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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脚处,道路转弯的地方,西吉斯蒙德派出去的军队,果然遇到了明军。
在这一带,山间的树林比较茂密,但依然有一些小山之间的平地,被清理了出来。西吉斯蒙德等人估计,要是有伏兵,应该也会优先埋伏在这种...
晨光初透,营地内外的喧嚣尚未完全平息。残火仍在粮仓废墟中苟延残喘,黑烟如蛇蜿蜒升空,被风撕成细缕,飘向远方山脊。明军士卒穿梭于焦土之间,清点战利品、拖走尸体、抢救尚可使用的器械。伤兵在帐篷间低吟,医官手持银针与草药来回奔走,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料、血腥与艾草焚烧后的苦香。
吴王立于主营高台之上,身披玄色大氅,腰悬龙渊短剑,目光沉静地扫视战场。他并未因昨夜大胜而露出丝毫喜色,反而眉头微蹙,似有心事。身旁参谋捧着竹简记录战报,一名传令官疾步登台,单膝跪地:“殿下,轻骑已追至三十里外,确认敌军主力退往克拉科夫方向,沿途丢弃辎重无数。另据斥候回报,波兰统帅西吉斯蒙德已于黎明前下令焚毁部分补给车队,以防我军缴获。”
“焚车?”吴王轻哼一声,“倒是学聪明了。可惜晚了一步。”他转身看向东方渐亮的天际,“传令下去,命骑兵停止追击,原地休整。主力部队今日不进兵,就地扎营三日,修整工事,救治伤员,同时将缴获物资分类入库。”
“遵命!”传令官领命而去。
幕僚低声问道:“殿下是否担忧敌军反扑?”
吴王摇头:“西吉斯蒙德此人虽勇,却不通机变。今夜一败,元气大伤,短期内绝无再战之力。我所虑者,非波兰也。”
“那是……?”
“是罗马。”他缓缓吐出二字,声音极轻,却如寒刃入骨。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匆匆来报:“殿下,意大利佣兵团首领弗朗西斯求见,称有要事面陈。”
吴王略一颔首:“请他到偏帐等候,我稍后便至。”
片刻后,吴王步入偏帐。帐内陈设简朴,唯有木案一张,上置茶具与地图。弗朗西斯已换下昨夜作战时的皮甲,改穿一件深褐色猎装,外罩羊毛斗篷,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见吴王进来,他起身行礼,动作干脆利落,毫无谄媚之态。
“殿下昨夜布局精妙,令人叹服。”他开口便是赞誉,语气却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
吴王一笑:“你我各取所需,何须客套。你们完成了任务,我也兑现承诺。战利品可都清点好了?”
“八十二匹战马、三千两白银、五百枚达克特金币,另有药材、皮革、火药若干。”弗朗西斯顿了顿,“伤亡十七人,其中五名是为掩护队友撤退而死于波兰弓手伏击。他们的家人,希望殿下能依约抚恤。”
“自然。”吴王点头,“每人赐银百两,家属编入军户,子女可入明武学堂。这是规矩,也是信用。”
弗朗西斯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拱手:“多谢殿下厚待。如此,我等更当效死力。”
吴王踱步至地图前,手指落在波希米亚与奥地利交界处:“接下来,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弗朗西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等待下文。
“教廷密使近日将抵维也纳,名义上是调停神圣罗马帝国内部纷争,实则暗中联络诸邦,意图组建‘十字同盟’,对抗我国势力西扩。”吴王语速平稳,却字字如锤,“我要你潜入维也纳,在他们开会之前,拿到那份结盟草案。”
弗朗西斯眉头微皱:“殿下是要我劫使臣?窃文书?这可不是打仗,而是政治刺杀。”
“不是刺杀。”吴王纠正道,“是‘取信’。我不需要你杀人放火,只需要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计划什么。若能顺手让那份草案‘遗失’几日,更好。”
“风险极高。”弗朗西斯直言,“维也纳守备森严,教廷特使身边不仅有瑞士近卫军,还有西班牙火枪手与德意志选帝侯派来的监察官。一旦暴露,不仅我们全军覆没,还会引发外交风暴。”
“所以我给你三个条件。”吴王伸出三指,“第一,拨给你两百名精锐缇骑,由你统一指挥;第二,提供伪造身份文书十套,涵盖商人、神职人员、医师等;第三,若行动失败,所有责任归于‘未知雇佣团伙’,朝廷绝不承认与你有关。”
弗朗西斯沉默良久,终于笑了:“殿下果然懂我们这种人??不要荣誉,只要活路和报酬。”
“报酬另算。”吴王淡淡道,“事成之后,黄金五千两,战马三百匹,另加威尼斯商路三年通行权。”
弗朗西斯瞳孔微缩。那条商路意味着可以直接从地中海运货至黑海,绕开哈布斯堡关税,利润翻倍不止。
“成交。”他伸出手。
吴王与其相握,掌心干燥有力。
“记住,”临别时吴王低声叮嘱,“你要找的人,叫卡洛?马尔切洛,红衣主教保禄的侄子,现任教廷外交署副理。他随行携带一只乌木箱,内藏全部机密文件。箱子上有圣彼得钥匙纹样,密码锁三层,但据说他习惯把初始密码写在袖口衬布上。”
弗朗西斯记下,转身离去。
三日后,明军主力完成休整,开始缓缓向南推进。与此同时,一支由六十人组成的伪装商队悄然脱离大队,沿多瑙河支流东行,直指维也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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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城郊,秋雨绵绵。
商队驶过泥泞的乡道,马蹄溅起浑浊水花。领头的是位“威尼斯药材商人”,披着油布斗篷,正是罗贝托。他怀中藏着弗朗西斯亲手绘制的任务图谱,上面标注了教廷使团驻地、巡逻路线、换岗时间。
“今晚子时,南墙哨塔交接班,会有七分钟空档。”他在心中默念,“地下室通风口可容一人通过,但里面有两条猎犬看守。必须先投喂带麻药的肉块。”
他们以采购香料为名进入城区,在一家意大利侨民开设的旅店落脚。店主是热那亚人,曾受弗朗西斯救命之恩,答应提供庇护。深夜,六名队员换上黑衣,携带钩索、匕首与小型吹箭器,悄然出发。
目标是一座位于城西的修道院别馆,原属哈布斯堡家族赠予教会的产业。如今灯火通明,围墙四周布满哨兵,屋顶更有?望台两名弓手轮值。
行动准时开始。
一支响箭射向天空,划出弧线后炸开绿色烟火??信号已发。与此同时,城东市集突发火灾,浓烟滚滚,守军闻讯调动,西侧防御瞬间削弱。
趁着混乱,罗贝托率队摸至南墙。一名队员抛出带爪铁钩,攀上墙头,割断警铃绳索,三人依次翻入。他们贴墙潜行,避开巡夜僧侣,抵达地下室通风井。
撬开铁栅,一人滑下,迅速投喂毒肉。猎犬啃食后不久便瘫软倒地。接着,另一人顺着绳索下降,用蜡模拓下门锁钥匙形状,再以细针拨动机关,三息之内打开暗门。
室内陈设古朴,书架林立,中央摆放着那只乌木箱。罗贝托戴上鹿皮手套,小心翼翼检查锁具。正如情报所示,密码为三组数字。他翻开袖口衬布,果然发现一行细小墨迹:**7-2-9**。
输入密码,咔哒一声,第一层解锁。
第二层需钥匙,但他早有准备??蜡模已制成铜钥,插入旋转,顺利开启。
第三层竟是声控锁,刻着拉丁铭文:“Veritasvosliberabit.”(真理必使你们自由)
罗贝托屏住呼吸,低声念道:“Veritasvosliberabit。”
锁芯转动,箱盖弹开。
箱内分三层:上层为羊皮卷轴,封印着十字同盟盟约草案;中层为金质令牌五枚,代表五个参与国的认可凭证;底层则是一封密封信函,火漆印为双鱼交叉图案??那是教皇亲启密函。
罗贝托取出微型抄本,就着烛光快速誊录内容。整整十三页,详述了同盟目标:以“驱逐异教徒”为名,联合波兰、匈牙利、巴伐利亚、威尼斯分裂派及教廷直属军,五年内发动全面战争,将明军逐出中欧。
他还注意到附件中提及一项秘密计划:“代号‘圣矛’??寻回传说中的朗基努斯之枪残片,用于集结狂热信徒,制造神迹舆论。”
抄录完毕,他将原件复原,连同箱子一同锁好,不留痕迹撤离。
四更天,全员返回旅店。天亮前,密信已由快马送往明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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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吴王再次召集幕僚议事。
案上摊开着那份誊录的盟约草案,众人面色凝重。
“他们想打一场宗教战争。”一位老参军沉声道,“打着上帝旗号,裹挟民意,逼各国站队。若任其成势,我们即便军事占优,也将陷入无尽游击与叛乱。”
“所以,不能让他们开这个头。”吴王冷冷道,“必须在他们正式签约前,瓦解联盟根基。”
“如何做?”有人问。
吴王目光扫过众人:“攻心为上。我们要让那些摇摆的国家明白??加入十字同盟,不是荣耀,是毁灭。”
他提笔写下三道命令:
其一,命缇骑散布谣言,称教廷已与奥斯曼秘密勾结,欲借明军之手削弱欧洲诸王,以便教皇独揽大权;
其二,派遣使者携重礼赴威尼斯,许诺十年免税通商,换取其公开宣布neutrality(中立),并揭露“圣矛计划”乃捏造骗局;
其三,授意弗朗西斯团队策动一次“内部火并”??让波兰与匈牙利代表在谈判期间发生激烈冲突,最好当场拔剑相向,使盟约会议不欢而散。
“尤其是最后一条。”吴王强调,“要让他们亲眼看到,所谓‘神圣同盟’,不过是一群贪婪诸侯的临时拼凑。”
命令下达,各方迅速行动。
一个月后,维也纳会议召开当日,戏剧性一幕上演:匈牙利贵族指责波兰隐瞒战损数据,企图转嫁军费负担;波兰代表反唇相讥,揭发匈牙利私自与奥斯曼进行粮食交易。双方争吵升级,竟在教堂议事厅内拔剑对峙,险些酿成血案。会议被迫中断,原定签约仪式无限期推迟。
与此同时,威尼斯总督在议会公开宣读明国商贸协议,并播放一段由暗探拍摄的画面:几名身穿教士袍的男人正在实验室熔炼金属,声称“只要凑齐三块铁片,就能召唤天使降临”。民众哗然,舆论迅速转向反教廷情绪。
而在民间,关于“教皇勾结土耳其”的流言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伪诏书影印件,在多个城市流传。
十字同盟尚未成立,已然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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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阿尔卑斯山白雪皑皑。
那个隐秘山谷中的圆桌会议再度召开。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
“计划失败了。”戴眼镜的学者低声道,“不仅会议流产,连支持我们的两个城邦也开始动摇。”
“因为我们太慢了。”第三人依旧站在地图前,手指仍停留在罗马,“风暴无法阻止,那就引导它去该去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
“扶持一个新教皇。”他转身面对众人,“一个愿意与明国共治欧洲的人。”
全场寂静。
良久,有人颤声问:“你疯了吗?挑战教廷正统,等于向整个基督教世界宣战!”
“不然呢?”那人冷笑,“继续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向东方?等着明军骑着火炮开进罗马广场?”
他又指向地图上的米兰:“我们可以利用意大利内乱,扶植代理人掌控教廷选举。只要下一任教皇出自我们的阵营,就能合法地与明国建交,签订共同治理条约??以宗教之名,行分治之实。”
“这叫‘以夷制夷’。”另一人喃喃接话。
“不。”那人摇头,“这叫‘以神制龙’。”
窗外,暴风雪骤起,掩埋了通往山谷的小径。彩窗上的光影扭曲变幻,仿佛预示着一场更为深远的博弈,已在信仰与权力的交汇处悄然点燃。
而在遥远的东方长安城,紫帐汗国皇宫深处,一位少年皇帝正展开一幅来自西方的情报地图。他盯着那根指向罗马的手指,忽然笑了。
“老师,你说,若我在罗马也建一座‘太学’,教他们读《论语》、习汉字、行周礼……他们会把我当成蛮夷,还是圣人?”
老儒臣抚须叹息:“陛下,文明之争,不在刀兵,而在人心。谁能定下规则,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少年执笔,在地图边缘写下八个大字:
**道贯东西,礼化万邦。**
风雪漫天,帝国西进的脚步,未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