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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确实很符合这狗男人的行事风格。
想到自己这些天来,
因为这件事,
寝食难安,
疑神疑鬼,
冀玄羽只觉得,
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被这狗男人耍得团团转。
真是……
白费了她一番心思!“苟——呼——苟——呼——”
没几息,冀玄羽耳畔便如期响起了这阵熟悉的、富有节奏的鼾声。
眼皮开合之间,她没好气地侧目瞥了眼身旁。
尤澜,这厮,又睡死过去了!
气归气,可每回都这样。
冀玄羽无奈之余,也只得在心里暗自叹息。
不过……
鲜于清羽的事儿,好歹算是有个着落了。
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松缓了些。
可眼下,远非高枕无忧之时!
来之不易的交换时机,每一息都弥足珍贵,必须抓紧!
当务之急,是那件“正事”!
听课!
思及此处,冀玄羽纤手探出,轻轻推了推尤澜的肩头。
“唔……”
尤澜那浓浓睡意中,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
“娘子……何事?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冀玄羽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讲课!”
“讲……课……”
尤澜的声音,含混得几乎难以辨识。
“讲甚课……”
冀玄羽心头,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索性将被子一掀,提高了音调:
“还用问?自然是上次未讲完的课!”
“你才讲到‘摊丁入亩’呢!”
“嗷……”
尤澜挣扎着,半睁开眼,眼皮却像坠了千斤石,沉重无比。
他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声若蚊蚋:
“这事啊……”
“娘子,我这会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要不……明儿个再说?保证给你讲透彻……”
“明儿吧,我……先眯会儿……”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明天?
冀玄羽心头警铃大作。
这怎么行!
一来,她明天压根就听不见。
二来,若等到明天,两人互换回来,一对质,这不就全都暴露无遗了吗?
绝不能让这厮睡得如此安稳!
冀玄羽心思电转,陡然俯身,贝齿在那毫无防备的耳垂上,轻轻一咬。
口中,却是娇嗔无限:
“夫君~~你就与我讲讲嘛,好不好?”
尤澜的身子微微一颤,可困意如潮,依旧不为所动。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与敷衍:
“下次,为夫一定补上!下次一定!”
冀玄羽哪肯罢休?
她干脆伸手,一把扯住尤澜的耳朵。
这下,语气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说!还是不说!”
“你若再推三阻四,我可真恼了!到时,莫说三日,便是一个月,也休想我理你!”
“你,掂量着办!”
话音未落,她还恨恨地在那耳朵上拧了一把。
“讲!讲!讲!”
尤澜如遭雷击,睡意瞬间去了大半。
他彻底没了脾气,连连告饶。
“娘子息怒,为夫这便与你细讲,还不成么?”
“千万……千万莫要生气……”
说着,他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硬撑着坐起身。
“啪!啪!”
抬手,在自己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试图借此,驱散那如影随形的困意。
邪门了!
尤澜心里直犯嘀咕。
最近这是怎么了?
自家娘子,好像突然对“半夜听课”这事儿,上了瘾。
而且,还颇有规律可循。
莫非……是撞了什么邪祟不成?
尤澜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与尤澜的满腹疑窦不同。
冀玄羽此刻,心中却是窃喜不已。
哼,这狗男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听课!听课!
“上回……讲到哪儿了?”
尤澜兀自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哈欠连天,显然还没完全回神。
冀玄羽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索性身子往床头一靠,双臂环抱,兴致勃勃地提醒道:
“‘摊丁入亩’!”
“关于如何设计新的土地、税收制度,为了缓解百姓的差役压力,我已经了然于胸!”
“只是,眼下尚有两个难题,百思不得其解。”
“譬如,这粮食问题。”
“那些小吏,在收粮之时,巧立名目,凭空制造损耗。此等行径,委实令人束手无策!”
尤澜为了尽早结束这场“深夜授课”,直接开门见山:
“哦?娘子,依你之见,弊端何在?”
冀玄羽早有准备,当即侃侃而谈:
“粮食问题,要害在于收税环节。”
“百姓交粮,多经由小吏之手。而这里头,门道就多了。”
“什么‘火龙烧仓’、‘大斗进,小斗出’,还有那‘淋尖踢斛’,巧立名目,防不胜防。”
她略微停顿,又解释道:
“所谓‘淋尖踢斛’,便是官府收粮时,将粮食倒入斛中,堆成尖。再以各种理由,将那尖顶的粮食,算作‘损耗’。”
“历朝历代,对此都头疼不已。说到底,还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那些胥吏,总能找到空子,中饱私囊,让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
“嗯,娘子鞭辟入里。”
尤澜精神稍振,连连颔首。
看来,自家娘子平日里也没闲着,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不过,他依旧没有直接揭晓谜底,而是步步引导:
“那,依娘子之见,该如何革除此弊,为百姓减负?”
冀玄羽确是冥思苦想了多日,可始终未能参透其中关窍。
眼下,尤澜既已发问,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先帝在时,倒是雷厉风行。他……主要靠‘杀’。”
“贪赃枉法者,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剥皮楦草。甚至,连坐九族。”
“可结果呢?还不是收效甚微?”
“所以,一味靠‘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错。只靠严刑峻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尤澜表示赞同。
“法家那一套,只能震慑一时。长此以往,必生祸乱。”
“那些胥吏,平日里被压得狠了,一旦逮着机会,还不往死里捞?”
“到那时,只怕会出大乱子!”
“娘子可还有其他法子?”
冀玄羽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若不能只靠杀,那就得在‘监察’上,多做文章。”
“增设御史,巡视各地,严查贪腐。”
“可如今的问题是……”
冀玄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单是京畿一地,每年因贪墨而‘消失’的粮食,便已是个天文数字。”
“更遑论整个大衍?若要彻底清查,得派出多少御史?这些人,又如何保证他们自己不贪?谁来监督他们?”
“再说了,若是他们与地方官吏,同流合污……”
冀玄羽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黛眉紧蹙,显然已是思绪万千。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