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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工作并不繁忙，主要是熟悉各项规章制度。钱婷婷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在心里梳理着各种关系网。综合处里每个人的座位、职务、说话方式，都透露着微妙的信息。
“小钱，帮我打个电话给采购科。”周副主任突然开口。
钱婷婷立即拿起电话，熟练地拨号。这种小事她在百货商店就经常做，但在这里，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人解读出不同含义。
临近中午，她看了眼表，心里惦记着要去看大哥。派出所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道周小福那个人渣招了没有。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钱秘书，这份文件麻烦你送到会计科。”一位女同事递来一叠材料。
钱婷婷接过文件，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新环境，新身份，她必须适应这一切。但此刻，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派出所的铁门之外。
办公桌上的台历显示着日期，这是她在市总供的第一天。桌上还放着一份文件，是关于机关单位人事调动的规定。钱婷婷轻轻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正式，那么严肃。
钱婷婷站在综合处门口，手里捧着几个玻璃瓶，玻璃瓶中的水晶莹剔透，翠绿的薄荷叶在水中轻轻摇曳。她的目光在综合处内扫视一圈，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入。
综合处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几位领导正在低头处理文件。钱婷婷轻手轻脚地走到办公桌前，将玻璃瓶放在桌上时，不小心碰到了桌角，发出一声轻响。
“咚”的一声惊动了正在看文件的胡副主任，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玻璃瓶上：“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钱婷婷微微一笑，将玻璃瓶摆放整齐：“这是水培柠檬薄荷，我觉得综合处里放点绿植能让心情舒畅些。”
“水培？不用土也能活？”周副主任放下手中的文件，推了推眼镜凑近观察，“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就是新奇。”
钱婷婷看着领导们感兴趣的样子，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些薄荷是她昨天在代购群里抢到的特价款，一棵才九块九。用家里剩下的罐头瓶装着，既环保又美观。
“领导，薄荷叶泡水喝还能提神醒脑呢。”钱婷婷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剪刀，“要不要尝尝？”
周副主任眼前一亮，接过剪刀就剪了几片叶子泡进茶缸。热水冲泡着薄荷叶，淡淡的清香在综合处里弥漫开来。
“这味道不错，清清凉凉的。”周副主任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小钱啊，你这想法好。”
其他领导见状纷纷效仿，综合处里很快飘满了薄荷的芳香，驱散了原本的烟味。钱婷婷看着领导们喜欢自己的小心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
正当气氛融洽之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份温馨。钱婷婷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容清冷的男人。
“潘秘书。”钱婷婷收起笑容，轻声唤道。
潘秘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跟我来文秘科报到。”
跟着潘秘书穿过长长的走廊，钱婷婷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走廊两侧的窗户透进明媚的阳光，却照不进潘秘书冰冷的表情里。
推开文秘科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冷气。潘科长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人，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冲着钱婷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来，大家都过来一下。”潘科长站起身，招呼科室的人聚拢过来，“这位是郭主任的新秘书，钱婷婷同志。以后大家要好好配合。”
钱婷婷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胡月萍冲她热情地挥手，其他人的目光都显得冷淡而疏离。特别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秘书陈珍，眼神里藏着明显的敌意。
“婷婷，我给你收拾了位置，就在我旁边！”胡月萍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要往自己的办公桌方向走。
钱婷婷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珍突然冷笑一声：“月萍这是攀上高枝了啊，连新买的钢笔都舍得借人了。以前可是连我借都不肯借的。”
综合处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胡月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钱婷婷轻轻抽出自己的手，露出得体的微笑：“谢谢月萍，不过我带了笔，就不用麻烦你了。”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包放好，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钢笔是她特意买的，不算贵重，但也不算便宜，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的态度。
陈珍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呦，郭主任的秘书就是不一样，连用的东西都这么讲究。”
钱婷婷装作没听见，专注地整理着自己的办公桌。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好奇的，有敌意的，也有观望的。
这个文秘科就像一个小型的江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靠山。而她，作为郭主任亲自要的人，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潘科长似乎察觉到了综合处里的暗流涌动，轻咳一声：“好了，都回去工作吧。钱婷婷，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胡月萍。”
胡月萍立刻点头：“好的潘科长，我一定会好好带婷婷的！”
钱婷婷道了声谢，开始整理桌面。她将文具摆放整齐，又把一个小小的相框放在角落。相框里是她和父母的合影，是她为数不多能带来综合处的私人物品。
“婷婷，这是最近要处理的文件。”胡月萍拿着一摞文件走过来，“我教你怎么分类整理吧。”
钱婷婷接过文件，仔细听着胡月萍的讲解。心想：【在这个地方想要立足，光靠背景是不够的。真正重要的是实力，是让每个人都无可挑剔的工作能力。】
陈珍在一旁冷眼旁观，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哼。其他同事也都在偷偷观察这个新来的同事，揣测着她的来历和能力。
钱婷婷轻轻搅动着杯中的薄荷叶，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陈珍：“陈同志，我记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对我似乎有些误解。”
陈珍被这直接的反问噎住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就在这时，潘秘书抱着一摞厚重的文件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往钱婷婷桌上放。
“等一下。”钱婷婷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潘秘书，这些文件不需要交接说明吗？”
潘秘书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自己看就行了，有什么难懂的。”
“那恐怕不行。”钱婷婷微笑着说，“这些都是重要文件，如果因为理解偏差耽误了领导的工作，这责任可就大了。”她的语气轻松，却让人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