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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裹挟着血腥、尘土与绝望的气息,沉沉地压在孟老二身上。他像一块冰冷的岩石,紧贴着湿滑的洞壁,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腰间那柄淬毒短匕的寒意透过粗布衣衫,直抵心尖。洞外,那细微却致命的踩踏碎石声,如同毒蝎的尾针,一次次刺探着紧绷的寂静。
近了。
更近了。
不止一人。他们移动的方式极其专业,交替掩护,落脚轻如狸猫,若非孟老二这种在生死线上磨砺出的野兽直觉,几乎无法捕捉。目标明确——正是这道通往深渊的裂缝入口!
孟老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被强行按捺。黑暗中,只有沙七那如同游丝般、随时会断裂的微弱喘息,成了这死寂里唯一的、令人心焦的计时器。他必须保护这最后的线索,也必须活着把信息带回去!绿洲,齐家最后的血脉,月牙泉……绝不容有失!
“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摩擦,是靴底在试探性地接触裂缝入口的边缘。
来了!
孟老二眼中厉芒一闪,几乎在同一刹那,他动了!不是迎向入口,而是像一道贴地疾掠的鬼影,闪电般扑向洞穴深处沙七所在的位置!他必须第一时间占据沙七和入口之间的位置,形成屏障!
就在他身体离开洞壁的瞬间,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黑暗!
“咻——噗!”
一支三棱透甲弩箭带着冰冷的杀意,精准地钉入他刚才紧贴的位置!箭尾兀自嗡鸣,碎石簌簌落下。紧接着,一个矮壮的黑影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狭窄的裂缝口挤入,落地无声,动作迅捷如豹!他手中反握着一柄狭长的弯刀,刀刃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也泛着微不可察的幽光。
此人甫一落地,没有丝毫犹豫,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向孟老二刚才扑出的方向!刀势狠辣,封死了孟老二可能躲避的角度。
孟老二心头一凛!好快!好狠!对方根本不需要看清目标,仅凭入洞瞬间捕捉到的气流扰动和细微声响,就发动了致命的攻击!这绝非寻常沙匪,而是训练有素的顶尖杀手!
千钧一发之际,孟老二身体违背常理地强行一扭,如同风中枯草,险之又险地避开那夺命一刀。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的劲风刺得皮肤生疼。他并未后退,反而借着扭身的势头,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旋进,淬毒短匕化作一道阴狠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刺向对方握刀的手腕!不求毙敌,只求逼退!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在黑暗中炸响,火星四溅!那杀手反应亦是快得惊人,手腕一翻,弯刀精准地格开了短匕。两股巨力碰撞,孟老二手臂微麻,心中更沉。对手力量极强,刀法刁钻,更可怕的是那份在黑暗中搏杀的冷静与精准!
就在两人兵器相撞的刹那,第二个杀手如同幽灵般从裂缝滑入!他身形更为瘦长,落地毫无声息,手中并未持长兵,而是双手虚扣,指缝间寒芒闪烁,显然是精于暗器擒拿的好手!他落地后并未立刻加入战团,而是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蜷缩在角落、气息奄奄的沙七!
目标明确——灭口!
“哼!”孟老二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胆俱裂!他怒吼一声,不顾身前弯刀带来的巨大压力,强行拧身,左手猛地一扬!
“嗤嗤嗤!”
几枚边缘打磨得锋利无比、喂了麻药的铜钱,如同索命飞蝗,带着凄厉的破风声射向那扑向沙七的瘦长杀手!同时,他右脚狠狠蹬向地面,激起一片碎石尘土,试图干扰第一个杀手的视线。
瘦长杀手身形诡异一扭,如同无骨之蛇,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大部分铜钱,只有一枚擦着他肩头飞过,带起一溜血花。他动作仅仅是微不可察地一顿,眼中凶光更盛,双手如爪,带着撕裂皮肉的劲风,继续抓向沙七的咽喉!显然,麻药对他影响甚微,或者他本身就有极强的抗毒能力!
孟老二的心沉入冰窟。他的拦截失败了!而就在他分神对付瘦长杀手的瞬间,那矮壮杀手的弯刀已如跗骨之蛆,带着森寒的死亡气息,再次劈向他的脖颈!角度刁钻,快如闪电!
避无可避!
孟老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竟不闪不避,身体反而迎着刀锋向前猛地一撞!同时,握着短匕的右手,以同归于尽的姿态,狠狠捅向对方毫无防备的小腹!
以命搏命!
这一下完全出乎了矮壮杀手的预料。他刀势已老,变招不及,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显然不想和这个不要命的老家伙同归于尽,电光火石间,强行收刀回撤,身体向后急仰!
“嗤啦!”
弯刀终究在孟老二胸前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破旧的麻衣。剧痛袭来,孟老二闷哼一声,动作却毫不停滞!他拼着受伤争取来的这瞬间空隙,身体如同被击飞的沙袋,借着对方后撤的力道,猛地向后翻滚,正好挡在了瘦长杀手与沙七之间!
“噗!”
瘦长杀手的利爪,狠狠地抓在了孟老二仓促架起的左臂上!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剧痛让孟老二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右手短匕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刺向对方的心口!
瘦长杀手显然没料到孟老二如此悍不畏死,更没想到他能以这种方式再次挡在目标身前。面对这直取要害的一刺,他不得不放弃追击沙七,双手闪电般回防,险险夹住了孟老二的短匕手腕!
“咔!”骨头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
两人瞬间角力在一起,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血腥和汗味。孟老二左臂鲜血淋漓,胸前伤口火辣辣地痛,力量迅速流失。瘦长杀手眼中闪烁着残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另一个矮壮杀手已经稳住身形,再次挥刀扑来!
绝境!真正的绝境!保护一个濒死的沙七,面对两个配合默契、实力强悍的顶尖杀手,在这狭窄黑暗的洞穴里,孟老二纵有通天之能,也已是强弩之末!他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和体温正在随着鲜血快速流逝。
就在这时,仿佛被这场贴身搏杀激发的最后一点生机,蜷缩在地上的沙七,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呃…咳…嗬嗬…”一阵破碎、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诡异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正在角力的孟老二和瘦长杀手动作都为之一滞!连扑到近前的矮壮杀手也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冰冷的目光扫向沙七。
就在这瞬间的死寂中,沙七那浑浊不堪、几乎被血污黏住的眼睛,竟然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目光涣散无神,却仿佛穿透了黑暗,死死地、艰难地聚焦在孟老二那张同样布满血污和风霜的脸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击中孟老二!沙七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的,是濒死者燃烧灵魂才能发出的最后光芒,是刻骨铭心的…辨认!
“孟…孟…”沙七的嘴唇剧烈颤抖着,破碎的音节艰难地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血沫,“…是…是你…?”他的目光艰难地向下移动,似乎想确认什么,最终落在孟老二胸前——那里,除了流淌的鲜血,还有贴身存放的、冰冷坚硬的“追风箭”箭杆轮廓!
确认!无需言语!
沙七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混合着巨大痛苦、悲愤、以及…最后一丝托付的复杂光芒!
“噗!”他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发黑的血块,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向上弹起,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了孟老二沾满鲜血的裤脚!力量大得惊人!
“叛…叛徒!”沙七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嚎,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绝望,“…有…内鬼!沙影…卫…玉…王子…他…他…”他的话语急促而破碎,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眼神开始急速涣散,“…绿…绿洲…危…快…走!”
“玉王子?”孟老二脑海如同被惊雷劈中!博斯国那位神秘莫测、传闻中心机深沉的王子?“内鬼?沙影卫的内鬼?”沙七的话如同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嗬…”沙七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呜咽,抓住孟老二裤脚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颓然滑落。那双刚刚还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空洞地瞪着黑暗的洞顶,残留着无尽的愤恨与未竟的警告。
死了!沙影卫最后的线索,带着惊天秘密和致命的警告,在孟老二眼前彻底断绝!
“废物!动手!”那瘦长杀手眼见沙七咽气,眼中戾气暴涨,低吼一声,被孟老二短匕牵制的双手猛地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意图将他彻底撕碎!同时,矮壮杀手的弯刀带着撕裂一切的杀意,再次劈下!
沙七的死,非但没有解除危机,反而彻底激怒了杀手,杀招更猛!
孟老二心头悲愤交加,沙七临死前的嘶喊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回荡——“内鬼!玉王子!绿洲危!”巨大的信息量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不能死在这里!绿洲有难!少主危殆!
求生的本能和肩负的重任,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滚开!”孟老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他完全放弃了防御,身体猛地向后倒撞,狠狠撞在身后的瘦长杀手怀里!同时,握着短匕的右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强行一扭,挣脱对方钳制!
“噗嗤!”
短匕没有刺向敌人,反而在挣脱的瞬间,划破了他自己腰间的皮囊!
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着硫磺和油脂的古怪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那是严酋长给他的最后保命之物——一小罐极其粘稠、遇猛烈撞击或高温极易燃烧的“地火油”!本是用来在绝境制造混乱或焚毁重要痕迹的!
孟老二撞入瘦长杀手怀中的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入破裂的皮囊,沾满了粘稠的火油,不顾一切地狠狠抹在了瘦长杀手的胸前皮甲上!
“找死!”瘦长杀手又惊又怒,一掌狠狠拍在孟老二背上!
“哇!”孟老二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但他借着这一掌之力,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前扑跌,正好避开了矮壮杀手致命的一刀!他扑倒的方向,正是洞穴一角——那里,湿滑的洞壁缝隙中,正有丝丝缕缕无色无味的气体悄然渗出,带着一股微弱的、类似腐烂鸡蛋的腥臭味!孟老二一入洞时就已敏锐察觉,这是地下深处渗出的…沼气!浓度虽不高,但遇明火则…
机会!唯一的生路!
孟老二在扑倒的瞬间,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那沾满火油的布条,狠狠砸向洞壁一块嶙峋的尖锐岩石棱角!布条上,还残留着他刚刚抹上去的火油!
“砰!”
布条撞击在岩石上,火星迸射!那粘稠的火油,遇到撞击产生的火星和高温岩石棱角——
“轰!”
一团刺目、炽烈的橘红色火焰,如同地狱之花,骤然在黑暗的洞穴中爆燃开来!瞬间点燃了瘦长杀手胸前沾满的火油!
“啊——!”凄厉的惨嚎划破洞穴!瘦长杀手瞬间变成一个挣扎的火人!
更可怕的是,那爆燃的火焰,如同贪婪的舌头,猛地舔舐到了岩缝中渗出的丝丝沼气!
“轰隆!!!”
一声沉闷却威力惊人的爆炸在狭窄的洞穴内猛然响起!气浪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孟老二、矮壮杀手以及那燃烧的“火人”身上!碎石如同暴雨般从洞顶崩落!
“唔!”孟老二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另一侧的洞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全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胸前背后的伤口更是痛彻心扉。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看到那矮壮杀手也被炸得踉跄后退,满脸是血,惊怒交加地躲避着崩落的碎石和仍在燃烧的同伴。
浓烟、火焰、飞溅的碎石、呛人的毒气(燃烧不完全产生的一氧化碳)瞬间充满了洞穴!视线彻底被阻隔,混乱不堪!
就是现在!
孟老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绝。他强忍剧痛,挣扎着扑向沙七的尸体!时间紧迫,无法带走整个尸体,他必须拿到关键之物!他的手闪电般探入沙七那破烂皮甲的胸口内衬——记忆中,沙影卫最重要的身份凭证和紧急联络信物,是一块特制的、刻着独特沙蝎纹路的薄铁牌!
入手一片冰凉坚硬!果然还在!
孟老二一把扯下铁牌,看也不看塞入自己怀中,与那冰冷的“追风箭”紧贴在一起。同时,他目光扫过沙七扭曲的断腿附近,那里,沙土中似乎半掩着一点非自然的金属反光!他来不及细看,一把抄起,入手沉重冰凉,似乎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属箭头或令牌碎片,同样塞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转身,像一头浴血的独狼,朝着爆炸撕裂开的、通向洞穴更深处的、一个被碎石堵塞了大半的狭窄缝隙,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这是唯一的、未被杀手封锁的生路!他记得之前探查时,似乎有微弱的气流从那里透出!
“站住!”身后传来矮壮杀手气急败坏的怒吼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同伴垂死的哀嚎。但浓烟和不断崩落的碎石严重阻碍了他的追击。
孟老二不管不顾,用尽最后力气,在狭窄、充满烟尘和未知的缝隙中拼命向前爬行。身后,洞穴的爆炸似乎引发了连锁反应,沉闷的坍塌声不断传来,彻底封死了来路,也暂时隔绝了追兵和那地狱般的景象。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相对清新的空气!孟老二精神一振,奋力钻出。
眼前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竟身处黑风口外围另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天色已经蒙蒙亮,灰白的光线勾勒出沙丘狰狞的轮廓。身后,那巨大的黑色岩石群方向,一股浓黑的烟柱,如同不祥的狼烟,笔直地升腾而起,在死寂的黎明沙漠中,显得格外刺眼!
暴露了!
孟老二心头剧震。这烟柱,就是给所有潜在敌人指路的灯塔!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顾不上处理身上狰狞的伤口。剧痛、失血、脱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吞噬着他的意识。他辨认了一下月牙泉绿洲的大致方向,将怀中那枚冰冷的沙蝎铁牌和金属碎片死死按在胸口,仿佛那是支撑他不倒的最后力量。
“沙七…内鬼…玉王子…绿洲危…”沙七临终的嘶喊如同魔咒,在脑海中疯狂回响。巨大的疑云和冰冷的恐惧,比身上的伤口更让他感到刺骨冰寒。
他踉跄着,一步一个血印,融入渐渐亮起的灰白晨曦中,朝着绿洲的方向,亡命奔逃。每一步,都踩在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刀锋之上。身后,那冲天而起的黑烟,如同死神投下的巨大阴影,预示着即将席卷而来的、更猛烈的风暴。
***
当日头升到半空,炙烤着无垠的黄沙时,月牙泉边缘一片稀疏的胡杨林阴影里,严酋长安排的心腹暗哨,发现了如同血葫芦般扑倒在沙地上的孟老二。
“孟…孟二爷!”暗哨的声音带着惊骇的颤抖。
孟老二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唇干裂发白,胸前的伤口被沙土糊住,凝结成暗红色的硬痂,左臂的抓伤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触目惊心。他仅存的一点意识,让他死死攥着胸口的衣襟。
暗哨迅速发出信号,和另一名同伴小心翼翼地抬起孟老二,以最快的速度,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将他秘密送回了严酋长那座位于绿洲最僻静处的石屋密室。
当孟老二被轻轻放在铺着厚厚毛毡的石床上时,严酋长和接到紧急消息、面色凝重如铁的夏欣悦已经等在那里。
“快!拿水!最好的金疮药!还有续命的参汤!”严酋长声音低沉急促,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焦灼和凝重。他迅速上前,检查孟老二的伤势,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尤其是胸前那道几乎开膛破肚的刀伤,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更让他心惊的是孟老二那灰败的脸色和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
夏欣悦紧抿着嘴唇,双手微微颤抖,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配合严酋长。她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清洗孟老二伤口周围的沙土污血,动作轻柔而麻利。当清洗到胸前的伤口时,孟老二紧攥衣襟的手,因为疼痛的刺激,无意识地松开了些许。
一块沾满黑红血污的薄铁牌,以及一枚造型奇特、边缘锋利、同样被血浸透的金属碎片,从他怀中滑落出来,掉在厚厚的毛毡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严酋长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块铁牌上!那上面,一个狰狞的、尾部带着独特三叉钩的沙蝎图案,在血污中若隐若现!
“沙…沙影令?!”严酋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这块铁牌,是沙影卫核心成员的身份象征,见牌如见人!它出现在这里,沾满血污…意味着什么?
夏欣悦也看到了那枚沙蝎铁牌和旁边染血的金属碎片(她认出那碎片边缘的纹路,似乎与博斯国王室卫队的制式箭头有几分相似)。再结合孟老二这身几乎致命的伤势,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如坠冰窟。
“水…”孟老二在剧痛和参汤的刺激下,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在严酋长和夏欣悦焦急的脸上。沙七临死前那扭曲的面容、凄厉的嘶喊,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用尽全身力气,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破碎却如同惊雷般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彻骨的寒意:
“…沙七…死了…黑鹫卫…追杀…”
“…有…内鬼!沙影卫…出了叛徒!”
“…博斯…玉王子…是幕后!”
“…绿洲…位置…可能…暴露了…危…快…准备…”
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再次从嘴角涌出。他死死抓住严酋长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急迫、警告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内鬼?叛徒?”严酋长浑身剧震,握着孟老二手腕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沙影卫,齐家最后的底牌,守护绿洲的最大依仗,竟然从内部出了问题?这消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巨大的背叛感和寒意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感到一阵眩晕。
“玉王子…博斯国…”夏欣悦的脸色同样煞白,她猛地看向那枚染血的金属碎片,博斯国王室的影子如同巨大的阴云笼罩下来。而“绿洲位置暴露”的警告,更是让她心脏骤停!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片庇护了他们多年的世外桃源,随时可能被敌人的铁蹄踏碎!齐永丰、严静…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致命的刀锋之下!
密室中,空气仿佛凝固了。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混合着孟老二带回来的、那来自黑风口的死亡与硝烟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短暂的、建立在沉默和隐匿之上的平静,被彻底、无情地粉碎了。
孟老二带回的,不是希望,不是援兵,而是三重冰冷的、足以致命的噩耗:强大的追兵已然逼近,致命的叛徒就在身边(至少存在于他们寄予厚望的沙影卫内部),而他们最后的堡垒,也岌岌可危!
巨大的危机阴影,如同黑风口那冲天而起的浓烟,带着毁灭的气息,沉沉地压在了整个月牙泉绿洲的上空。风暴,已至门前。
严酋长布满老茧的手,缓缓地、却带着千钧之力,握紧了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弯刀刀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布满血丝的眼中,那属于老战士的凶悍和决绝,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巨大的压力下,轰然喷发!
“敲…惊沙鼓!”他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钢铁意志,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石壁上,“最高警戒!所有人…备战!绿洲…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