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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
大乾皇帝猛地一怔,整个人的眼神中都不禁生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毕竟,就从当前的情况来看。
杨宁给出的这个人证,非但起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正面打击。
反而是在给这大乾萧皇后从侧面洗白。
一个所谓的老年痴呆的老兵。
就算他的身份是真的。
就算他的一切都能够坐实。
可这位老兵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无法成为正儿八经的呈堂证供。
所以……
若是接下来拿不出一个关键的证据锁死萧皇后的话。
那么萧皇后定然是会借着这个机会,对着杨宁展开反击的。
反击之势一旦形成,莫要说是杨宁如何如何。
就连他这个坐在龙椅之上徒有其表的大乾皇帝,多多少少都会受到相当大的影响。
故而,现在整个大乾王朝的命脉,其实就压在了杨宁接下来拿出的这个物证上。
整个养心殿内的文武百官更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紧张之色。
尤其是燕王杨宁一排的官员,以及现在就在东宫之中的老臣。
他们和杨宁几乎是完全绑定在一起的。
如果杨宁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证据来坐实萧皇后毒杀宁妃的事实。
那接下来萧皇后的反击可不是针对杨宁一个人的。
而是针对整个燕王一派的所有官员的!
这一点,不光对他这个燕王杨宁有着相当之大的影响。
更是对整个东北乃至整个大乾王朝都有着十分不俗的影响。
所以杨宁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便真的可以说是决定了一个时代乃至一个王朝的命运走向了!
可当杨宁说出了这句有重要的物证在的那一刻。
坐在凤椅之上的大乾萧皇后则是一脸狡诈的笑了。
如果说当年她在毒杀宁妃之时,被几个不长眼的禁军看到了。
虽说几率很小的,但归根结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可能的。
毕竟,人证就是这样的,即便将一件事儿做的隐秘到了极点,却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有人看到。
但物证则是完全不同的。
她萧皇后敢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当时在毒杀宁妃之时,整个现场,乃至整个宁妃所在的寝宫,包括她自己所在的寝宫。
滋要是有过她们二人同时出现过的地方,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纵然大乾皇帝如何强大,纵然这位燕王杨宁的侦察手段有多么暴力。
但归根结底。
想要在一张白纸上面找出墨迹。
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既然燕王殿下都这么说了,本宫也不好拒绝。”
萧皇后露出了一副相当得意的表情。
她整个人的眼神中更是明显生出了一抹肉眼可见的挑衅之色。
见此一幕。
杨宁也是没有丝毫惯着这萧皇后的意思。
他大手一挥,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
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见状,连忙将脑袋沉了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起来。
而彼时凤椅之上的萧皇后闻言,则是一脸淡然,甚至连自己的眼皮都懒得抬起半分。
分列两侧的大乾文武则是个个抻着脖子,妄图看清杨宁手中的锦囊究竟为何物。
想到这儿。
几乎现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生出了几分复杂之色。
“宁儿,这是何物?”
尚且不等杨宁开口,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便沉声一喝,眼神中陡然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好奇之色。
而听闻此言。
杨宁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猛地拱起双手,当即就将手中的锦囊呈上。
“此物……便是儿臣母妃身上的玉牌!”
轰!
杨宁此话一出。
朝中文武百官猛地一震。
众官的眼神中更是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错愕之色。
而彼时的大乾皇帝闻言,则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明显生出了一抹惊愕。
“快!”大乾皇帝龙袖一抬:“快拿来给朕看看!”
话音刚落,贴身太监小海子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杨宁的面前。
他冲着杨宁恭恭敬敬的鞠了鞠躬之后,便将杨宁呈上的这只锦囊拿到了大乾皇帝的眼前。
大乾皇帝看着这只锦囊,两只大手猛地一撕。
直接将锦囊撕成了两半。
咣当!
一枚玉牌随之掉在了桌案上。
看着这枚玉牌,大乾皇帝的眼眶瞬间红润了。
“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大乾皇帝大手轻抚着那块玉牌,眼中尽是难言的悲伤。
“真的?”萧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则是瞬间消失了,她猛地站起身,转过头看向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
而彼时的大乾皇帝,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这萧皇后的位置。
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杨宁送上来的这份玉牌之上。
而见到大乾皇帝如此动情。
分列养心殿内两侧的文武百官,也都开始纷纷热议了起来。
“着实是有几分不可思议啊……想不到燕王殿下竟然连当年丢失的物证都能找到!”
“不是丢失的物证,而是缺失的物证……”
“没错,大乾嫔妃每人共有两块玉牌,每一块玉牌都是大内定制专门用来辨别妃子身份的。
当时在宁妃溺死的水塘当中,并未有人找到这所谓的玉牌,反而是在宁妃的寝宫之中找到了一块。”
“确实如此,当年的这块玉牌是唯一一件尚未有所下落的物件,可即便如此……这玉牌又如何能作为物证呢?”
众臣热议着,纷纷将目光落到了杨宁的身上。
而杨宁闻言,也是心领神会的双手一拱,眼神中陡然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得意之色道:
“启禀父皇,这块儿臣母妃的玉牌,便是儿臣要呈给父皇的物证!
这个物证,足以定罪萧皇后了!”
此话一出。
大乾皇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牌,略显狐疑道:“宁儿,这玉牌朕看了确实是真的无误,但是……这说不定只是当年宁妃遗失的一块玉牌而已。
此物,怎么能够成为物证呢?”
说到这儿,萧皇后也连忙心虚的反驳了起来:“就是!燕王殿下,你就算真的看本宫不顺眼,想要把本宫往死里整。
那你也应该把戏演一个全套的吧!
就凭一块玉牌,你以为就能定罪与本宫了?”
“一块玉牌确实无法定罪与你、”
杨宁闻言,只是淡然一笑,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道:“本王打从一开始,也没奢望用一块玉牌就能将你轻而易举的定罪。
本王拿出这块玉牌,为的是用这玉牌上面的毒药残留来定罪与你!”
嗡——
此话一出。
萧皇后明显慌了,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不禁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错愕之色。
毒药!
燕王杨宁怎么会知道,当时她是毒杀的宁妃。
难不成……这燕王杨宁当真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毒药残留?”
话音未落,大乾皇帝便重新拿着就玉牌翻看了起来。
很快,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渍,赫然映入了大乾皇帝的眼帘。
大乾皇帝见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错愕之色。
“宁儿……这莫非就是你说的毒药残留?”
大乾皇帝说着,更是刻意将手中的玉牌举高。
而后将那块玉牌上面的黑渍直接展现给了养心殿内的文武百官。
养心殿内的文武百官见状,更是纷纷抻着脖子,朝着那所谓的毒药残留看了过去。
而彼时的萧皇后见状,眼神中则是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惊愕之色。
她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人的眼神中都不禁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
当时在毒杀宁妃之时,她确实记得,宁妃身上是带着玉牌的。
只不过,后来在打捞宁妃尸首之时。
几乎是将大半个池塘都抽干净的,禁军都没有在池塘中摸到那块玉牌。
当时的萧皇后还以为,那块玉牌顺着护城河飘到了外面,或者是沉入了淤泥之中。
只不过,当时的萧皇后也并未在意。
毕竟只是一块玉牌,一块死物压根就不会说话。
关键是,当时的萧皇后并不记得,自己在给宁妃灌毒药之时,是否有毒药的汁子沾到了那块玉牌上面。
而这。
也是当年萧皇后在处理宁妃后事之时,唯一的一个纰漏!
“什么毒药残留能在玉牌上残留十几年?”
萧皇后眼见势头不对,连忙开口怒斥道:“以本宫来看,这根本就是你自己弄上去的!就算这块玉牌是真的,但这块玉牌上面的毒药定然是假的!”
听闻此言,杨宁并未回击,他只是淡然一笑,而后双手拱起道:“现在整个养心殿最好的御医全都在场,药物干涸的时间长短,他们一看便知!”
“你!”萧皇后怒目圆睁,但话音却戛然而止。
“来啊,将这块玉牌传给御医看看。”
大乾皇帝说着,将手中的玉牌重新放到了桌案上。
贴身太监小海子见状,则是第一时间就将那块玉牌拿了起来。
而后径直的朝着那十几个御医走了过去。
而那十几个御医见状,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作为御医,在朝中几乎每几年机会换任一次。
只不过,这些御医每次换任可不是出于自然调动。
他们的换任,大多数都是因为前任粘错了队,最后导致全家都被流放。
在大乾王朝,宫中的每一幢差事全都算上,这御医绝对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一个了。
而随着十几个御医一股脑的将那块沾有毒液的玉牌拿了起来。
凤椅之上的萧皇后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紧张之色。
但很快。
随着时间的流逝。
这十几个御医之间熙熙攘攘的讨论声瞬间停止。
为首的一个老御医双手拱起,将那块玉佩恭恭敬敬递给了一旁的贴身太监小海子。
小海子见状,也是连忙将玉牌接过来,而后陡然将玉牌重新放到了大乾皇帝的面前。
“如何?”
大乾皇帝目光如注道:“这玉牌上面的毒药究竟是真是假,至于其干涸的时间,又能否推断出来?”
“回禀大乾皇帝陛下。”
为首的老御医不敢妄言,只是一五一十的回应道:“这玉牌上面的毒药确实都是毒药的成分,至于年限,臣等从这毒药之中似是嗅到了一些牛叶的味道,这种草药……二十年之内不腐不坏,香味依旧。
但这味药材存放的时间一旦超过十年,便会变质发黑,同时药力也会大大减退。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块玉牌上面的毒药痕迹是黑色的。”
“也就是说。”
大乾皇帝闻言,瞬间就捕捉到了这老御医所说的重点:“这块玉牌上面的毒药,至少已经存在十年以上了?”
“回禀大乾皇帝陛下。”为首的老御医双手一拱,眼神中陡然生出了几分坚毅之色道:“以老臣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如此无误!”
此话一出,大乾皇帝的眼神明显生出了几分杀机!
他近乎是以一种寒意十足的眼神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下的萧皇后。
而彼时的萧皇后闻言,则是猛地起身。
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胆怯之色。
“陛下!”
萧皇后一直以来都是不在百官面前跪拜大乾皇帝的。
可是这一次,萧皇后则是双手一拱,冲着大乾皇帝直接跪拜了下去道:“这定然是燕王的污蔑啊!本宫自从入宫以来,与本宫关系最好的,便是宁妃了,本宫怎么会毒杀于她!
况且,仅仅是这块玉牌上沾有毒药,这也完全不能作为物证啊!
就算宁妃真正的死因,当真是被毒杀的,可是……可是当年替宁妃验尸的御医早就已经不在了。
燕王之所以会如此放肆的诬陷本宫,他为的就是钻这个空子,进而让陛下您相信他啊!”
“确实如此!”
尚不等大乾皇帝开口回应,杨宁便率先拱手说道:“如果本王手中只有这块沾有毒药的玉牌,确实是无法作为证据使用,更无法以此来定罪与你!
但话说回来……
这只是定罪的第一环。”
说罢,杨宁便再次冲着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拱起双手。
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坚毅之色:“启禀父皇,儿臣希望调阅母妃宁妃的档案!
以及母妃宁妃在去世之前三个月内,所用之药材、药库所进之药材的全部记录!”
此话一出。
大乾皇帝而是二话没说:“去,给燕王取来!”
贴身小太监小海子见状,连忙拱手下去。
“只不过……宁儿,你取这些档案是要作甚?”
大乾皇帝眼神一紧,眸中陡然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狐疑之色、
而养心殿内的文武百官闻言,也都纷纷冲着杨宁露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
“几位御医可否将这玉佩上毒药的种类,一一分析出来?”
杨宁脑袋一歪,冲着待命的十几个御医发问道。
“自然是能,只需要个吧时辰。”
为首的老御医双手一共。
“那便对了。”
杨宁闻言嘴角一挑,眼神中更是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得意之色道:“宫中对于药材的管控极其严苛,几乎每一味能够流入宫中的药材。
都是由外宫、大内、药库三方联合记录审批的。
故而,宫中所用的每一味药材,都是能够溯源的!
而且,大内、药库还会将药材是何人进的,药材是何人取的,药材是用于何事之上,都有一个简单的记载!
儿臣的意思是,先将这玉佩上面的毒药残留的材质和种类分析出来,之后,再将母妃所用之药的材质和种类罗列出来,最后再将同一时间内,有何人在宫中进、取这些药材的名单都罗列出来。
滋要是药材种类重合的,滋要是出现在这份叠加名单上的,便都可列为毒杀儿臣母妃的嫌疑人!”
轰!
此话一出。
整个养心殿内的文武百官皆是虎躯一震。
“我的天!燕王殿下所言之流程,未免也太过缜密了吧!”
“何止是缜密,简直就是精妙绝伦啊!”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三个不同的药材名单,通过药材本身来倒推使用者,真是奇才!”
“纵观刑部几十年,也没有发展出如此之高超的探案技巧啊!”
“何止是刑部,就算让大理寺的老臣来这儿,他们也得被燕王殿下的这番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而彼时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闻言,眼神中也明显生出了几分惊愕之色。
他本以为这已经算是半个必输的局面了。
可没曾想,老六杨宁竟然仅仅是凭借着一个玉牌上面的毒药残留的小细节。
就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的手段来!
可彼时的萧皇后则是明显有些发愣了。
十几年前,她还不是皇后之时。
她在宫中更没有那么滔天的势力。
当时给宁妃下毒之时,所有的流程都是留的她自己的名字啊!
后续在她得势之后,虽说她将当时稍微知情的御医全都弄死了,甚至将外宫的记录也都烧毁了。
但是大内的记录,以及药库的记录,那都是压在大乾皇帝龙床底下的机密。
她萧皇后始终都没能将这用药记录给彻底抹除!
所以……
只要顺着燕王杨宁提出的这条路继续深挖。
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她萧皇后是凶手的真相挖出来。
就在萧皇后还在深思,应当如何逆风翻盘之际。
贴身太监小海子便已经带着几个小太监,将两大箱子药材调用的记录,给抬到了养心殿内。
见此一幕,大乾皇帝更是大手一挥:“查!”
说着,大乾皇帝也同时将这块玉牌递给了小海子。
小海子将玉牌送到了老御医的手上,而后便也投身到那药材记录的查阅之中了。
而老御医在拿到了那块玉牌之后,更是带着十几个御医,直接从药箱里面掏出了各种器具。
旋即直接冲着那块玉牌展开了清洗分析。
而不一会儿的功夫。
小海子带着一众小太监,便率先将当时宁妃去世那两三月的所有药材调用记录都拿出来了。
一共八本。
可大乾皇帝见状,并未着急,而是将所有的目光全都放到了一旁的那几个御医的身上,
一个时辰之后。
为首的老御医将那块玉牌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只不过,此时的玉牌上面,已经没有毒药腐蚀所留下来的黑渍了。
“回禀陛下……这玉牌上面的药材材料,老臣已经大致分析出来了,这是清单,前三项搭配起来为剧毒,乃是最为主要的三项!”
说着。
老御医大手一挥,更是直接将一张写满了药材的清单递了上去。
大乾皇帝见状,只是走马观花的扫了一眼。
紧接着,大乾皇帝便将这份清单递给了小海子道:“按照这份清单上面的药材去找,尤其是前三项药材!
将取用者都给朕罗列出来,剂量、次数,每一项朕都要看到!”
“是!”
贴身太监小海子闻言,不敢有半点怠慢。
在接过了大乾皇帝递过来的这份药材清单之后。
他便带着身旁的一众小太监,头也不回的就开始翻找了起来。
可一开始的速度,相当快,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贴身太监小海子的眼神逐渐发怔。
片刻之后,小海子缓缓起身,他双手拱起,冲着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说道:
“启禀……启禀大乾皇帝陛下,在宁妃去世的前三个月里,取用过清单上前三项药材次数最多的人分别是……
已经崩殂的太后娘娘……宁妃本人,最后才是……萧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