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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三司会审
皇帝看着他们吵起来了并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奏折,指腹摩挲着“杨越”两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三司会审,按律办事。但有一条——”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文。
“不能让他死在牢里。”
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
“朕赏过的人,要杀要剐,也得明明白白地。别让人说,朕这天子,赏得随意,杀得也随意。”
“臣遵旨。”
刑部尚书连忙躬身应道,心里却暗自嘀咕。
这杨越也是运气好,居然能让陛下亲自开口保他一命。
烛火在窗纸上投下皇帝的影子,颀长而沉默。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里的玉扳指再次转动起来。
边境的雪,应该下得很大吧。
皇帝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雪夜。
刘承宗从西域送来捷报,奏折里说“臣定守好国门,不让胡马踏过玉门关一步”。
可如今,那个当年意气风发的将军,却只能在大牢里苟延残喘。
而这个叫杨越的年轻人,会不会是另一个刘承宗?
想到这些,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将奏折放在案上。
有些事,终究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
三日后,刑部大牢来了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他穿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与这污秽的牢狱格格不入。
“哪个是杨越?”
老大夫进来以后直接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苍老的威严。
刘老栓反应最快,连忙扒着栏杆喊。
“这儿呢!这儿呢!”
差役打开牢门,老大夫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杨越肩胛的伤口。
溃烂的皮肉已经发黑,箭头留下的窟窿里还嵌着些碎布,看得人头皮发麻。
“怎么能这么胡闹呢。”
老大夫皱着眉,从药箱里拿出小刀和镊子给他处理。
“你这个再这么弄,再晚两天,这胳膊就保不住了。”
杨越咬着牙没吭声。
小刀划开皮肉的疼比伤口本身更甚,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其实他能感觉到老大夫的动作很稳,比铁木村那个老大夫好的多了。
这个老大夫每一次下刀都精准利落,显然是有真本事的。
“忍着点。”
可能知道他很疼老大夫递给他块干净的布条,“咬着。”
杨越却只是摇摇头,声音沙哑:“不妨事。”
旁边的刘老栓看得直咋舌,
“小子,你这忍耐力可以啊。想当年我中箭的时候,疼得在地上滚了三圈。”
老大夫看他不用,也不挣扎。
便没理会他们的闲聊,专注地清理着伤口,撒上白色的药粉,又用干净的布条层层缠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对着差役道,
“每日换药,给他弄点带油星的吃食,不然好得慢。”
差役点点头,没说答不答应,只是锁好牢门,领着老大夫往外走。
“看来你这小子命不该绝。”
刘老栓等老大夫走了以后才凑过来,眯着眼打量他的伤口。
“能让太医院的张院判亲自来牢房看病,你面子不小啊。”
杨越愣住了:“太医院的?”
“可不是嘛。”
刘老栓咂咂嘴。
“当年我在西域养伤,就是他给看的。”
“这老头脾气倔,除了皇帝和几位王爷,谁的面子都不给。”
杨越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包扎好的伤口。
那里传来阵阵清凉,压过了之前的剧痛。
他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上面那位的吩咐。
于是又过了五日,杨越的伤势好了大半,已经能正常活动。
这天清晨,两个穿着官服的人走进大牢,手里拿着卷宗。
“杨越,提审。”
刑部的会审大堂庄严肃穆,黑色的“正大光明”匾额悬在梁上,透着冰冷的威严。
三司官员坐在案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杨越身上。
“杨越,你可知罪?”
刑部尚书率先开口,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末将不知。”
杨越挺直脊背,尽管穿着囚服,依旧带着军人的挺拔,
“末将出兵,是为救陈武将军,何罪之有?”
“放肆!”
看到杨越不知悔改的样子兵部侍郎拍案而起,指着他怒斥。
“可是当初明明王校尉有令,不许私动兵戈,你还敢违抗军令,私自带人闯风雷军大营,此乃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按律当斩?”
杨越却是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堂下的官员,
“那请问大人,见死不救,又该当何罪?”
“陈将军是我大雍的功臣,难道就该被困在敌营,任人宰割?”
“你……”
这话跟皇帝说的差不多,兵部侍郎也不能反驳,所以直接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通红。
旁边的大理寺卿见状连忙打圆场。
“杨百夫长,救陈将军有功是事实,但违抗军令也属实。功过能否相抵,还需从长计议。”
“如何从长计议?”
杨越寸步不让。
“末将只知,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不是眼睁睁看着袍泽受难而无动于衷!”
本来这个事情就存在争议,还有皇帝意味不明的态度。
所以这话一出,大堂里面都不管杨越了,倒是先吵起来了。
“杨越,你当真这么认为!”
兵部尚书猛地拍响案几,铜笔架被震得叮当乱响。
“区区一个百夫长言行举止竟敢如此狂妄。”
“既如此,老夫就革去你的军职,杖责四十,流放三千里,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令行禁止!”
“尚书大人这是要自断臂膀?”
看到兵部尚书直接定罪禁军统领霍然起身,甲叶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陈将军是跟着先帝平过西域的功臣,若不是杨越舍命相救,此刻早已成了风雷军的刀下鬼!”
“这般大功,别说只是抗命,便是真有过失,也该功过相抵!”
“统领大人这话未免太偏颇!”
户部侍郎推了推歪斜的官帽,也反驳。
“军法无情,若抗命都能被宽恕,那军令如山四个字岂不成了空谈?”
“今日放过杨越,明日就敢有人违抗皇命,届时谁能担责?”
“担责?我担!”
老将出身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拄着拐杖上前,银须在胸前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