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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一座充斥着暴发户,满是金色的城市。
这里除了罗马式的浴池,皇家新月楼,圆形广场和音乐厅,就是来度假的游客和投机者。
人们都说,如果一位青年才俊,想要找个有钱的新娘,那就去巴斯吧。
艾丽西亚未婚时,除了认识的熟人,没人敢贸然上前搭讪,只知道她是位来头不小的小姐。
再加上她那时候还没步入社交季,来巴斯时也只是深居简出,身边有家庭女教师,女监护和男仆陪伴。
人人只会谈论来了个公爵小姐,却无从知道是谁,看到面貌,就这样蒙上层神秘的面纱。
来到巴斯,和到访这的亲友们社交后,这对新人就住在简单的一栋,每天散散步,泡泡温泉,听音乐会,去喝矿泉水。
这种度假是习以为常的一部分,秋冬总是要来趟巴斯的。
游人多的情况下,巴斯的上下舞厅被挤得熙熙攘攘。太太们总要带着女儿过来交际,让司仪金先生介绍,遇到熟人,好结识不错的小伙子,一块跳跳舞什么的。
他们混在人群里跳过几次,公共舞厅什么人都有,不像贵族的私人舞会卡得那么严格。没有旁边目光的监督和扇子后的议论,两人一连跳了四支,手挽着手去茶室休息了。
艾丽西亚有时打扮得比较随意,继续穿着她的白裙子,只戴着简单的红珊瑚珠串。
在那么多人的巴斯舞厅,她仍然瞩目到一眼就能望到,身材修长,挽着闪耀的金发,脖颈纤细,围着保暖曳地的披肩。
这种模糊了界限的打扮,会让人们以为她还未婚。
不认识她的人,见到多了,对上这一位绝色的美人,也忍不住讨论她是谁。
巴斯这个城市喜欢炫耀,有一大笔丰厚嫁妆的小姐,总喜欢矫饰自己,不菲的衣料,精致的扇子和首饰,彰显着身价。
她们成为被年轻人追逐,献殷勤的对象。这时候,出挑的样貌会格外显著。
但嫁妆的不清成了阻碍。
巴斯人太多了,光舞厅一晚上就有上千人,正好没有个某某头衔的贵族,碰巧在身边认出并上前打招呼,引出她的身份。
再加上这对夫妇实在低调,除了每晚回新月楼的马车,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租住在皇家新月楼的人,非富即贵)
于是艾丽西亚得到了一个称呼,MissMystère,神秘小姐。
来巴斯舞厅后的太太小姐,习惯第一眼去找见过认识的人,好有话可说。
艾丽西亚不在意这些,避开没必要的寒暄,反倒让她觉得更舒坦。
她享受着独自的时间。想结识她的人,苦于找不到人介绍,只在边上好奇地看着。
这位小姐拿起柠檬水,在唇边小啜了一口。她动作优雅,实在无可挑剔。
身边没有女性亲属陪伴,又不跟未婚小姐那样局促,可样子也不像已婚夫人。
冷若冰霜的一位小姐。
“见谅。谢谢。”威廉.卡文迪许证艰难地穿梭在人群间,手里拿着纸包,挤出个位置。
他去买小点心,至于为什么要亲自做,可以理解为一种情趣。
他就这样一路来到他的妻子面前。
隔着跳舞的人群,他看到她站在另一边,美好的侧脸,时不时一动的眼睫,恬静优容。
他一眼只能看到她。她灿烂的色彩,一下涌现出来。
卡文迪许能听到“砰砰”的心跳,舞蹈中交换人群的间隙,他描摹着她的倩影。
如果我第一次见到她,我会像现在这样爱上她。
艾丽西亚转过头,看到她傻站着的丈夫,他穿着海蓝色的礼服,挺拔,年轻。
她一偏头,融化了脸上的冰冷,露出最亲近的一抹笑容。
卡文迪许扬起唇,雀跃地小跑了过去。
他拉着她的手说话,她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杏仁饼。她摇摇头,评价太甜了,不像之前的味道。
威廉.卡文迪许以往陪同他的小堂妹来巴斯,总是绞尽脑汁地预备点东西。吃食必不可少。他笨拙,自以为精细,无可挑剔地照顾着她。
男人不可置信,拿过她咬过月牙形缺口的小饼,直接塞进了嘴里,嚼了嚼。
“确实甜了。”他确认道。
他就着女孩手中的杯盏,喝完了剩下的柠檬水,然后,盯住她湿润的嘴唇。
艾丽西亚把扇子戴在腕上,伸手,让他邀请她这支舞曲结束后跳一支舞。
疑问迎刃而解,暗中观察的人们确定了,这位小姐,起码是订了婚的。
她和她身旁的这位,可真登对,虽然过于亲密了些,但对刚在一块的情人们,倒很正常。
卡文迪许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变化,他笑容满面牵着她的手,步入了舞池中。
“要是伦敦能跳华尔兹就好了。”上了马车后,卡文迪许往后一靠。
他们只能私下里跳跳华尔兹。
“战争应该快结束了。”从拿破仑的溃败后,自然可以看出结局。
不过起码还要打上一年,分出胜负,鉴于他过往十年的战绩,如今也只是五五分,并无最大的胜算。辉格党一向是反战的一员,怒斥首相在半岛战争上损耗大量军费,现在却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只是,在美英战争结束之前,都不会投入太多,只是保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时不时地搅乱欧陆政局,很英国式了。
两人构想着以后四处旅行的未来,要在巴黎小住一会,虽然他总觉得巴黎脏脏的,但那里戏剧音乐会不会少,还有最一流的画家作家。
甚至都讨论起到时候租住在哪块,当然一定是香榭丽舍大道附近。
还有威尼斯,佛罗伦萨,那不勒斯,走过他当初游览的足迹,光想想就足够美好。
“我们可以在那呆上一两年。”艾丽西亚昂头亲了他下巴,可算把喋喋不休的畅想止住。
卡文迪许停住,一摸,看着她圈在他怀里明净的眼眸,把人扑倒,毫无章法地吻了上去。
冬天正式地要到了。她裹着裘衣的外套下车,他搓了搓手,呵了口气。
很快就要下雪了,那时候也该回伦敦,不好出门了,他担心她受冻,染上风寒,一场感冒足以要掉一个人的性命,更别说多发的肺病之类。
卡文迪许没改掉他焦虑的毛病,虽然有几分道理,他搓着她的脸,用手心暖和着。
“明天是去听音乐会吧。”
艾丽西亚收起下巴,点了点头。他护着她走进去,男仆关着门时,就迫不及待地抱起她。
女孩惊呼了一声,不快地推了他一下,他几步上着楼梯,哈哈笑着,她被感染着也笑着。
“你还真是。”
“在舞厅里我就想亲你了!”他胡乱地啄着。
艾丽西亚托着他的脸。她被放下,他拉她进去,抵在门上,停住。
“你知道吗?艾丽西亚。”他鼻尖碰了碰。两个人咫尺之间,她能数清他眼睫的数量。
“我今天回来,一看到你,我就在想。”他们的脸贴在一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手指轻屈。
“如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我一定会爱上你。就跟魔咒一样。”
他牵住她的手,放在了唇下。“毋庸置疑。”
“就像那个梦,梦里我没有你,艾丽西亚,但我想你一定在另一个地方,我还会遇见你。”他吐露着心声,“我不紧张了。我唯一担心的是,你爱上了别人,恰好,在我遇到你之前。”
“这很怪,但就是我突然想说的。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她的心轻轻跳了一下。
“无论什么样,我都会遇上你,爱你,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即使他不是第一个,唯一一个。为什么他在担心这些,另一个世界的他应该就这么可怜。
他深深地印上了手背。
艾丽西亚注视着他的黑睫蓝眼,她开了窍似的。指尖划过脸侧。
“是有点怪,威尔。不过真有这么一天,我会等你。”
就像在舞厅时,她百无聊赖地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冒冒失失的,青涩,像个毛头小子,一脸狼狈,头发蓬乱。
于是她露出了微笑。
等他突然窜到她身边,无厘头地说“我爱你”。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小姐,我真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
卡文迪许一怔,他凝望着。
“谢谢。我真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家伙。”他一笑。
艾丽西亚或许是梦到了,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后。
她睡眠一向很好,很少做梦。
当她看到的那些就像真的一样,虚浮着的,她不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一切都变了样。
她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长大,但没有头衔,普普通通的乡绅之家,她有很疼爱她的养父母。
就这样,她遇到了他。
他就是现在的年纪,打扮精致,面容俊美,一副轻佻的笑容。
他无法无天,他对她说话随意。
他看她偶尔的躲闪。
他飘过沮丧的那一句,“如果你是我妹妹就好了。
那样你爱上了谁,我都不会伤心。
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那股悲伤。
艾丽西亚不想让这个梦再继续下去了。所以她睁开眼,她看着睡着的他。
起身,仔细地注视着,一模一样,又有点不同,梦里的那个更愤世嫉俗,尖酸刻薄一点。
他被很多人簇拥,但很孤独。他总是远远地望着她,抿着嘴唇。
他现在把她抱得很紧,两个人习以为常地贴的很久,寸缕不着,肌肤触碰。
他身上是滚烫着的,她一开始拒绝,但现在习惯依恋的温度。
艾丽西亚碰了碰他的唇角。
她动了几下后,他醒了,揉着眼,关切地问着,十几年如一日,养成的耐心。过去再不耐烦,也只是表露在眉宇间,现在荡然无存。
“怎么了,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捏着他的脸,他纵容着。他下巴有着胡茬。嘴唇柔软,被她揉得奇形怪状。
“没什么。”
“嗯。”卡文迪许估计了一下,不过三四点钟。她是睡不着吗?
拉得更近了些,闷闷地询问,“你没睡好吗?”摸摸她的额头,不是生病了。
艾丽西亚支着头,摇了摇,“不。我只是更爱你了。”她轻轻地说。
“什么?”卡文迪许一下清醒过来。他的俊脸在她的手间揉捏着。
他想问下去,听她再说一句,没再听到相同的话。他比她更兴奋,语无伦次。
“告诉我吧,艾丽西亚!”
她干脆地合上了眼。
只是失去他,让她也挺难过的。
卡文迪许抚摸着金色长长的秀发,勾起唇角。
他很开心,真的。
有谁能比他更幸福?那只能是第二天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