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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车内气氛骤然一僵。
郭伴伴手一抖，油灯险些摔落，忙低头不敢吭声，心中暗道：“太子殿下这嘴，真是要命！炸山改道？修道之人？陛下最恨这些怪力乱神，这下怕是要炸毛了！”
果不其然，龙泽天脸色一沉，猛地抢回舆图，手中长棍啪地敲在龙景然头上，怒喝道：“混账东西！炸山改道？修道之人？你这脑子，是被杂书灌满了吧？！天雷炸山，引来山崩地裂，百姓死伤无数，你担得起这罪责？”
龙景然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眼中却仍带着几分倔强，低声道：“父皇，儿臣只是想帮您分忧！那杂书里说，天雷能开山劈石，儿臣觉得可行……”
“住嘴！”龙泽天怒喝一声，震得车厢内的茶盏叮当作响，“天雷开山？荒唐至极！你若真有心，到了马头县，好好跟林凡学学，瞧瞧他如何以一县之力，扭转乾坤！少在这说些不切实际的疯话！”
龙景然被训得不敢吭声，缩在车厢一角，揉着脑门，低声嘀咕：“哼，又是林凡！”
车厢内，油灯摇曳，映得三人的身影忽明忽暗。
一辆乌木雕花的马车在晨雾中缓缓驶来，马蹄叩地，辚辚作响，车轮碾过青石板，溅起几粒细小的尘土。
车内的油灯早已熄灭，余下的光晕被朝阳取代，映得车厢内三人的身影愈发清晰。
龙泽天一身深蓝锦袍，端坐于软榻，手中舆图已卷起，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远处马头县城的轮廓。
城门处的彩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隐约可见酒肆广场上人头攒动，火龙烧的青花瓷瓶与奶茶摊的竹筒在阳光下闪着光，宛如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龙景然斜靠在车壁上，素白长衫被夜间的颠簸揉得略显凌乱。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忽地探头向窗外张望，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忍不住低呼：“父皇！这马头县，比宫里那些老夫子说的强太多了！瞧那街上的摊子，热气腾腾，百姓个个笑呵呵，哪有半点‘穷乡僻壤，污秽不堪’的样子？啧，回去得跟那些夫子好好理论理论！”
龙泽天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冽却带着几分警告：“景然，收起你的好奇心！此行微服，切记不得暴露身份。你是龙老爷的儿子，唤我爹，郭伴伴还是伴伴。马头县的水深着呢，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龙景然撇了撇嘴，心不在焉地应道：“知道了，爹！不过，这地方真热闹，酒香奶香满街飘，比京州的朱雀大街还带劲！那火龙烧，我得尝尝，听说烈得能烧嗓子！”
郭伴伴坐在车厢一角，手握短刀，闻言偷瞄了龙泽天一眼，低声道：“少爷，火龙烧虽好，可烈性伤身，你还是少喝为妙。咱们此行是来探林凡的底，可不是来吃喝玩乐的！”
龙景然嘿嘿一笑，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伴伴，你这老家伙忒啰嗦！林凡那小子，连巡察使都敢用裸身画像威胁，留声机都能弄出来，我倒要瞧瞧，他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爹，你说是不是？”
龙泽天冷哼一声，目光扫过窗外的县城，沉声道：“林凡此人，手段不凡，马头县的繁荣，朕……我亲眼所见，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但这留声机、画像，桩桩出格，背后若无隐情，我可不信！景然，到了客栈，给我老实点，别惹出乱子！”
“是，爹！”龙景然嘴上应得痛快，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显然心思已飞到县城的热闹街巷中。
马车缓缓驶入马头县城，停在城中一家名为“有间客栈”的门前。客栈门脸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门前的木牌上写着“火龙烧免费品尝，奶茶五文一筒”，引得路人频频驻足。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汉子，脸圆如盘，笑得满面春风，正站在门口吆喝：“来来来！有间客栈，住一晚送一壶奶茶！火龙烧限量供应，错过可没啦！”
郭伴伴率先下车，递上几两银子，低声道：“掌柜的，三间上房，收拾干净点，我们老爷不喜喧闹。”
掌柜接过银子，眼睛一亮，忙点头哈腰：“好嘞！三位贵客，楼上请！小二，赶紧收拾房间，烧热水，伺候好了！”
他转身冲店内嚷道，几个小厮忙不迭应声，提着水桶跑上跑下。
龙景然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目光四下打量，瞧见客栈院子里一口“古井”，井沿上挂着根粗麻绳，绳头系着个木桶。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拍着井沿笑道：“哟，这井水看着清亮！乡野之地，果然有股清新劲儿！来，伴伴，帮我打桶水，尝尝这井水的味道！”
郭伴伴闻言，脸色一变，忙快步上前，低声急道：“少爷！使不得！这不是井，是……是恭桶！县城里用来排污的，底下连着粪坑，哪是喝水的！”
龙景然一愣，手已抓住了麻绳，闻言脸刷地红了，讪讪笑道：“啥？恭桶？这……这乡下人真会玩，井盖做得跟真的一样！”
他赶紧松手，退后两步，掩饰尴尬地咳嗽一声，目光却被旁边一个木架上的水箱吸引过去。
那水箱高悬在院子一角，底下连着竹管，旁边挂着根细绳，一拉便有水流出。
“哟，这玩意儿有趣！”
龙景然兴致又起，跑过去拉了拉绳子，清水哗啦啦流出，溅了他一身。
他乐得哈哈大笑，拍手道：“伴伴，这水箱比宫里的水龙还好玩！拉一下就出水，乡下人真有巧思！”
郭伴伴额头冒汗，忙上前拉住他，低声道：“少爷！别乱玩！这水箱是客栈供水的，存水有限，你这一拉，怕是要把存量放空了！掌柜的该心疼了！”
龙景然正玩得起劲，哪管这些，笑着又拉了两下，竹管里的水流渐渐变小，最后只剩几滴。
他挠了挠头，嘀咕道：“咦？咋没水了？伴伴，这水箱不会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