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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清心里存着事，没跟郑锐一起去见姜鱼，只托词先去温室大棚。
前几天雪下得太大，积雪至少都有大腿深。
也就三里河庄子这边人手充足，东家也舍得砸钱，每天几乎十二个时辰都在烧那蜂窝煤、沼气，连鱼塘都没封冻，还有人一天三班轮流扫雪运雪，倒不必担心一觉醒来门就被积雪压住打不开了。
李道清住在黑石镇上，虽也沾着三里河庄子和县衙的光，经济上比过去的死要钱县令在时好转不少，但还是做不到这么细致，以至于在土豆、玉米大丰收的好消息传来后，他没能第一时间过来看热闹。
因他这几个月不时过来，管大棚的老王头跟他已经很熟稔，也没了面对前朝廷要员的恐惧，只笑呵呵打招呼。
“李老来了啊？您肯定是来瞧庄上新收的土豆玉米吧？来，这边走！东家早说了，让我见着您只管领您过去粮仓瞧。”
等到了地方，又开始侃侃而谈。
“这座粮仓是新盖的，东家说以后粮食会越来越多，得分类管理，再往后，不同年份的存粮也得分开来，那储存条件都不一样，温度、湿度，还有防虫那些。哎呀，我小老百姓没文化，也弄不懂那些，反正东家咋说我咋办就是。不过仔细想想，这道理就跟种地似的，种不同的东西可不就得换着法子伺候么？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那啥因材施教来着？”
看着老王头腰杆挺直、笑容满面、眼底满是神采的模样，李道清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这老汉时，对方其实跟石湾县的普通老农没太大差别。
可，短短几个月过去，竟是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不仅对着粮仓里的各类文字标签如数家珍，连成语都会说了。
要说因材施教，姜鱼的扫盲班恐怕才是真正的因材施教？
李道清摸着山羊胡的手微顿，心里的叹气声更大了。
正犹豫该不该劝她稍作收敛，别成了被人打的出头鸟，又不大忍心，姜鱼忽然来了，见到他也不意外、更无浪费时间的寒暄。
“李公，这是一位故人给您的信，今早刚送到的。本想着下午送去黑石镇，没料到您亲自来了，可见您和那位故人默契颇深。”
李道清略一思索，很快猜到这个所谓的故人身份。
除了某个家破人亡的关门弟子，还能是谁？
他故作镇定接过，并从善如流跟着姜鱼离开温室大棚，迎着呼呼的寒风走向后者的房子。
会客厅里，李道清拆开信快速浏览，先是皱眉，又很快松开。
“这小子倒是能折腾！仗着灯下黑往京城跑还不够，居然还敢撬墙角，也不怕事情没办成丢人！辽州历来苦寒，如今在外头，除了羊毛生意也没什么好名声。真要有人愿意来，怕得是在倒霉上跟他不相上下才行。”
他故作嫌弃。
姜鱼下意识站谢琢：“那倒未必。据我所知，世上穷困潦倒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有才华的——”
说到这，她心中一动，瞄了李道清两眼，微笑提议：“您若不信，不如跟我打个赌？”
李道清挑眉，眼底有精光微闪。
“哦？怎么个赌法？”
辽州的这对老少各怀鬼胎下赌注时，京城的燕王府大门前却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