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新笔趣阁】 52xbq.com,更新快,无弹窗!
新年后,他们几乎都在屋内度过这一场冬天,外头下着雪,两人窝在一处。
除了邀约的聚会,无所事事下,不是读书,就是写信。给对方读,各读各的,艾丽西亚有更多精力专注于学术,书信来往,和皇家学会的人交流。
冬天空气能见度高,是最适合观星的季节。
新订购的望远镜,被送到了三楼。直径二十英寸,比不上最专业的那种(这种往往像座高塔建在空地),但已经够用。
艾丽西亚闲暇时,会写点作品,贵族女性们有一部分擅长于写作,她们在各种书信中锻炼了这一能力,展现着敏思和才华。
跟她祖母和卡罗琳表姑一样,艾丽西亚写诗歌,散文,看最时兴的戏剧。
威廉.卡文迪许对她的每一行字都赞不绝口,她受过很好教育,又有着不错的观察和独特的视角。
艾丽西亚抬起头,她的眼神表明,她对他的品味很质疑。
他陪在身边整理着她的所有,她仍然会画画,冬天写生的雪景多了许多。
她记录观测轨迹的图文他终于完全能看懂,跟着在星图上标记着位置,数据。
他相伴着她,始终如一。
并没有像艾丽西亚的哈丽特姑姑说的那样,男人会在三个月之内厌倦。
他俩在一起已经快半年了,他对她的热情不减,那一股执着,就像是在新婚。
他亲昵地道早安晚安,弯下腰亲吻,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她。
他有自己的事做的前提下,还是离不开她。
艾丽西亚想,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她不反感他,相反,他要是不来,她会有点想念和无聊。
搬进去的那栋公园巷的宅子,被艾丽西亚闲暇时,重新装饰了一下。
布置自家的庄园和府邸,是已婚夫人逃不开的事,这彰显着她们的审美和风格。
不少家具商,内饰商来访,大批的手绘墙纸,波斯地毯,桃心花木家具,丝绸锦缎被购入,艾丽西亚在这方面很铺张,她从小到大没受过金钱的烦扰。
这一方面,达成了卡文迪许的愿望。
他负责签他妻子的账单。她终于用他的钱,不再分的那么清了。
他们一点点搭建着爱巢,屋前屋后的花园,阳台的样式,古典的灯具,雕像,舞厅的地板材质,玻璃器皿,瓷器,亚麻的餐桌布,用的香薰蜡烛,垂下来的天鹅绒窗帘。
在春季到来前,一切都焕然一新。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冰雪消融后,跟以往一样,伦敦的社交季到来了,忙忙碌碌的又是新的一年,新的人涌进伦敦,新的来往。
去年这个时候两人还在筹备结婚的事宜。
现在早已熟悉彼此。
唯一让亲友担忧的是,都半年了,新娘还没有任何怀孕的动静,家庭医生上门后,对这方面很注意,但经过各种诊断,都是如常。
公爵夫人问过女儿这方面,比如她的月经一直正常,十分规律,她身体很好,并无不适,脸色红润,也没有苍白虚弱的迹象。
她不像大部分是流产死产,没保住胎儿之类,而是始终都没怀孕,没能生下双方一系列亲属,都在期盼的继承人。
这样好歹要找出个合理的缘由??毕竟这事关以后的爵位和财产继承。
“他们不知道我们在避孕。”夜晚的时候,艾丽西亚靠在怀里,懒懒地说。
她了解亲友们对此的关注。
远在霍华德城堡的乔治亚娜姑姑,三月份回了伦敦,关切地问起她这事,并了解她的丈夫对此的看法。知道威廉.卡文迪许不在意后松了口气。
女性亲属能缓解新娘的紧张,安抚她的情绪,大部分夫人已婚后,都或多或少为此焦虑过。她们第一胎顺利生下女儿,还会为不是男孩忧愁,男方和父母往往对能继承财产和爵位的男性血脉看的很重,或者说,他们结婚就是为了这个。
莫佩斯子爵夫人很幸运,婚后不久就有了长子,迄今为止,她已经有了8个孩子。
她咨询过医生,列举了不孕不育的多种可能,但总结起来,不是女方出了问题,就是男方。
这样下去,久而久之,就怕不孕的传言弥散。
但如果让医生对艾丽西亚做相关的检查,等于昭示了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声誉会受影响。
卡文迪许家的人自然拒绝这样。
所幸戴安娜夫人子嗣不丰,即使在意,也很讨厌旁人对此随意评判,她年轻时候就遭受过不少闲言碎语。
新婚夫妻没有孩子的一方阻碍瓦解??男方的父母并不在意,皆大欢喜。
可要三年内都是如此,就要做其他考虑了。
他还是会问她,“你想要孩子吗?”他们一直很和谐,在这件事上。
当然,他还是会害怕她生育中面临的风险。流产,难产,死产,产后的产褥热,如此等等。
他身边有生了好几个孩子的,也有第一胎就不幸难产而亡的,他不敢赌这个概率。
约翰?兰姆顿,他的妻子生产顺利,可他去看过,是个病快快的女孩,夫妻俩都很担心孩子的夭折,再加上女方身体不好,生产后恢复了许久。
艾丽西亚的哈丽特姑姑,则好得很快,她的孩子都被养得很健壮,这对姐妹丰饶多产。她们的兄长和父母亲却子嗣单薄。
一切都说不准。
卡文迪许的思想一向时兴,经过观察和医生的讨论,他觉得女方得到一定的年纪,才好考虑怀孕生子。
最好要等成年,二十三岁以后。
那么这样,他们要受诘问五六年,如果避孕一切顺利的前提。
艾丽西亚这段日子,喜欢上了她和丈夫间独处的世界,她觉得孩子可能会侵犯空间,分散她的精力,当然也有夫妻双方,因为对孩子共同的关注,从而爱意更浓的。
她的打算是继续吧,她不会在意的。她还没做好有子女的准备。
他们抵着额头,静静相拥在一起。
拜伦勋爵去年十月跟安娜贝拉求婚,被女方拒绝。他似乎对此更执着了。
这位多情的诗人,成了比他大14岁牛津伯爵夫人的情人,她狂热地迷恋着他。
牛津夫人是艾丽西亚那位表姑,卡罗琳夫人的朋友,不知道可怜的卡罗琳对此作何感想,她的旧情人完全对她失去了感情,并弃之如敝。
艾丽西亚他们翻出的那封信,被寄往都柏林后,让这对夫妻短暂地重归于好,威廉?兰姆回忆起了昔日的温情,开始努力地给予他妻子情感上的支持。
未来如何不为人知,只能寄希望于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会幸福的。”
就像那些出了名恩爱的夫妻,贵族们日常荒淫无度,耽于享乐,却真有那么些一辈子都对彼此忠贞。
生育这件事上,最后的解决方案是,威廉?卡文迪许有意无意地在家人面前坦言,是他的问题。
他一定去看医生,积极配合治疗。
旁人再怎么样,也只能哑然。家人尽力地隐瞒下来,不过自然免不得一些风声传了出去。
“你不怕你的形象受损吗?”她堂兄一向看重脸面,胜过生命。
“现在还讲什么这个。”他们玩着槌球。晚上坐一块猜谜。
这种二人的生活大概还能持续几年。
春天来了,在室外的时间变多。
两人终于能重新坐着敞篷马车兜风,和在公园散步。
“你要去樱草花山吗?”位于马里波恩公园那边,能俯瞰整个伦敦北郊。
三月份,漫山遍野都开满了花草,海德公园之外,伦敦的游人最喜欢来这,在高处还能沐浴到和煦的阳光,在难得的晴天晒晒太阳。
她拿着一把阳伞,站在小丘上。
他摘完初开的雪滴花,垂着头的白色钟形的一朵朵,凑了一捧拿在手中。
艾丽西亚正回过头,她戴着副雪白的面纱,兜着风蒙在了脸上,整个人笼在了一层光晕里。
她在看他,她秀美的鼻尖,还有那双眼眸,隐在柔软褶皱的细纱底下。
她嘴唇微张,像是要说话。
卡文迪许遥遥地望着,他朝她飞奔了过去。
后来他说,你站在那,被风掀起衣裙纱巾,动了起来,就像是即将要被吹走了。
那一刻变成了永恒。
他笨拙地跟着她,坐在草地上,学着把那捧雪滴花编成了花环,隐约的香气蕴含着,呼之欲出。
间中夹杂着几枚紫罗兰,完成后,他端端正正地戴在了她的头上。
经过几个月周密的议程,上院的大部分贵族们,最终投票,同意通过了艾丽西亚封爵的提案。
就算没能这样,她凭借以后继承的土地和财产,也完全能受封一个新的爵位。只是德文郡公爵更想把家族的克利福德男爵头衔,让女儿传承下去。
这次封爵很郑重,有着精心设计的仪式。
德文郡公爵作为宫务大臣,为独女操办了这场在王宫的爵位授予礼。
诏令由摄政王和议会共同签署姓名,从枢密院层层下发。
艾丽西亚穿上了赶制两个月的红色天鹅绒和白貂皮的礼袍,带着长长的拖尾。
跟她之前作为公爵小姐的样式不同,是属于男爵的纹饰。
“兹以摄政王的名义,特别授予艾丽西亚?安妮?卡文迪许贵女及其继承人克利福德男爵爵位。”
在大主教和边上一众出席贵族的见证下,艾丽西亚低头亲吻摄政王的手背,被戴上了女男爵的冠冕??装饰着朴素的镀银圆环和六枚珍珠。
伯爵则是八片草莓叶和茎上的八枚珍珠组成,公爵冠冕雕刻着宝石,和五枚浮雕的草莓叶。
她的爵位在以后只会更高。
她天生的尊贵和财富实在让人艳羡。
就像那场婚礼一样,这次加冕礼被全国各大报纸杂志争相报道。宴会上的通报也从艾丽西亚女爵转成了克利福德女男爵。
卡文迪许玩笑地叫她“Baroness”和“LadyClifford”。
伦敦的社交春季就这么过去,这对夫妇一时风头无量。两人参与集会,泛舟在泰晤士河上,看着远处的日落。
艾丽西亚把伞柄递过去,垂着眼眸倚靠着他的肩膀。
这种依恋从来没去过,只会愈来愈深。
他们热爱彼此,保持忠贞,没有什么能转移了去,注定要成为这几十年间总被人提及的恩爱夫妇。
人们总说,看看那位女男爵和她的丈夫。即便她有那样的魅力,那么地吸引人,却从来没有投以别人目光,被人动摇。
也难怪,适配的只有对方,再也没有比他和她更合适的了。
艾丽西亚忙着翻译微积分讲稿的同时,没忘继续她的天体观测。
通过观察星星的位置和测量它们的相对位置,她发现了异常的现象。
那一枚亮着的,不在标注的星图上。
这意味着,可能是一颗新的星星。但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对行进路线的预测。
她为此很激动,她一直很崇拜发现了“乔治之星”(后面更名为天王星)的赫歇尔兄妹,尤其是那位女天文学家??卡罗琳?赫歇尔。
她从一开始哥哥的助手到独立出来,证实了那几颗她发现的星云和彗星,和对Flamsteed观测结果索引,和《英国星表》缺失的561颗恒星目录的补充,成了英国史上第一位因天文工作获得薪水的女性。
艾丽西亚和诸多学者之间通信,证实着自己的猜想。
她持续不间断地定时观测,记录,孜孜不倦,始终沉迷着。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她眼中浮动的光。艾丽西亚很难因为什么情绪有波动,除了她所热爱的事物。
他现在逐渐地,还算成了其中的一员。
议会期到六月份逐渐结束,卡文迪许竭力地支持着她的事业。
他做一件助手能做的,就其中的疑难杂点,写成措辞文雅,含义明确的信件。
他整理她之前翻译的手稿,整整齐齐地抄写,不厌其烦,等艾丽西亚勾勾画画修改后,再抄一遍。(这很难得,他平时写什么都很随意,自己能看懂就行)
以百分之百认真的态度对待。他为他的妻子骄傲,高兴他是她的丈夫。
与此同时,他终于送上了一副礼物。他恳求艾丽西亚抽出时间,陪他出去一趟。
她想他应该是累了,正好趁此散散心。
他们驱车到了北部的贝伦特地区,神神秘秘下,她看到了正在建造的一个巨大的反射望远镜。
“这快收尾了。”威廉.卡文迪许骄傲地介绍道。
那位威廉?赫歇尔在24年前,建造的巨型望远镜,镜面直径足足有48英寸(122厘米),长度为40英尺(12m),位于伯克利的斯劳小镇。
艾丽西亚和卡文迪许曾经去观摩过,这是英国一处流行了许久的景点。
人们难免对那样一副高塔一般的望远镜充满好奇。
威廉.卡文迪许后来,有了更宏伟的想法,他两年的时间,都在时不时地考虑这个,慢慢地付诸于现实。
这副将要完工的天文望远镜,足足有56英寸,在此基础上又做了突破。
“是的,在我们订婚后就一直在预备。”
艾丽西亚满是不可思议,她扑到了他的怀里,她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她踮着脚亲他,他抱住她转圈,满足地笑着。
他们搬到附近的小屋,隐居在那里。
艾丽西亚一边观测那颗行星的行进路线,直到再也看不到。
一边尝试用数学公式计算出行星的预测轨道。
经过这一年的摸索后,艾丽西亚确定,那就是一颗新的星星,一颗遥远的小行星。
只要精准地计算出来运动轨迹,再用后续的观测数据证明。把研究结果写成论文发表。
她没日没夜地沉迷于数学问题。
“我算不出来。”她第一次这么失态,扯着头发,整日里呆在屋内,穿着宽松的长袍,出门就是登上高台,使用那一座巨大的望远镜??这对她事业的助力是无限的。
艾丽西亚看着那些星云,彗星,拖长的尾巴和朦胧的黑影,她完全地沉迷于这一偌大的世界,翱翔在星空之中。
由此她暂停了讲稿的翻译,她不吃不喝地计算着,观测着,用完了一沓沓稿纸和名册。
威廉?卡文迪许很忧心,他备好一切,他拉她去睡觉,给她揉着太阳穴。
他整理出她困惑的难题,想方设法在战争时期,和欧陆的那些知名数学家和数学协会取得联系。
得到了回信的那一天,他释然地回去,正要开口,看到艾丽西亚兴奋地向他奔来,
“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
他高兴地抱住她,夸奖着,把那封信藏在怀里。
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努力。
当然艾丽西亚很快就发现了,她认真地看了看,为这不一样的解法着迷,一下又多了不少思路。
她踮脚亲他的脸颊,很快,合着眼,疲惫又放松地睡着了。
计算的结果,需要后续的观测印证。艾丽西亚继续着她充实又忙碌的生活。
她每天都在汲取新的知识,毫不厌倦,充实着自己,卡文迪许惊讶于她那么敏极聪慧的大脑。他看着她严谨,充满逻辑性的论证,他为她惊艳,并努力从事着个人的事业,免得以后没有共同话题。
他的落地点在于政治法律那些,他发挥着自己的才能,在对外的外交事业,尽力斡旋,尽一份力。当然,还有凭借职务之遍,从欧陆那边收集一份份数学物理领域最新的期刊,研究报告,讲稿,整理完放在他妻子的案旁。
他俩的相处模式在旁人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永远有那么多事做,同房时只是打了个哈欠,疲惫地靠在了一起。
艾丽西亚的放松是听他读些诗歌,散文,小说。在同时写点东西,画画,她很能一心多用。
春季走到了尾巴。这其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1813年6月21日,维多利亚战役爆发,威灵顿子爵率领英国、葡萄牙和西班牙联军,在他的英明指挥下,一举击败了法军,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仓皇逃。
英军大获全胜,在当地民众的欢呼下,一路进军马德里,解放了西班牙全境。
威灵顿子爵从上将晋升为陆军元帅,乘胜追击。
珀西伯爵作为子爵身边的副官,在战场上传递情报,不可避免地负伤,死里逃生,回国休养。
他一下成熟了不少。
卡文迪许对那么多个月前的事早已释怀,原谅了他们,和艾丽西亚一起去看望着。
珀西伯爵很幸运没破相,不过脸庞有着擦伤,据说是掠过的弹片,有惊无险。
“你们的关系是令人艳羡的。”珀西伯爵在病床上祝福了两人。
艾丽西亚允许他亲吻了她的手。威廉.卡文迪许不再嫉妒了。因为他知道,没有谁能动摇他们。
他在艾丽西亚的心中,是无法替代的。
夏季去布莱顿度假,喘息了一下。
他俩约定这段时间,什么正事都不做,什么也不参与,只安然享受着假期。
就像是个新的蜜月期那样,不同的是两人十分熟稔,并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彼此。
散步时,看着骑马过去的骠骑兵团。
全然陌生年轻的面孔。并非是他曾经呆过的第10骠骑团,这一支早被派往了半岛战场。
维多利亚战役中,英军虽然大获全胜,但光军官就阵亡了426名,不算受伤截肢和后续因感染过世的。名单中能看到不少熟人和听说的名字,他们有的还和艾丽西亚跳过舞,一时唏嘘。
更别说这漫长的,接近20年断断续续的战争,总共死伤的人有多少。所以英国青壮年男子的数量失衡,许多小姐因此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保持未婚。
那群还没上过战场,视参军为时髦的年轻人,穿着匈牙利式的半披制服,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他们顶着军帽,骑马掠过时十足卖弄,展示着挺拔的身材和面貌。
威廉.卡文迪许当年也是其中的一员。谁能想到他现在会这样呢。
短短的一年时间就能让人变得沉着,当然,也不全算是。
比如现在,他拉着艾丽西亚去吹海风,站在礁石那,过了会突然跳下来,留着艾丽西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高处,张开手,期盼着她让他接住她。
卡文迪许在等着她开口,艾丽西亚迷惑地看着,她提起裙子,绕路从一边台阶下来了。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在他吃瘪后,她感慨着。
他埋怨似的,一把拦腰抱起她。
在布莱顿,除了摄政王耗巨资修建的宏伟建筑,军官们驻扎的营地,离不开的就是海边的栈桥和洗海水浴。
医生认为越冷的海水效果越好,布莱顿还是太南了,要是可以去北边伦敦附近的绍森德很合适。
但英国最南部的海水,当然都要比南法那边的要凉的多。
艾丽西亚这样热衷于泡温泉,洗热水澡的女孩,对海水浴不太热衷,她全然是冲着挑战自己,锻炼意志去的。
女士们洗海水浴要穿着专用的长袍,坐上一种能到海边的马车,在遮掩中下去,和男人隔开。
她提着裙子,赤脚走在海浪中,眯着眼。旁边的人们拿着带着的容器,舀着海水泼在身上,把皮肤洗得通红。
他俩看着天边掠过的海鸥,听着此起彼伏的悠扬叫声。
悠扬地欣赏着风景,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老夫妇身上,那位太太戴着无边软帽,旁边的老先生笑眯眯给她浇着海水。
乡绅模样,两人大声地说着话,像是最普通平常的一对夫妻。是来度假的千千万万人的缩影。
卡文迪许和艾丽西亚对视了一眼。
他坚信他们以后也会是这样。
花时间玩够了海水,度过一个下午,艾丽西亚蹙着眉,仔仔细细地冲洗着。
她认为冰冷的海水,能保持头脑清醒。卡文迪许好笑地看着。他已经预备好结束后喝点热茶。
他很高兴看她体魄一年比一年强劲,她身高还在长,面上的丰盈逐步褪去,越发突显出精致出挑的五官。
她的眼睫,唇齿,脸庞还带着绒毛,又是掩饰不住的稚气。
他想起她穿着婚服,成为他新娘的模样。那时候他看她装扮惊艳地走出,头上罩着繁美的面纱。
他满心雀跃,脑中一下空白,他伸出手,她挽着他上了马车。
面对面地坐着时,他反复地排演着圣坛前宣誓的台词,生怕出了纰漏,一遍遍地确认着怀中的戒指。
他紧张,无措,说话都在颤抖,他以前一直理解不了,婚礼这样的事,男方怎么能口齿不清,有差错。
没想到一向伶俐,无所畏惧的他,真差点成了出丑的那一个。
他离十四岁时的他,知道的未来那么近,他以前那么畏惧,害怕,现在又充满期待。
“她是我的妻子。”他们的手搭在一起。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在心里默默想。
晨时艾丽西亚出来散步,她穿着白裙,站在海中的栈桥上。
日出的光辉镀在她的身上。
他来找她,看着白色灯塔前的那个身影,执着地望着。
海上的帆船,错位看起来,离灯塔越来越近。
他在想,她会回过头吗,在那艘船驶到之前。
他正想着,她转过了头。
那么远,但他能想出那副相貌,到具体的睫毛根数,纤长卷翘。
她自然地冲他招了招手,他踱着步,微笑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