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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百姓沿街送行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营房的木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
只见两个挎刀的士兵逆光站在门口。
“杨百夫长,收拾一下,军部要提审你。”
左边的士兵开口,语气没有起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杨越自知反抗不了,所以也没动。
等他被架着往外走时,正撞见韩雯扶着姜采薇拐过帐角。
“阿越!”
看到杨越的样子,姜采薇的声音瞬间发颤,食盒“啪”地掉在地上。
她踉跄着要往前冲,被韩雯死死攥住手腕。
“别冲动。”
韩雯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会想办法的。”
杨越看着姜采薇平安无事的样子,总算是觉的有个稍微好的消息了。
朝着韩雯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韩雯其实心里也难过,不过知道他担心的什么,还是悄悄做出了口语示意。
“我会看好她的,你保重。”
“走!”
押解的士兵看到三个人眉来眼去的,有点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手肘正撞在他的伤口上。
杨越踉跄了几步,余光里最后看到的,是姜采薇被韩雯按在怀里的肩膀,和她死死咬住的嘴唇。
……
军部大营设在平昌县外的土塬上。
杨越被押送过来以后直接扔进一间空置的营房。
里面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床脚缺了块木片,用半块砖头垫着。
墙角扔着个破陶罐,里面结着层黑垢,一看就是许久没人用过。
“等着吧,王校尉忙完就来审你。”
押解的士兵把他送到以后往床上一推,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而这一等,让杨越没想到的就是三天。
第一天傍晚,一个瘸腿的老卒端来晚饭。
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里面飘着几粒米,还有个掺着沙子的糙米饼。
“吃吧。”
老卒把碗放在地上,声音含糊不清,“王校尉说了,犯官不配用正经食器。”
杨越没动。
伤口没人处理,疼越来越,到了后半夜,更是疼得杨越浑身抽搐。
他其实大概知道王和在等什么。
等他疼得受不了,主动求饶,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清晨,他听见营房外传来争执声。
居然是张猛的大嗓门,带着豁出去的狠劲。
“我就是要见杨大人!他是为了救陈将军才受伤的,你们好歹让他先治病再治罪啊!”
紧接着是赵坤的声音。
“张猛,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想以下犯上?”
“杨越私自带你们去营救,违抗军令,本来该按律当斩的!”
“可是他救了陈将军!”
张猛嘶吼着,“你们这些坐在帐里的,有人管他,杨大人也不会去了!”
随后是兵器碰撞的脆响,和士兵的喝止声。
杨越挣扎着爬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张猛被两个士兵按在地上,脸上淌着血,却还在梗着脖子喊。
“杨大人没错!错的是你们这些冷血的东西!”
第三天晌午,是韩雯托老卒捎来个布包。
里面是半块干净的布条,和一小瓶金疮药,药瓶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有一张纸条。
“陈将军醒了。”
看到这个消息,杨越总算松口气,开始把布条按在渗血的伤口上。
终于,第四天的时候。
天还没亮透,营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王和,是两个穿着玄色锦袍的人,腰间挂着镶金的鱼符。
“你就是杨越?”
为首的人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像在看件货物,语气里带着审视。
“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来押送你回京。”
话落,杨越再次被架上囚车。
囚车是厚重的柏木做的,只在侧面留了几个铜钱大的透气孔,外面蒙着层黑布,密不透风。
杨越本来状态就差,此时也是昏昏欲睡,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于是不知走了多久,囚车突然慢了下来。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士兵的呵斥。
“都让开!朝廷钦犯,冲撞了要杀头的!”
杨越被吵醒,挣扎着凑到透气孔前,扯掉蒙着的黑布。
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等看清外面的景象时,喉咙突然像被堵住了。
居然来到了昌平县的主街。
街两旁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大多是被杨越在开战之前送到铁木村和双桥村的村民。
他们被安排在破庙里面,此时竟然全部聚集在这里了。
“杨大人!”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嘶哑的呼喊,是河沟村的猎户孙老三。
庆幸的是当初的孙老三没有死,被老大夫就回来了,只不过双腿也截掉了,此时他就坐在最前面看着囚车。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起来。
“杨大人走好!”
“我们给您作证!您是为了救人才出兵的!”
“大人要保重啊!我们等着您回来!”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撞在囚车木板上,震得杨越耳朵嗡嗡作响。
他看着街两旁一张张熟悉的脸,突然想扯句淡——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被拉去刑场砍头了。
王二柱的娘正踮着脚往囚车里张望,手里还举着个粗布包,看那样子是想往车里扔。
王二柱爹死死拽着她,嘴里不停念叨。
“别添乱,让大人清静点……”
小玲儿也被隔壁的婶子拉着,小丫头挣脱不开,只能扯着嗓子喊。
“杨大哥!”
“都让开!朝廷钦犯,冲撞仪仗者斩!”
看守囚车的校尉看到这群人吵吵嚷嚷的样子终于按捺不住,抽出腰间长刀往地上一顿,刀背砸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士兵们立刻上前推搡人群,木枪杆撞在村民们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有个老汉不肯退,被士兵一脚踹倒在雪地里,怀里揣着的热饼滚出来,沾了层泥雪。
“作孽啊……”
老汉趴在地上直哆嗦,却还望着囚车的方向。
杨越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杨越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站在旁边押送的两个士兵的低语。
“都这德行了,还有这么多村民哭着喊着送行?”
“谁知道呢。”
另一个声音带着嘲讽,“不过我知道,他不听命令私自出兵了。”
杨越懒得理会这些话。
囚车再次启动时,街两旁的呼喊声渐渐远了。
杨越从透气孔里最后望了一眼昌平县的城门。
接下来的路,是纯粹的急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