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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沙影疑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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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新笔趣阁】 52xbq.com,更新快,无弹窗!     惊沙鼓的余威尚未在月牙泉绿洲完全散去,紧绷的弓弦却因新的异动而发出更危险的嗡鸣。
    孟老二在夏欣悦不计代价的救治下,终于从鬼门关前被拽回了一丝气息。他胸前的刀伤被桑皮线紧紧缝合,裹着厚厚渗血的麻布,高烧虽退,但人依旧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清醒片刻,眼神也是浑浊而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呓语里,除了“沙七”、“黑鹫”,便是那如同毒刺般的“内鬼”。
    绿洲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严酋长铁腕的驱策下,用恐惧和愤怒强行支撑着防御工事。村口的木栅栏被粗大的沙棘藤蔓和削尖的木桩层层加固,壕沟挖得更深更宽,里面埋下了淬毒的蒺藜和捕兽夹。烽燧台上,日夜有眼睛熬得通红的汉子轮值守望,磨得锋利的箭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一个水井口都被沉重的石板封住大半,只留一个狭窄的取水口,由最信任的人把守。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沙尘味、新鲜木屑的苦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火油气息。
    然而,就在这高度戒备、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中,一个诡异的消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滑入了严酋长设在绿洲外围最隐蔽的暗哨耳中。
    负责西侧外围第二警戒线的哨长严铁柱,是在黄昏时分,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巡视一处被风蚀得如同蜂巢般的砂岩群时,发现的异常。在一块巨大岩石背风面的沙地上,几块黑色的小石子被刻意摆成了一个扭曲的图案——那图案乍看杂乱无章,像顽童的涂鸦,但严铁柱的瞳孔却在看清的瞬间骤然收缩!
    那是一只极其抽象的、尾部带着三叉钩的沙蝎!与孟老二带回的那枚沙蝎铁牌上的图腾,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线条更加扭曲,带着一种刻意的仓促和隐秘。在图案的旁边,还用枯枝划出了一个极其潦草、如同沙地蜥蜴爬过痕迹的符号——那是沙影卫内部,用来表示“紧急联络,危险”的古老暗记!严铁柱年轻时曾听严酋长提起过这种联络方式,但从未亲见。
    “沙影卫…来了?”严铁柱心头狂跳,巨大的希望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他。希望,是传说中的援兵终于现身;恐惧,是孟二爷带回的“内鬼”警告如同鬼影般缠绕不去。他不敢妄动,更不敢靠近,只是死死记住位置和图案细节,如同受惊的沙鼠般迅速撤回,将消息火速报给了严酋长。
    石屋密室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严酋长、夏欣悦和勉强靠坐在石床上、脸色蜡黄的孟老二脸上跳跃,映照出三人同样凝重如铁的神情。
    “又来了…”严酋长盯着严铁柱在地上用木炭复刻出的沙蝎图案和蜥蜴符号,声音低沉得可怕,“这次更近,暗号更急…是求救?还是索命?”
    夏欣悦秀眉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囊:“陷阱的可能性太大了。黑鹫卫已至门外,这‘沙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现身?还留下只有核心才懂的紧急暗号?这分明是在钓鱼!”
    “咳咳…”孟老二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伤口,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夏欣悦连忙上前,喂他喝下一点参汤。孟老二喘息稍定,浑浊的眼睛里却爆发出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光芒:“是饵…也得吞!沙七…用命换来的警告…不能白费!”他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地上那个蜥蜴符号,“这…这暗号…只有当年…跟着齐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才懂…假的…画不出…这神韵!”他眼中闪烁着痛苦与急切交织的光芒,“必须…弄清楚!到底…谁是鬼!否则…绿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你的伤!”严酋长低吼道,“外面是龙潭虎穴!”
    “死不了!”孟老二挣扎着想坐直,被夏欣悦按住,“我…熟悉…他们的路数…我去!鬼哭峡…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老地方…咳咳…你…带人…在外面…接应…”他看向严酋长,“若…是陷阱…你…就断后…别管我!”
    “不行!太冒险!”夏欣悦断然反对,“内鬼尚未现身,万一这信号本身就是内鬼与敌人勾结放出的诱饵,引你出去清除最后的知情人呢?或者,这根本就是玉王子派出的另一股力量,假扮沙影卫,意图搅乱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
    “那就…更要…揪出来!”孟老二眼中是豁出一切的疯狂,“躲在壳里…等死吗?玉王子…要的就是…我们…疑神疑鬼…不敢动弹!绿洲…拖不起!咳咳…”
    密室内陷入激烈的争执。孟老二的执拗源于对沙影卫刻骨铭心的认同和揪出内鬼的迫切;夏欣悦的谨慎则基于对全局安危的冷静判断和对玉王子阴险的深深忌惮;严酋长夹在中间,一面是生死兄弟以命相搏的请求,一面是绿洲存亡的重担。
    最终,严酋长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扭曲的沙蝎图案,猛地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油灯摇曳:“好!老孟,你去!但记住,事不可为,立刻撤!保命第一!”他转向夏欣悦,语气沉重,“欣悦,绿洲内部,就全靠你了!盯紧所有人!特别是…那几个最近出去过的!还有仓库!”
    夏欣悦看着两人决绝的神情,知道已无法更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忧虑,重重点头:“放心。你们…务必小心!”
    ***
    鬼哭峡,名如其地。两片巨大、被风沙侵蚀得千疮百孔的黑色岩壁相对而立,中间形成一道狭窄扭曲、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缝隙。夜风穿过嶙峋怪石的空隙,发出凄厉悠长的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令人毛骨悚然。月光被高耸的岩壁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谷底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
    孟老二换上了一身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的深褐色伪装服,脸上重新涂抹了特制的药泥,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精光闪烁的眼睛。他带着严酋长精心挑选的四名绝对心腹,如同四道无声的幽灵,在午夜时分,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峡谷深处预设的接应点——一处位于岩壁半腰、极其隐蔽的天然凹陷。严酋长则带着十余名绿洲最悍勇的战士,如同蛰伏的沙狼,埋伏在峡谷外围的沙丘和乱石之后,弯刀出鞘,弓弦半张,死死盯着峡谷唯一的入口,随时准备接应或断后。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流淌,只有鬼哭般的风声在耳边肆虐。孟老二伏在冰冷的岩石上,耳朵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动,受伤的身体在夜寒中阵阵作痛,但精神却高度集中。他手中紧握着一枚边缘磨得异常锋利的铜钱——这是他与“沙影”约定好的初步试探信物。
    突然!
    峡谷入口方向,几块碎石极其轻微地滚落下来,声音淹没在风啸中,却如同重锤敲在孟老二的心上!
    来了!
    几道同样融入夜色、动作迅捷如狸猫的黑影,贴着岩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峡谷。他们共有五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步伐沉稳,脸上似乎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们停在了谷底一片相对开阔的沙地上,距离孟老二藏身的凹陷尚有十余丈。
    孟老二没有立刻现身。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屏息凝神,目光如钩,死死锁定了对方。他在观察,观察对方的站位、姿态、呼吸节奏,甚至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才能淬炼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对方首领似乎也在等待。他抬手,打出一个极其复杂、双手交叠变幻的手势——那是沙影卫内部,只有分队长以上级别才懂的“夜枭”联络暗号!
    孟老二的心脏猛地一跳!手势完全正确!甚至那股沉稳肃杀的气质,都与他记忆中沙影卫的精英头领极为相似!难道…真是幸存的兄弟?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孟老二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动,那枚锋利的铜钱如同活物般从他指尖无声滑落,“叮”一声轻响,准确地落在下方一块平整的岩石上。
    这清脆的声响在呜咽的风声中异常突兀。谷底五人瞬间警惕,武器出鞘的细微摩擦声清晰可闻。为首那人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也看到了岩石上那枚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铜钱。
    他抬手,示意同伴稍安勿躁,然后独自上前几步,同样取出一枚边缘刻着细微锯齿的铜钱,屈指一弹。
    “叮!”两枚铜钱在岩石上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共鸣。
    信物无误!
    孟老二不再犹豫,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从凹陷处滑落,稳稳落在谷底,与对方首领隔着数丈距离相对而立。四名心腹紧随其后,呈扇形散开,手按武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沙影蔽日,黄泉引路。”对方首领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正是沙影卫惯用的切口。
    “血染狂沙,魂归故土。”孟老二沉声回应,目光锐利如刀,紧盯着对方蒙面巾下的眼睛,“报上名号,所属分队!为何联络?”
    “沙蝎营,第七斥候队,代号‘磐石’。”对方首领回答得干脆利落,“奉沙七统领遗命,联络旧部,重整旗鼓!我们…遭了叛徒出卖!”他的声音陡然带上刻骨的悲愤,“就在黑风口!沙七统领…被自己人…黑鹫卫偷袭!兄弟们…死伤殆尽!只有我们几个…拼死逃了出来!”他猛地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内衬上同样狰狞的沙蝎刺绣,以及一道新鲜狰狞、似乎还未完全愈合的刀疤!
    孟老二心头剧震!沙七!黑风口!叛徒!对方的话语和伤痕,与他亲身经历的一切严丝合缝!一股强烈的认同感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防。但他强行压下,声音依旧冰冷:“证据!沙七统领的信物何在?”
    “磐石”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痛楚,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带着焦痕的皮质地图残片,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似乎是血)勾勒着简易的路线和标记,其中一个醒目的狼头标记旁,潦草地写着两个字:“黑鹫”!
    “这是沙七统领…咽气前…塞给我的…”磐石的声音带着哽咽,“黑鹫卫在黑风口西北十里,沙狼丘背面的一个干涸河床里,设有一个秘密补给点!囤积了大量箭矢和火油!沙七统领说…毁了它…能拖住他们三天!”
    孟老二接过那染血的地图残片,入手粗糙冰冷,带着一股硝烟和血腥混合的气息。地图的绘制风格、标记习惯,甚至那暗红色的颜料…都与沙七的习惯吻合!他心中的疑虑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尘,瞬间淡去了大半,一股巨大的悲愤和同仇敌忾涌上心头!
    “叛徒是谁?‘内鬼’在何处?”孟老二急切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磐石”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具体…不清楚!只知道…代号‘沙狐’!是…是当年齐爷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潜伏极深!就是他…把沙七统领的行踪…卖给了玉王子!绿洲的位置…恐怕…也早就泄露了!”他猛地看向孟老二,语气急促而诚恳,“老哥!绿洲不能再待了!‘沙狐’就在你们中间!随时可能发难!跟我们走!我知道一处更安全的隐秘据点!我们联手,先毁了黑鹫卫的补给,再想办法揪出‘沙狐’,为统领报仇!”
    “沙狐”!齐爷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孟老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严酋长?夏欣悦?还是…其他早已埋骨黄沙的旧人?这个代号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他刚刚升起的信任之中!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绿洲尚有妇孺,不可轻弃。你等先到外围废弃的‘鹰嘴岩’烽燧暂避,待我回禀酋长,再定行止。”他报出了一个预设的临时联络点。
    “磐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点头:“好!鹰嘴岩!我们等你们消息!务必…尽快!黑鹫卫的鹰犬,随时可能扑过来!”他收起地图残片,抱拳一礼,带着手下迅速退入峡谷更深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孟老二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沙七的遗物、悲愤的控诉、指向明确的“沙狐”…一切都似乎严丝合缝。但“磐石”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闪烁,以及他急于带人离开绿洲的提议,又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在孟老二的心头。
    “孟二爷,我们…”一名心腹低声询问。
    “撤!回绿洲!”孟老二果断下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需要立刻与严酋长和夏欣悦商议。无论真假,“沙狐”的代号和黑鹫卫补给点的情报,都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然而,就在他们五人刚刚退出鬼哭峡,踏上返回绿洲外围的沙路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几座巨大沙丘后响起!不是弓箭,而是劲弩!速度快得惊人,角度刁钻狠辣,直取孟老二和他身边两名心腹的要害!
    “敌袭!散开!”孟老二厉吼一声,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向侧后方扑倒!他身边的绿洲战士也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反应极快,纷纷翻滚躲避。
    “噗嗤!”“呃啊!”
    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和肉体被穿透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一名心腹战士被一支弩箭贯穿了肩膀,惨叫着倒地!另一名战士则被擦着肋下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杀!”沙丘后,七八个如同鬼魅般的黑影跃出,清一色的黑色紧身皮甲,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冰冷的眼睛。他们手持狭长的弯刀或利于劈砍的短柄斧,动作迅猛如电,配合默契,如同扑食的狼群,瞬间就缠了上来!刀光斧影在月光下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黑鹫卫!”孟老二目眦欲裂!对方的身手和装备,与黑风口洞穴里遭遇的杀手如出一辙!他拔出淬毒短匕,强忍伤口的剧痛,如同受伤的猛虎般迎了上去!匕首划出一道阴狠的弧线,逼退一名扑向受伤同伴的敌人。
    战斗瞬间爆发!绿洲战士虽悍勇,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人数占优,装备精良,配合更是狠辣。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在寂静的沙漠夜里格外刺耳。孟老二以一敌二,短匕如同毒蛇的信子,招招搏命,暂时拖住了两名敌人。但他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胸前的绷带,动作开始变得迟滞。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传来,又一名心腹战士被弯刀划开了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但他死死抱住敌人的腿,用尽最后力气嘶吼:“二爷…快走!”
    混乱中,一名被孟老二匕首划伤手臂的黑鹫卫闷哼一声,动作稍有迟滞。孟老二抓住这瞬间的空隙,一脚狠狠踹在另一名敌人的膝盖上,将其踹倒,同时对着那名受伤的战士嘶喊:“柱子!撑住!记住…那个…左撇子…他…他翻越前面…那个矮崖…的动作…太…太熟…像…像在绿洲…练过…”
    名叫柱子的战士浑身浴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听到孟老二的话,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清明,他死死盯着那个被踹倒后迅速翻滚起身、试图再次扑向孟老二的敌人,看着对方极其熟练地侧身、蹬地、借力翻越旁边一道不过半人高的沙岩矮崖的动作,那流畅的程度,绝不像是在陌生地形下的临时反应!
    “…是…是…熟悉…地形…”柱子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含糊却如同惊雷般的字眼,头一歪,气绝身亡!
    熟悉地形?!孟老二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内鬼!真的有内鬼!而且就在绿洲!甚至可能参与了这次伏击的策划!
    “撤!”孟老二再无恋战之心,悲愤与恐惧交织。他猛地将手中一枚特制的***砸在地上!
    “砰!”一股浓烈刺鼻、带着辛辣气味的黄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趁着烟雾的掩护,孟老二和仅存的另一名心腹战士,如同丧家之犬,带着满身伤痕和柱子的尸体,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包围圈,朝着绿洲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隐约传来黑鹫卫气急败坏的呼喝声,但并未深追。
    ***
    祠堂侧后方的石屋,再次被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笼罩。
    柱子残缺的尸体被白布覆盖,放在角落。仅存的那名心腹战士也身负数创,在夏欣悦的紧急处理下昏睡过去。孟老二胸前刚缝合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浸透了麻布,他脸色灰败地靠在石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沙狐!代号‘沙狐’!就在我们中间!是…是当年齐爷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孟老二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磐石…给的…补给点地图…在这里!”他将那张染血的皮质地图残片拍在床边。
    严酋长接过地图,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夏欣悦则紧抿着嘴唇,快速处理着孟老二的伤口,眼神冰冷如霜。
    “柱子…临死前…看到了…”孟老二死死抓住严酋长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那个…伏击我们的…黑鹫卫…翻越矮崖…的动作…熟悉得像…像在自家后院练过!他…他说…‘熟悉地形’!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再次涌出。
    “熟悉地形…”严酋长喃喃重复,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绿洲的地形细节,尤其是外围那些可供利用的掩体和路径,只有负责巡逻布防的核心人员才完全掌握!内鬼的级别,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还有…‘磐石’…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夏欣悦冷静地追问。
    “地图…像是真的…沙七…的习惯…假不了…”孟老二喘息着,“但…他想带我们走…太急…还有…他提到‘沙狐’时…眼神…闪了一下…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无论真假,‘沙狐’的代号和补给点的情报,都必须利用!”严酋长猛地站起,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老孟,你安心养伤!欣悦,盯死内部!特别是…负责过外围布防图纸的,还有那几个最近外出过的!我去布置!鹰嘴岩那边…暂时不理!”
    严酋长带着地图,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大步离开了石屋。
    夏欣悦看着孟老二痛苦而焦灼的脸,又看了看角落柱子盖着白布的尸体,心中如同压着万钧巨石。她拿起孟老二换下的、沾满血污的破旧外衣,准备清理掉。就在她抖开衣服的瞬间,“叮”一声轻响,一枚小小的、边缘异常锋利的金属物件从衣襟的破口处掉了出来,落在石地上。
    夏欣悦弯腰捡起。那是一枚造型奇特、带着明显断裂痕迹的金属箭头,上面沾染着黑红的血污(正是孟老二从沙七尸体旁捡到的那枚)。她正要将它收起,目光却无意间扫过石屋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那是之前清理绿洲废弃烽燧瞭望台时搬下来的垃圾,还没来得及处理。
    其中,一块锈迹斑斑、形状不规则的厚重铁片,边缘似乎也有断裂的痕迹,上面隐约有些模糊的刻痕。
    夏欣悦的心猛地一跳!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她快步走过去,捡起那块沉重的铁片,又拿起那枚染血的箭头碎片,小心翼翼地、将箭头断裂的茬口,对准铁片边缘一处凹陷的断痕…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契合声响起!
    那枚染血的箭头碎片,竟然严丝合缝地嵌入了那块厚重铁片的断裂处!拼合之后,一个完整的、狰狞的图案清晰地呈现在冰冷的金属表面——那是一只栩栩如生、昂首翘尾的玉蝎!蝎身用一种极其昂贵的青绿色玉石镶嵌(虽已蒙尘暗淡,但材质可辨),蝎尾的毒钩则是寒光闪闪的玄铁打造!这正是博斯国那位以“玉”为号的王子——欧阳玉廷,麾下最神秘、最精锐的私人卫队——“玉蝎卫”的独有徽记!
    铁证如山!
    夏欣悦握着这块拼合完整的“玉蝎”徽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指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心脏都仿佛被冻僵!玉王子!真的是他!他的触角,不仅伸向了沙影卫,制造了叛徒和杀戮,甚至…他麾下最隐秘的力量,其信物碎片,竟然出现在了绿洲的废弃烽燧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玉王子的渗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早!绿洲,早已不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一直处于毒蝎的窥视之下!
    “欣悦…怎么了?”孟老二虚弱的声音传来。
    夏欣悦缓缓转过身,将手中那块拼合后、散发着不祥寒光的完整“玉蝎”徽记,递到了孟老二眼前。她的脸色在油灯下惨白如纸,声音却冷静得可怕,带着一种洞悉了最深沉黑暗的寒意:
    “孟二哥…你看。玉王子的蝎子…早就…爬进我们的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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