱咐:“…去吧。记住,齐家的根,在楼兰,在你身上。活着回来。”
    午时将至,烈日灼烤着楼兰城头。风卷着沙粒,打在斑驳的墙砖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欧阳玉廷一身玄色劲装,斗笠低垂,怀抱一柄古朴长剑,静立城堞之畔,宛如一尊等待猎物的黑色雕像。城下,是闻讯而来、远远观望的各路江湖人士,人头攒动,窃窃私语。
    一道青影如流云般飘然而至,落在城头另一端。齐思达一身素净长衫,身无长物,唯有渊渟岳峙的气势,令喧嚣的城下瞬间安静了几分。
    “欧阳王子?”齐思达拱手,声音清朗。
    “正是在下。”欧阳玉廷抬头,斗笠下锐利的目光扫过齐思达身后,“齐阁老何在?莫非…惧战?”
    “家父年事已高,不便动武。今日楼兰城头,由齐府齐思达,领教王子高招。”齐思达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鹰。
    话音刚落,天际陡然一暗!方才还烈日当空,此刻却乌云翻滚,如墨汁般迅速吞噬了阳光,闷雷在云层深处隆隆滚动,电蛇撕裂长空,将两张年轻而冷峻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
    腥风血雨,一触即发。
    欧阳玉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有神兵‘碎岳’在手,你却空手而来。齐家,是瞧不起我欧阳玉廷么?”
    “无量心法,修至高处,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无剑…胜有剑。”齐思达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扭曲,细小的沙砾在他掌心上方悬停、震颤,“今日,便让你见识何为‘天人合一’之境!”
    话音未落,欧阳玉廷动了!剑未出鞘,一股撕裂空气的尖锐剑意已扑面而来!他身形如鬼魅前冲,“碎岳”长剑终于出鞘,带起一道凄厉刺耳的龙吟,剑光暴涨,直刺齐思达心口!这一剑,快、狠、绝,正是《天宗剑道》的杀招——【流星逐月】!
    齐思达不闪不避,悬空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向下一按。一股磅礴浩瀚、沛然莫御的无形巨力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巨龙猛然抬头!城头的空气被瞬间压缩,发出沉闷的爆鸣!
    “亢龙有悔!”
    轰——!
    肉眼可见的气浪以齐思达为中心炸开,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上那道凌厉剑光!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欧阳玉廷脸色剧变,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顺着剑身狂涌而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迸溅!他整个人如遭重锤猛击,竟被这股纯粹的力量硬生生轰得倒飞出去数十丈,后背重重砸在坚硬的城垛上,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城下一片哗然!仅一招,高下似乎已判!
    欧阳玉廷眼中惊骇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他抹去嘴角血迹,心中狂啸:‘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界外十万大军已如毒蛇般潜伏在三里外的沙丘之后,府内潜伏二十年的“暗桩”也已磨利了爪牙!时间,是胜负的关键!
    两人再无保留!城头之上,风云变色!
    欧阳玉廷身化剑光,《天宗剑道》的杀招层出不穷:【惊鸿掠影】、【分光错影】、【万仞归宗】…剑光纵横交错,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每一次斩击都带着斩断山河的气势,将坚硬的城砖劈开道道深痕!
    齐思达则如同风暴中的礁石,《无量心法》运转到极致。他周身气劲鼓荡,或刚猛如崩山裂石(【大力金刚掌】),或绵柔似弱水三千(【流云拂袖手】),或迅捷若电光火石(【惊神指】)。他虽无兵刃,但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天地元气,便是他最强大的武器。掌风呼啸如龙吟,指劲破空似惊雷,将漫天剑影一一化解。
    乌云压得更低,雷电在两人头顶疯狂交织,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将城头笼罩在一片昏黄与电闪之中。观战者早已看不清具体招式,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飞沙走石、电闪雷鸣中高速碰撞、分离,每一次交击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能量光团!
    千招已过!
    两人身影骤然分开,各自踉跄后退,拄着城墙剧烈喘息。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襟,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剑伤和瘀痕。齐思达面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强行催动第七层心法的负荷远超想象。欧阳玉廷更是狼狈,束发金冠早已碎裂,长发披散,胸前一道掌印深陷,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握剑的手颤抖不止。
    生死,就在最后一招!
    两人眼中同时爆发出最后的、燃烧生命的光芒!
    “齐思达!接我最后一剑——【一剑封喉·绝】!”欧阳玉廷嘶声咆哮,全身精血仿佛都燃烧起来,注入“碎岳”剑中。长剑发出妖异的血红色光芒,剑尖一点寒芒凝聚到极致,仿佛能洞穿虚空!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血色长虹,人剑合一,直刺齐思达咽喉!这是赌上性命、舍弃所有防御的绝杀!
    齐思达瞳孔骤缩,避无可避!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压榨出丹田最后一丝本源内力,双掌在胸前急速划出玄奥轨迹,周身气劲疯狂旋转凝聚!
    “无量心法·第七层·游龙踏天!”
    >他并未闪避,反而迎着那毁天灭地的血色剑虹,一步踏出!这一步,仿佛踏碎了空间,身影瞬间变得虚幻不定,竟在不可能中分化出七道残影,如同七条游龙,以玄奥难测的轨迹,主动撞向那必杀一剑!这是以攻代守,以命搏命的最后豪赌!
    轰隆——!!!!
    一道比之前所有雷声加起来还要恐怖的巨响在楼兰城头炸开!刺目的白光混合着血色能量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狂暴的气浪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坚硬的城墙垛口如同豆腐般被大片掀飞、粉碎!
    光芒散尽。
    死寂。
    风沙依旧呜咽。
    齐思达的身影凝立在原地,七道残影已然消失。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剑痕。但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颤,眼、耳、口、鼻七窍之中,殷红的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过度催发本源、超越极限施展“游龙踏天”的反噬,终于彻底爆发!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缓缓地、无声地仰面倒在了冰冷染血的城砖之上,再无生息。
    另一边,欧阳玉廷半跪在地,“碎岳”剑深深插入城墙支撑着身体。他胸前被齐思达最后那玄奥的掌力印出了一个焦黑的掌印,衣衫尽碎,口中鲜血狂喷不止,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已然濒死。但他布满血丝的眼中,却闪烁着疯狂与胜利的光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竹筒,猛地拔掉了引信!
    咻——啪!!!
    一道刺眼的猩红色焰火,带着凄厉的尖啸,在昏黄的天空中猛烈炸开!如同一朵妖艳而致命的彼岸花,瞬间染红了整个楼兰城的天空!
    “唉…”
    “七窍流血…无量反噬…齐府…完了!”
    “楼兰…怕是要变天了…”
    城下远远观望的江湖人士,目睹了那惊世一战与最终的惨烈结局,无不扼腕叹息,面如死灰。那猩红的焰火信号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不知是谁长叹一声:“楼兰尽失,齐府将陌!此地已成是非漩涡,不可久留!”众人再无观战之心,纷纷摇头,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风沙之中。
    猩红的焰火,是点燃地狱的引信!
    几乎在信号升空的同时——
    齐府方向:
    府邸深处,几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卑微的下人、侍卫,眼中骤然爆发出凶戾的寒光!他们动作迅捷如鬼魅,瞬间拔出淬毒的匕首和隐藏的兵刃!其中一人,正是齐长安日常起居的近身侍从,一个在府中“勤勤恳恳”伺候了二十年的哑仆!他脸上憨厚的伪装彻底撕下,手中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在混乱爆发的刹那,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毫无防备、心神俱震的齐长安后颈!
    “呃!”齐长安身体猛地一僵,一股阴寒歹毒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数十年精纯的内力竟如冰雪消融般提不起半分!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刻骨仇恨、快意与冰冷的眼睛。
    “齐老狗…为我父偿命吧!”哑仆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积攒了二十年的怨毒。
    府内各处,惨叫声、兵刃撞击声、房屋倒塌声骤然爆发!潜伏的间谍与不知何时悄然潜入的博斯国高手(能人异士)里应外合,瞬间将群龙无首、大部分精锐被调往城防的齐府搅得天翻地覆!抵抗迅速被淹没在血腥的洪流中。
    楼兰城外:
    地平线上,如同黑色的潮水骤然涌现!以博斯国为首的界外联军,十万铁骑甲士,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中,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失去最高指挥、且因城头剧变而陷入短暂混乱的楼兰城防军,发起了狂暴的冲锋!箭矢如蝗,巨石破空,战斗瞬间在城墙内外同时爆发,惨烈异常!
    齐府核心:
    药力发作、动弹不得的齐长安,眼睁睁看着忠诚的家臣侍卫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看着祖祖辈辈守护的府邸被敌人践踏,老泪纵横,目眦欲裂!他猛地看向身边同样浴血、拼死护在他身前的年老管家孟老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老孟!”齐长安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却微弱,“密室…快!”他趁着混乱,用唯一还能动的手指,在孟老二掌心急速划了一个复杂的符号——那是只有历代家主才知晓的、通往一条绝密逃生通道的开启方式!
    孟老二瞬间会意,老泪纵横,但动作毫不迟疑。他猛地背起虚弱的老主人,撞开一处看似寻常的墙壁,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追兵已至!刀光闪烁!
    “走!!!”齐长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孟老二狠狠推进甬道深处,同时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沾染着鲜血的油布信封塞入他怀中,“找到…活下去!告诉…王上…齐家…愧对…”话音未落,密室入口在机关作用下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疯狂的砍杀声和齐长安最后慷慨端坐于正厅主位上的身影。
    孟老二心如刀绞,却不敢回头,在黑暗的密道中发足狂奔,身后传来重物撞击密门的巨响…
    失去了齐阁老的坐镇指挥,楼兰守军本就因主将战死而士气大挫,又遭遇内外夹击、十倍于己的敌军猛攻,防线迅速崩溃。黄昏时分,血色的残阳映照下,象征着玖昇王国西陲霸权的“镇远大将军”旗,被粗暴地从楼兰城头扯下,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欧阳玉廷在亲卫的搀扶下,吞服了救命的灵药,勉强吊住一口气。他站在已化为一片修罗场的齐府废墟前,看着被严密看管、面如死灰却依旧挺直脊背的齐长安,又望向城头飘起的南国和博斯国旗帜,染血的脸上扯出一个扭曲而狂热的笑容,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宣告:
    “传令!楼兰…已入我南国囊中!齐府…破了!”
    风沙呜咽,卷过残破的城垣与染血的府邸,仿佛在呜咽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而孟老二佝偻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大漠深处,怀揣着那封浸透鲜血的信,和齐家最后的希望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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