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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杨易闻言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时竟分不清这丫头是天然呆,还是以此故意提醒自己了。
不过以他对红袖这丫头的理解,多半还是前者。
他轻轻叩了叩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那你告诉公主殿下,我已经回去了,你把门打开吧。”
红袖一脸懵,杨家令这话着实有些颠三倒四的感觉。
不过她又担心是她的小脑袋瓜不能理解的某种“暗语”,于是便在公主殿下看“白痴”的目光下,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有些疑惑道。
“殿下,杨家令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太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意思,分明是故意效仿这个小丫头刚刚说的糊涂话说给自己听呢。
她抿了抿红艳艳的唇瓣。
“你去问他有什么事………………”
“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
“哦......”红袖呆呆的又跑到房门口,隔着门道:“杨家令,您有什么事啊,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
杨易瞥了一眼明亮的天际,高悬的太阳,嘴角扯了扯。
他笑眯眯道。
“公主殿下有件东西丢在我那里了,我来送还给她。
“红袖,你把门打开,我把这东西给你………………”
红袖一怔,下意识的点点头,旋即将门打开。
太平一怔,凤眸紧蹙,连阻止都来不及。
嘎吱。
门打开,杨易走了进来。
红袖眨了眨眼睛,有些呆萌:“杨家令,殿下什么东西丢你那儿了?”
杨易笑眯眯的摸了摸红袖的脑袋。
“东西我来交给公主殿下就是了......”
红袖:“???“
她再也不知道自己这会是被杨家令给骗了。
小丫头犹如五雷轰顶。
杨家令长得浓眉大眼,也不是好人呐。
杨易并未在意红袖的反应,而是将目光落在桌子旁边坐着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倒是没什么其他表情,既没有红袖被他戏弄的不满,也没有他贸然闯进来的羞怒,只是面无表情。
“你跑到本宫这里做什么?”
“身为公主家令,贸然入本宫的闺房,你可知僭越了规矩?”
“亏你还是公主府的‘令‘。”
杨易并未在意公主殿下的讥讽,他的目光落在了太平藏于袖口的手。
以他的目力,哪怕这位公主殿下尽力藏起,也依然是能够看到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掌。
杨易走了几步在太平面前停下,旋即拉过凳子坐在公主殿下的对面。
太平被杨易的这动作弄得有些不自在。
她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杨易的目光,不过一想到这般只会露出更大的破绽,且颇有些“示弱”的意味,公主殿下便不由得又重新起脖子,与杨易对视。
杨易眸子温和,目光平静,却是叫太平珠圆玉润的俏脸浮现一抹红润,面皮有些发烫。
这竟如此大胆?!
本宫的威严何在?
太平心里阵阵羞恼,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抗议某位家令的大胆和放肆,纤细的手握成拳,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微微颤抖的肩膀纷纷承载着其所有的羞赧和不安。
“你…………………”她刚开口,便立刻戛然而止,因为杨易捉住了她的手腕。
杨家令并未顾及公主殿下脸色殷红似血,而是眉头微微蹙起,将公主殿下裹住手指的丝帛打开,修长白皙的手指裸露在前,上面密密麻麻的戳了不少针眼,有些已经愈合,只留下些许痕迹,还有的仍在渗血,应该是今天刚刚
扎的。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
太平语气冷淡。
“看够了没?”
杨易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这伤势可不像是烫伤。
太平抿了抿唇,有些羞恼道。
“是烫伤还是其他什么伤与你何干?”
“一般而言,公主受什么伤势当然是与属官无关,不过微臣身为公主家令,公主殿下的安全当然也在微臣的职责之内,何况.......这伤势也与微臣有关。”
太平凤眉微微蹙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与......与你有关?与你有何干系?”
公主殿下的反应落入杨易眼中,更是让他笃定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他瞥了桌上放着的布包,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太平公主殿下顺着这厮的目光见到了桌上的布包,芳心倏的猛烈跳动起来,薄薄的面皮好似火烧的一般,她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起来,不过又想到不能让这厮见了笑话,便忍住这股小鹿乱撞的情绪。
杨易上前将那包裹拆开。
包裹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颇为丑陋的皮革手套,连接处胡乱缝制的针脚犹如顽皮的孩童在雪地里杂乱的脚印,各有各自的想法,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将缝合处连起来了。
上面绣着几只丑陋的肥鸭子,杨易思索了半天没搞懂公主殿下在上面绣一些鸭子是什么意思。
而令他惊讶的则是手套里面还有一层用柔软的紫色丝绸缝制的里层,应该是为了避免皮革与皮肤直接接触的不适。
见到杨易把玩着手套,太平心里越发的羞赧,那手套在她手里盘了一个多月,更是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如今被杨易这般细细把玩,就好似在被他把玩着某种重要的东西一样,让她面颊滚烫。
公主那与红润面截然相反的冷淡语气响起。
“你......不会以为这手套是给你做的吧。”
“真是自作多情。”
“其实,这是本宫给母后织的。”
旁边角落里呆着的红袖有种捂脸的冲动。
杨家令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公主殿下这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啦。
杨易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他将修长的手指比在手套上,略有些惊讶道。
“咦,这么巧么?”
“天后娘娘手指的尺寸竟与微臣相差无几?”
太平沉默下来。
她咬了咬唇,缓缓道。
“可能是......本宫没看好尺寸,刚好与你撞了尺寸而已.......只是巧合………………”
杨易哑然。
公主殿下浑身上下嘴巴最硬。
他旋即重新坐在太平的面前,将她的手掌握在手中摊开,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针眼,杨易脸色如常。
太平反倒是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回玉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抽不回来。
她倒不是害羞,只是单纯的不想被杨易看到自己满是伤痕的手指。
年轻的公主殿下还不明白这种想要在心爱之人面前永远保持“完美”的复杂情绪,但是也足以让她有所动作。
“别动。”
杨易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却不容辩驳。
太平一怔,就在红袖以为这位以跋扈著称的公主殿下要愤怒的时候,公主殿下却是乖巧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易从怀里掏出一瓶由马齿苋制成的药膏,轻轻敷在她手指上刚刚扎伤的伤口。
旁边的红袖目瞪口呆。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这么温顺过?
好一会儿。
杨易将药膏敷好,淡淡的清香味弥漫,微凉的清爽之感从伤口处传来,公主殿下不动声色,只是忽然感觉手指不那么疼了,不像红袖那蠢丫头给她敷药的时候,总是让她手指感觉火辣辣的疼痛。
杨易微微一笑。
“药敷上去,不要碰水,公主殿下的手指养一养,就会好的很快。”
“好在这些伤口都不是很重,否则以后说不定还要留下疤痕。”
“公主殿下以后还是小心些。”
“下次不要再弄伤自己的手指了。”
太平下意识的点点头,旋即忽然反应过来。
这断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好像爹对女儿说话啊。
她又忽然有些不忿,好似自己这厮的面前总是一个小丫头一般。
她分明也是个大人了。
想到此,太平下意识的挺了挺饱满的胸脯。
杨易没在意公主殿下的这些小动作,而是将旁边的手套若无其事的揣在兜里。
“至于公主殿下送微臣的手套,微臣就收下了。”
太平白?而又薄薄的面颊再度滚烫起来,她有些恼羞成怒道。
“都说了,本宫不是送给你的......是织给母后的。”
“*****......“
说罢,她连忙站起来,去抢杨易兜里的手套。
杨易当然不可能让公主殿下把手套拿走了,只是笑眯眯的将兜里的手套举起。
公主殿下的个子当然不可能有杨易高,连忙垫着脚尖去够杨易手中的手套,两人之间距离近,公主殿下浑然没有在意饱满的胸脯小半压在杨易的胸脯间。
旁边的红袖:“???”
她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公主殿下和杨家令调情的工具。
还当着她在场,这样好么?
公主殿下垫脚垫了半天也够不到杨易的手,累的气喘吁吁,当下恼羞成怒的干脆往上跳起来,去抓杨易的手套,浑身忘记了自己跟杨易距离的颇近,整个人直接落下的时候直接砸在了杨易怀里。
杨易空着的左手立刻环住公主殿下纤细的腰肢,他的手臂坚实而又有力,稳稳的托住公主殿下的娇躯,完全忽略了公主殿个子没有他高的事实,以至于公主殿下双脚离地还有一寸,整个人不得不压在杨易怀里,饱满的胸脯挤
压的几乎变形。
在旁人眼里,便是公主殿下跳到杨家令怀里,而杨家令反手抱住了公主殿下。
至少在红袖眼里,是这样的。
屋内安静下来。
太平还保持着手臂高举试图够手套的姿势,却已经没有刚刚细的笔直。
她发现自己被杨易紧紧抱住,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本已经如火烧的脸蛋,此时更是几乎冒烟,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张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太平甚至能够看清他脸上的根根睫毛,深邃的眸子好似能够将她吸进去,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迷离之感。
杨易看着太平殷红似血的白腻俏脸,冷艳高贵中带着羞涩让他心里微微一荡。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旋即渐渐靠近。
两人的脸庞越靠越近,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太平乌黑分明的眸子瞬间瞪大,心里又惊又羞,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杨易的怀抱。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死手愣是不动弹,反而是她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的要闭上眼。
嗯,按照红袖那丫头偷偷藏起来的话本里写的剧情,应该是要闭眼的。
太平公主殿下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过这个念头。
那股夹杂着男性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响亮的撞击声回荡在房间内。
杨易、太平两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分开。
太平脸蛋好似火烧的一般,涨的通红,白腻的面皮仿佛如同抹上一层胭脂。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干了什么事情。
羞赧的情绪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席卷心头。
她心里既是羞怒又是失落,不敢去看杨易的眼睛,而是将目光看向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
公主殿下目光所及,正是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扶着微微打开的门,委屈巴巴、眼泪汪汪的红袖。
显然这位大丫鬟是刚刚想要偷偷的溜出去,结果看的太入神,一不小心就撞在门框上了。
而红袖为何这般反应,太平也是心知肚明。
一念及此,她心里越发得慌,忍不住斥道。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
公主殿下说到了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要斥责红袖不该打扰她?
呸呸呸,堂堂的公主殿下哪有这般不知廉耻,还在白天就跟自己的家......?
不行,晚上也不行!
公主殿下心里狠狠道。
天怜可见,公主殿下刚刚分明是“被迫”的。
要是这么说,红袖的“打扰”,还有功嘞。
不过显然,公主殿下也并不高兴。
红袖自知自己又犯了错,低着头,不敢吱声,心里却是有些委屈。
你们干什么都行,何必要当着她一个丫鬟的面。
她看也不好,不看也不好。
结果害的她不小心撞在门框上了,反倒是惊扰了公主殿下和杨家令。
最后还是她红袖默默承担了一切。
命苦啊。
嘴子是一个都吃不到,锅是一个不落。
红袖心里哀叹。
屋内气氛颇为诡异。
杨易倒是神色如常,稳如老狗。
相较于薄面皮的公主殿下,他完全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杨易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不等公主殿下的反应,他便带着手套施施然的离开了。
待到杨易离开,红袖也是缩了缩脖子。
“殿下,奴婢忽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些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等......”太平语气冷淡,“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红袖一个激灵,苦着脸道:“殿下,奴婢可什么都没看见。”
“胡说。”太平轻哼一声,恼怒道:“你刚刚分明在这里,还敢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红袖一愣,有些迟疑起来。
“那奴婢看见了?”
太平没好气道:“看没看见,你自己不知道吗?”
“本宫是问你看见什么了。”
红袖眨了眨眸子,小心翼翼道。
“奴婢看见杨家令和公主殿下抱在一起,然后......”
“放肆!”公主殿下羞怒道:“你休得胡说。”
红袖:“…………”
那我这是看见还是没看见啊?
公主殿下的话把她给整惜了。
太平见到一脸茫然的红袖,冷冷道。
“你刚刚看见的是那断给本宫敷药,除此之外,还有吗?”
红袖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她连忙道。
“回禀公主殿下,奴婢只看到了这个,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太平闻言,微微颔首。
这丫头关于她的事情还是能够守得住秘密的。
她倒是不担心今日这事传出去。
就是今日被这厮占了大便宜了。
公主殿下这口气有些咽不下。
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刚刚压的着实有些痛了。
半个月后。
立冬。
清晨。
田野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呼吸之下便有一层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人瞬间便从早起的朦胧之中清醒过来。
一辆长约丈许,宽七尺,高六尺的马车缓缓从夯实的泥土路上驶来,高大神气的白马打了个响鼻,吐着舌头,撒着蹄子慢悠悠的跑着,鬓毛犹如云层般层层散开,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车帘微微撩开,露出公主殿下清丽绝伦的脸蛋。
她凤眉微微挑起,看着田野间挂着冰霜的杂草和茬口,远处灰蒙蒙的田野越发有种静谧的氛围,让人心思也不由得宁静下来,道路两旁覆盖着仓青的松柏,笔直矗立,予人以强烈的生命活力,与万物沉寂的静谧之感形成了强
烈的反差。
太平忍不住道:“久不出门,没想到田埂上这个时候早已经覆盖了霜露,倒是这田野小道,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杨易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所向往的林荫小道,每个清晨和夜晚都挂满了白霜。”
“如今已经立冬,有霜雪倒也非常正常。”
“公主殿下若是想,可以每早清晨,来这乡野之间转转,所感受的却是与高宅大院里的不同。”
太平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
“本宫可起不来这么早。”
“对了,你说的有意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直到此时还要卖关子么?”
她虽然说着话,但是仍然看着窗外。
半个月前的暧昧,让公主殿下整整半个月面对这可恶的登徒子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
杨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还有稍许片刻,公主殿下就到了,微臣也就不提前揭晓了。”
太平轻哼一声,嘀咕了几句无非是些“登徒子”、“讨厌的家伙”之类的词句。
角落里的红袖眨了眨眸子,屏住呼吸。
她现在都颇为注意,以免自己再打扰到公主殿下。
片刻后。
马车缓缓停下。
杨易和太平、红袖下了马车,往一处覆盖了厚厚油纸的古怪棚子面前停下。
这棚子面积不大,约莫百平左右,以榆木、松木作为框架的主干,可弯曲的竹子制作成框架,上面覆盖着满满的油纸,油纸下面则是铺着芦苇帘。
太平眨了眨乌黑透亮的眸子,凤眉紧皱。
“你在这个棚子干什么?”
“你在这住?”
杨易啼笑皆非,摇了摇头。
“那当然不是......”
“这棚子不是给我住的,而是给瓜果蔬菜‘住‘的。‘
太平凤眉蹙起,有些狐疑。
杨易旋即将门推开,太平往里面看去,一股暖意铺面而来。
她微微一怔,待她看清门内的景象,顿时愣住。
只见棚子内长着大量的瓜果蔬菜,如葵菜、韭菜、白菜、菠菜、甜瓜、西瓜、葡萄等等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最让她吃惊的是,这些瓜果长势喜人,丝毫没有受到冷空气影响。
后面跟着的红袖也傻眼了,完全没想到棚子里,棚子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面有些瓜果蔬菜,可不是这个季节应该长出来的啊。
杨家令是神仙吗?
就在两人震撼之余,杨易笑了笑。
“别愣着了,进去看看吧。”
说罢,他领着两人走了进去。
走进去之后,太平和红袖感受的越发深刻。
整个大棚内的温度与棚子外的又是截然不同。
太平微微蹙眉,黑白分明的凤眸中满是惊疑不定。
棚子里的温度让她感觉好似春季,但是现在分明已经是立冬。
旁边的红袖已经有些忍不住,小丫头眸子里满是崇拜和好奇。
“杨家令,这里面怎么好似跟春日似的?”
“为什么这么暖和?”
杨易笑眯眯的指了指角落里放着的炭盆和旁边方型的水槽。
“两个办法......”
“第一,用木炭放在火盆里烧借此提高棚子内的温度,不过此法较为危险,因为长期炭盆燃烧,要注意通风,否则容易中毒......”
他瞥了一眼一脸懵逼的红袖和故作”恍然”的公主殿下,并未解释一氧化碳是什么,而是又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可以在晚上的时候,在其水槽中放下热水,来调节室内的温度。”
红袖听得懵懵懂懂。
太平则是走上前,瞥了一眼棚子顶端。
“这上面覆盖的是油纸和芦苇帘?”
杨易微微颔首。
“油纸以桐树种子榨油浸泡而成,其可防水,并且一定程度上能够透光。”
“如此一来,下雨的时候就不担心。”
“下面覆盖的芦苇帘则是用来保温,将帘子拉好,天气寒冷和夜间的时候,棚子内的温度也能一直保持。”
“这些瓜果蔬菜只要提供一定的温度和光照,就能存活,少数比如角落里的育苗区,便是又加盖了一层的毛皮,因为那里需要的温度更高些。
太平听着杨易的讲述,心里颇为震撼。
杨易说的简单,但是真正能想到,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还真是有些本事!
难怪前段时日回了长安之后,这天天不见人影,原来是因为这里!
她放眼看去,长得饱满鲜翠的瓜果蔬菜,散发着勃勃生机和清脆可人的香味。
太平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的清香味,让她眼睛一亮。
她上前摘下一颗饱满圆润的橘子,撕开,剥开肉,吃上一瓣,酸酸甜甜的感觉萦绕在唇舌之间。
“公主殿下,味道如何?”杨易的声音适时的出现。
公主殿下雪白的下巴微微抬起。
“尚可。”
她乌溜溜的眸子看向杨易,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难怪你一直卖关子,这大棚的确是颇为奇迹,使得不同季节的瓜果蔬菜也能于寒冷天气中生长,有逆转阴阳之能。”
旁边的红袖连连点头。
要是杨家令不解释,她只会以为这里是“仙人”的菜园子。
只有仙人才能逆转阴阳。
杨易笑而不语,旋即指了指不远处的菜地。
“公主殿下不是想要在天冷的时候多吃些火锅么?”
“咱们便可在此地,多拔些蔬菜,到时候新鲜的蔬菜烫入火锅,也是别有有滋味了。”
太平眸子的一亮,旋即小手一挥。
“红袖,摘!”
片刻后。
主仆二人便在棚子内找着自己喜欢吃的水果蔬菜。
太平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的杨易,心里涌上满足的情绪。
当然,公主殿下是绝不承认她很满足的,只觉得自己这个下属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她公主殿下的下属。
不过,她心里又生出一丝窃喜。
这里算不算她跟杨易两人的“秘密”?
这种想法,让她心里升起一丝羞赧。
就在这时.......
大棚的门忽然被推开。
三人一愣,旋即就见到一袭紫色高腰襦裙,外罩雪白狐狸皮坎肩的的长孙璃月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太平:“???”
这疯女人哪来的?
正当她惊愕间,长孙璃月眨了眨眸子,白腻如瓷的瓜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个锤子!
太平凤眉紧蹙,冷冷道。
“谁想见你?”
“还有你怎么在这?”
长孙璃月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她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笑吟吟道。
“好叫殿下知晓,您二位去杭州赈灾的时候,这里可是我时不时跑过来看顾。”
什么?!
太平心里大怒。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只有她知道喽!
居然还有一个野女人!
长孙璃月像是没看见太平脸上的怒气一般,似笑非笑道。
“何况,这大棚可是杨郎的奇思妙想,妾身又怎么能不在意呢?”
“杨郎的每一句话,妾身可都是放在心上的哦~”
杨易嘴角扯了扯。
似乎什么话从长孙璃月嘴里说出来,都好似极为暧昧。
分明是这小狐狸发现了他在这里的农庄和棚子,便死乞白赖的动不动跑到这里晃悠。
不过看在这丫头极为聪明,能帮他看农田的份上,他也没把人赶走,仅此而已。
他摇了摇头,刚准备解释两句,却见公主殿下冷冷道。
“原来是看棚的丫鬟,倒的确是辛苦你了。”
“回头,本宫让红袖摘点瓜果赐给你。”
杨易一愣,不免有些莞尔。
公主殿下这话着实有些厉害。
长孙璃月的笑容微微一凝,心里嘀咕,这位公主殿下去了一趟杭州,嘴皮子居然厉害了许多。
她笑吟吟道。
“倒是多谢公主殿下了。”
“不过这赏赐倒也不必。”
“璃月只是因为这是子安造出来的温室大棚所以才这么用心。”
“当然也是不要任何报酬哦。”
太平雪白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冷淡。
“既然你什么都不要,那现在赶紧走吧,不要打扰我们。”
长孙璃月眨了眨晶莹剔透的眸子,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目光在公主殿下和杨易身上扫了扫。
这个时候,她终于是敏锐的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
这位公主殿下和她看中的“夫君”,似乎关系更近了一步。
哪怕这位公主殿下不会承认,但是这种微妙的感觉,她这个旁观者,还是察觉的出来。
长孙璃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警惕了不少。
看来要改变一下战术。
她眨了眨杏眸,笑吟吟道。
“公主殿下误会了,我不是来打扰你们的,而是来加入你们的。”
杨易:“…………”
太平:“
片刻后。
“枇杷、荠菜、蔓菁都归你!”
“你可不要偷懒。”
长孙璃月一脸惊愕的看着在她面前发号施令的太平,颇有些无力的提着这一篮瓜果。
沉甸甸的篮子,让她额头隐隐见汗。
这母老虎还真不吝啬使唤她啊!
太平看着笑容有些僵硬的长孙璃月,红艳艳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要加入的,这可是你自己挑的嘛。”
长孙璃月可怜兮兮的看着杨易。
杨易嘴角扯了扯,无奈一笑。
“你这体质,锻炼锻炼也合适。”
长孙璃月这丫头身体孱弱,看起来可不怎么健康。
提提东西就当练练了。
KINA“...“
一炷香后。
大棚关上。
这里由住在这里的佃户看管。
杨易平日里过来也只是检查检查这里的长势罢了。
片刻后。
马车往公主府的方向赶去。
半个时辰后。
公主府内。
紫铜色的火锅架起,旁边备着的瓜果蔬菜作料一应俱全。
火锅内冉冉的热气伴随着浓烈的香料味,缓缓散溢至屋内。
长孙璃月眸子里略有些惊讶。
这种火锅的吃法她还是第一次见。
平日里她是不关注这些的,毕竟菜肴都是在厨房里就弄好了然后送过来。
而这火锅居然都是?煮的,这能煮的好吃么?
长孙璃月若有所思的尝了一口,唇舌之间迸溅的香辣滋味让她心里一震。
味道竟然如此不俗。
她略显复杂的看向杨易,笑吟吟道。
“这也是郎君首创?”
“郎君这般奇思妙想无穷无尽,倒真是让璃月佩服。
“不愧是郎君。”
不等杨易开口,旁边的太平冷哼一声。
“食不言,要不语。”
“你这疯女人,哪有那么多废话?”
她心里恼怒,颇为看不惯这狐狸精勾搭的语气!
吃个饭还得佩服佩服去!
呸!
讨厌。
公主殿下想象了一下自己用这般糯糯的语气称赞杨易,不由得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杨易。
莫非男人都喜欢这样娇滴滴的吹捧?
长孙璃月狭长的眸子眯起,笑吟吟道。
“公主殿下好大的规矩,平日里我倒是见公主殿下说话的声音最大。”
“怎么轮到我的时候,公主殿下便不准说话了。”
太平雪白的下巴抬起,冷笑道。
“公主府,本宫的规矩就是规矩。”
“你这女人自己要加入的,本宫又没逼你。”
长孙璃月眯着眼。
“也没听说过哪个大妇连话都不让人说的。”
“你这般分明是悍妇,母老虎!”
太平大怒。
“疯女人!”
长孙璃月反唇相讥。
“母老虎!”
“疯女人!”
“母老虎!”
“疯女人!”
“母老虎!”
杨易没理会两人,只是将菜下入火锅。
少顷。
他敲了敲桌子。
“肉和菜烫好了。”
两人颇有默契的停下。
事已至此,先干饭吧。
长孙璃和太平分别坐在一边,等待投喂。
$35:“......“
他摸了摸下巴,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这要是开个初中班,把尉迟秀拉过来都凑齐了。
腹黑女学霸,嚣张霸王花,还有个软弱可欺的傻白甜,差点忘了守口如瓶的呆萌红袖。
他又莫名的想到清冷聪慧的上官婉儿,脑袋里思维不由得发散起来,正好再来个清冷白月光,齐全儿~
两三日后。
天气越发的寒冷,毕竟不到半个月就要到“小雪”的节气。
长孙璃月倒是天天跑过来蹭饭。
公主殿下倒是与其经常吵闹,公主府里颇为热闹。
杨易不太理解长孙璃月的脑回路,天天跟公主殿下闹腾,居然还乐意天天过来,似乎还乐在其中?
含元殿。
“陛下,这是太平那丫头让人送来的瓜果,听闻是杨家令所创“温室大棚”之法,弄出来的反季瓜果。”武皇后笑眯眯的指着桌子上的盘子。
李治身着明黄色便服靠在椅子上,有些惊奇的拿了一个葡萄放入口中,眼睛眯起。
“若非朕自己吃到,根本无法想象,这般天气,还能吃到这般甘甜的果子。”
“这个杨子安莫非是生而知之?可是朕看来,他之前的履历并不出色。”
“少时沉默寡言,青年时平平无奇,直到入长安为公主家令,方才大放异彩。”
武皇后唇角勾起。
“君子应处木雁之间,当有龙蛇之变。”
“此不正说明此人乃是绝世奇才?”
李治眼皮不抬,似漫不经心道。
“你说的也对,这样的大才,朕觉得放在东宫辅佐太子,你觉得如何?”
武皇后眨了眨眸子,轻笑道。
“恐怕太平不会愿意。”
李治摇了摇头。
“就一个属官而已,纵然再有才华,跟在她身后也是浪费了才能。”
“跟着太子,日后当执掌三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武皇后沉默了一会,旋即道。
“说起杨易,妾身正好也有一事,想要提一提。”
李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不仅是夫妻,更是盟友,对手的武皇后。
“trist......“
武皇后眼帘低垂,漫不经心道。
“太平似乎对杨易有意。”
李治眼皮跳了跳,眉头蹙起。
“你怎么想?”
武皇后若无其事道。
“妾身觉得如此才能之人,年少英俊,未必不能撮合。”
李治眸中闪过复杂。
他沉默了一会。
“此事,再看看......”
武皇后微微颔首。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天后娘娘......”
上官婉儿清冷的身影出现,她恭敬一礼。
“狄仁杰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