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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二度西进-5
「是的，这是艾布纳，我跟巴伦少将的孩子。」亚撒下意识地护住胸前的孩子，「我今天是来视察A-3区的，丁主任正要带我过去。」
丁主任敏锐地察觉到亚撒的不自在，立即插话道：「是的，我们正要出发。副所长～你的报告看得怎麽样了？」
「已经看完了，主任。」瑞克的目光依然黏在亚撒身上，「我也要去A-3区，可以一起走吗？我有一些研究成果想向亚撒博士请教。」
亚撒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当然可以。」
三人沿着宽敞的走廊向试验所的後门走去，那里有一辆等候多时的电动车，专门用於园区内的巡视。
丁主任坐进驾驶位，瑞克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後排，显然是希望和亚撒坐在一起。亚撒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
电动车穿过笔直的园区小路，周围是一区区茂盛的试验田。艾布纳兴奋地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小手不停地拍打着亚撒的肩膀。
「艾布纳看起来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瑞克的声音从後排传来，带着刻意的亲近，「他真的很像你，尤其是那双眼睛。」
亚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亚撒博士，我听说你的丈夫是军方的高级军官？」瑞克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他一定经常不在家吧？像这样的工作出行，都是你一个人带着孩子？」
亚撒感到一阵不悦，正想回绝这种私人问题，丁主任却适时地打断了对话：「到了，这就是A-3区。」
电动车停在一片碧绿的水稻田前。远远望去，金黄色的稻穗在葛利斯b星特有的紫红色天空映衬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片流动的金色海洋与紫色天际线形成的奇幻景观。这片实验水稻田被特制的透明穹顶覆盖，内部气候和湿度被精确控制，使地球原生的水稻能够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生长茁壮。穹顶边缘装有复杂的水循环系统，将珍贵的水资源反覆利用，几乎达到零浪费的惊人效率。
亚撒记得，这项伟大的成就是如何让星际农业科学界为之震惊。在葛利斯b星，水源全部来自於地底数千米深处的冰层。身为早期殖民者，必须通过高能钻探和特殊熔解技术，才能将这些固态冰层转化为液态水。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种植水稻，一种地球上最耗水的农作物，曾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任务。然而，正是亚撒团队研发的水循环系统和改良品种，让这个奇迹成为可能。
也许，以後鼓励艾布纳钻研更有效率的冰矿开采技术？
田间的灌溉系统像血管一样密布，每一滴水都被赋予了使命，滋养这片宝贵的粮食基地。水稻根部周围的土壤经过特殊处理，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水分，减少蒸发。整个田地下方铺设了一层透明的收集膜，用於捕捉渗透的水分并将其引导回循环系统。这种精妙的水资源管理使得葛利斯b星上的水稻种植比地球上更为节水，成为星际农业技术的典范。
亚撒急忙下车，大步走向田边，试图拉开与瑞克的距离。他的心情与眼前和谐美丽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水稻田的边缘设有一条狭窄的观察走道，铺着防滑材料，亚撒熟练地沿着走道移动，一边专注地观察着稻株的生长状况，一边暗自希望瑞克能识趣地保持距离。
然而，瑞克似乎铁了心要接近他，紧跟在他身後，不断地讲解着自己的研究进展。他甚至不顾走道的狭窄，几次几乎要踩到亚撒的脚後跟。
「亚撒博士，我根据你之前留下的土壤改良方案，进一步优化了肥料配方，使水稻的产量又提高了5%。」瑞克边说边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离，他的呼吸几乎可以感觉到，「我真的非常钦佩你的研究成果，你的论文我几乎都背下来了。」他的眼神在亚撒身上游移，目光中的热度让人不适。
亚撒感到一阵不自在，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挪，几乎要贴在走道的护栏上，「谢谢你的努力，这对我们的粮食自给自足计划很有帮助。」他的视线固执地停留在田间的稻株上，注意到第三排的植株颜色略显浅黄，可能是铁元素缺乏的迹象。
「不仅如此，」瑞克完全没有察觉到亚撒的抗拒，反而更靠近了一步，几乎要碰到亚撒的手臂，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在密闭的穹顶内显得格外浓烈，「我还发现，如果在水稻生长的第三阶段添加一种特殊的微量元素，可以显着增强其抗病性。这完全是受到你之前关於微量元素与植物免疫系统关系的研究启发。」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刻意在亚撒视线范围内晃动，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艾布纳似乎感受到了爸爸的不安，开始在背带中扭动，小手拍打着亚撒的胸口，发出不满的呜咽声。亚撒暗自感激儿子的「救场」，转身面对瑞克时，表情已变得坚定而疏离。
站在田埂上，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整片实验田，看到数十名工人和农业机器人正在田间忙碌，进行着各种测量和采样工作。亚撒心想，这片看似普通的水稻田，实际上凝聚了人类星际移民史上最伟大的农业突破之一。它不仅代表着科技的胜利，更象徵着人类适应力的奇踪。而现在，他必须同样坚定地保护自己和孩子，不受眼前这个人的骚扰。
亚撒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艾布纳可能饿了，我需要先照顾他。」他向丁主任点了点头，「丁主任，现在这里有什麽地方我可以给孩子喂奶吗？」
「当然，实验站有休息室，我们现在过去。」丁主任了然地说道，显然也注意到了亚撒的不适。
瑞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露出了理解的微笑，「那我先去准备下午的数据汇报。亚撒博士，稍後见。」
亚撒松了一口气，跟着丁主任前往实验站的休息室。一进入休息室，亚撒就小心地将艾布纳从背带中取出，轻轻抱在怀里。
「谢谢你，丁主任。」亚撒真诚地说道，「刚才的情况有点??」
丁主任挥了挥胖乎乎的手，「我都看在眼里，那家伙确实有些讨人厌。」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袋中递给亚撒一瓶准备好的温水，这样的细节照顾早已成为他的习惯，「你休息一下，照顾好艾布纳。我去安排下午的视察行程，再尽量避开瑞克。虽然他身为副所长，应该要了解你的工作内容，但作为你的助手，这点小事我想我能搞定。」
「太感谢了。」亚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想工作上再增加更多不愉快。」有些不愿意再回想的过去，实在害怕再度提起，希望，丁主任够通透。
「别担心，」丁主任理解地点点头，「作为一个优秀的Omega科学家，你一定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但在我们的试验所，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个人空间和选择，却也不能容忍性骚扰的存在。」
丁主任离开後，亚撒终於有了片刻的宁静。他给艾布纳喂了奶，小家伙吃完後很快就心满意足地在亚撒的怀抱中睡着。
亚撒轻抚着艾布纳柔软的头发，心中涌起一股温暖。无论工作上遇到什麽困难，这个小生命都给了他无尽的力量和慰藉。他想起巴伦，不禁有些心酸。如果巴伦在这里，瑞克肯定不敢如此放肆，但现实是，巴伦不在这里，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
艾布纳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将头靠在亚撒的手心里。这一刻的温馨却无法完全驱散亚撒心头的阴霾。巴伦离开已经三天了，威尔那模糊不清的解释让他心里始终不踏实。「只是例行侦察，」威尔当时这麽说，眼神却闪烁着不自然的光芒，「巴伦是最适合的人选。」
亚撒叹了口气，抚摸艾布纳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还记得巴伦临行前那个坚定的拥抱，以及耳边那句「相信我，我会回来」的承诺。可是为什麽心里总有一丝不安？是因为威尔那天交代任务时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是因为巴伦整理行囊时那罕见的谨慎？
人工日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洒在地板上，亚撒望着那片淡淡金色，回想起两天前威尔匆匆转达的那句话。巴伦从前非常省话，但认识自己之後却比过去话多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威尔却只告诉自己巴伦只简短交代：「一切顺利，勿念。」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细节，没有预计返回的日期。亚撒知道西大陆任务的性质就是如此，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像巴伦可能面临的危险。
「他去了哪里？在做什麽？西大陆为什麽必须是他去？巴伦的专业并不包括矿场管理不是吗？」这些问题如同夜里的影子，挥之不去。威尔每次提到这个任务时都特意压低声音，眉头紧锁，这不寻常的谨慎让亚撒感到更加不安。在组织里待了这麽多年，他能嗅出危险的气息。
艾布纳似乎感受到爸爸的心事，小手轻轻蹭了蹭亚撒的手臂。亚撒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微笑。「巴伦经验丰富，他是联邦战神呢。」他对自己说，「会没事的。」但心底某处，一个微小的声音不断提醒着他：威尔从不轻易露出担忧的表情，除非事态真的严重。
亚撒摸了摸白大褂口袋里的怀表，那是巴伦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表盖上刻着他们共同的信念：「坚持真相」。他紧握着这个小物件，彷佛这样就能与远方的丈夫建立某种联系。明天，他决定再去找伯妮丝谈谈，也许能从好闺蜜口中撬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管瑞克或是哪个不怀好心的角色如何作梗，永远保护好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还有完成自己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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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我们亚撒可是人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