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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吴酸的心里如沸水般翻滚起来。
他踏进官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如此棘手的事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进不退,听之任之也不是。
早上他安抚项琰,还有条不紊,让她不要太担心,一根木棍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眼下看来,事情根本不是一根木棍那么简单。
这几人冲项琰去的同时,也是冲他来的。
吴酸到底为官多年,哪怕心急如焚,脸上都没有透出分毫,一双眼睛仍不浓不烈的落在宁方生的身上。
真是奇怪,这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卫家父女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这人和卫四自尽,卫老爷下狱有没有关系?
五城兵马司虽不是专门负责探案的,但吴酸凭着这么多年为官的经验,敏锐地察觉到这事背后一定还有蹊跷。
想到这里,吴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十七岁进到五城,从一个小小的衙役做起,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除了贵人在身后推波助澜以外,始终相信一件事情——
我自己不只有这点能耐!
于是,他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丢了个眼神给两个手下。
两手下一接到老大的眼神,立刻手一松,卫泽中没了支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爹!”
卫东君赶紧扑过去。
这时,吴酸抬腿往屋外走。
他要走?
卫东君脚步立刻往边上挪,连爹也不扶了,直接挡在了吴酸的面前。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只要不下狱,她变着法儿,拐着弯儿都要朝这人施一施压。
“吴大人,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人吗?”
吴酸冷冷看着她。
“白、眼、狼!”
卫东君一个字一个字说完后,挪开脚步,去扶亲爹。
吴酸仿佛没有听见这话,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他一走,两个衙役也跟着走出了房间,一左一右站在房门外头,像两个凶神恶煞的门神。
卫东君扶起亲爹的同时,心说吴酸不会是想把他们三个人围起来吧?
这念头刚起,宁方生忽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快走到门边时,两把大刀“唰唰”两下横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宁方生脸上一点惊色都没有,退后半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扇子,冲卫东君玩笑道:
“一眨眼的工夫,我们和陈器还成了难兄难弟。”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卫东君一脸愁容。
困在这里,后面的斩缘怎么办?
掐头去尾也只有三个晚上了。
还有。
他们这么刺激吴酸,偏偏吴酸还一脸平静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一通施压有没有效果?
再有。
小天爷和吴酸一个前脚,一个后脚,他会不会被吴酸追上啊?
愁着愁着,卫东君突然眉眼弯下来,自嘲一笑:“至少五城的牢饭,咱们是不用吃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宁方生微微睁大眼睛,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到四经八脉。
这世间,有几个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的?
唯有她。
宁方生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桌边坐下。
卫东君和卫泽中赶紧把脑袋伸过去。
宁方生压低声音。
“有一种人,表面越平静,心里越沸腾,这种人城府很深,但也思虑很重。卫东君,做好准备,我们子时入梦!”
卫东君:“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卫泽中还记恨着吴酸要把他下狱的事儿。
“姓吴的,别看你现在拽得跟什么似的,今夜过后,你的秘密保不住!”
……
吴酸拽吗?
并不。
他走下楼梯,冲店里的掌柜微微一点头,还十分有礼貌地说了句:打扰了。
他走到客栈外面,抬起头。
不知何时,冬阳已经藏在云层后面。
一朵朵抱团的云,像极了人间的各种团伙,让人难以分辨,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白眼狼?
吴酸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三个字还是卫家的卫四比较合适。
有人迎上来,是吴酸的心腹董译。
“老大?”
吴酸看他一眼,压着声道:“有一条漏网之鱼,姓天名赐,你带几个兄弟守在这里,想办法给我把那条鱼捕上来。”
董译:“是!”
“屋里那三人,你也替我看着,不准他们踏出这个客栈半步。”
“是!”
“尽量不要惊动太多人,若有人问,你就说五城办案,那三人是疑犯。”
“是!”
交待完,吴酸走下台阶,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便疾驰起来。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宁方生的那一句——
午夜梦回,他回忆起这个救命恩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平呢,还是不平呢?
吴酸的嘴角,泛起一点冷笑。
宁方生说错了。
他这人很少做梦,更谈不上午夜梦回,对着前尘往事长吁短叹。
过去的,他从不念。
他念的,是龙椅上的那一位在想什么?太子府的那一位在想什么?朝堂上的几位权臣在想什么?还有那几个野心勃勃的手下,在想什么?
否则,他怎么能坐稳五城老大这个位置?
棋子之所以成为棋子,就是因为有用,若无用,身后再多的贵人,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吴酸狠狠一抽马鞭,身下的马儿越发快地跑起来,小半个时辰,便跑到了一幢宅子前。
那宅子的朱门大开着,隐隐还能听到唱戏声。
吴酸一勒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径直入里。
越往里走,唱戏声越大,声音也越杂,好像进了戏班一样。
事实上,这处宅子正是四九城赫赫有名的梨园世家,“余家班”的府邸。
余班主正在院里,亲手调教一众小戏子。
见吴酸走近,他冷冷撂下一句“你们自己先练着”,便转身走进了堂屋。
吴酸跟过去,掩上门,开门见山道:“老余,帮我查个人。”
老余神色微微有些吃惊,吴老大在五城扎根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查不到?
他从茶壶里倒出两盅温茶,递过去一盅:“说吧,查哪个?”
吴酸接过茶盅:“宁方生。”
饶是心里有了几分准备,老余还是被惊到:“宁方生,怎么又是他?”
又?
吴酸稍稍靠近了点:“除了我,还有谁在查他?”
老余本不想说,但老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能抬手指指东边。
东宫?
太子!
吴酸手一抖,茶水洒了几滴出来:“那位为什么要查宁方生?”
老余嗤笑一声。
堂堂五城的老大,竟然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来,吃错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