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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沧州的盐比黄金还贵
其中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男孩胆子大,指着货担里的拨浪鼓问。
“老爷爷,这个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能。”
户部尚书拿起拨浪鼓摇了摇。
“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们自己出来晃荡?”
男孩的糖渣粘在嘴角。
“爹去县城找活干了,娘说他去了半个月,连个音讯都没有。”
“村里好多叔叔伯伯都走了,说是去县太爷家里种地了,管饭。”
“县太爷那边能吃饱?”户部尚书漫不经心地问,手指转着拨浪鼓。
“不知道。”
另一个女孩抢着说,“我觉的不能,因为王阿爷从那边回来,说好多人挤在破庙里。”
“官府的人拿着鞭子赶他们去干活,饭却只给半碗稀粥,好多人都病倒了。”
户部尚书“哦”了一声,又给每个孩子塞了块糖:“快回家吧,别让娘担心。”
看着孩子们蹦跳着跑远,他才直起身,眼角的笑纹淡了些,对杨越低声道:“小心点。”
杨越点点头。
就这样两个人走走停停,竟然也到了傍晚。
主要还是户部尚书的问题比较多,见到谁他都要过去问两句。
出了沧州,官道上的商旅渐渐稀疏,只有几队漕工推着独轮车往县城赶。
“哎,城里住不了,还要绕开驿站。”
户部尚书摸了摸腰间的钱袋,里面的碎银因为购买了货郎的担子已所剩无几。
“那些人说不定在驿站也设了卡,只要我们过去,他们就会通知来杀我们的人。”
杨越说不了话,只能将货担里的长刀往深处塞了塞,露出的刀鞘缠了层粗布,看着像根普通的扁担。
随后他们还没走三里地,前方忽然出现两匹快马,骑手穿着皂隶服饰,腰间佩着短刀,拦住了去路。
“站住!干什么的?”为首的皂隶勒住马,目光在货担上扫来扫去。
户部尚书连忙放下担子,弓着腰陪笑。
“回官爷,小的是走江湖的货郎,这是我家哑仆,往东边做点小买卖。”
他说完从货箱里摸出两盒胭脂。
“官爷要是不嫌弃,这点小东西您拿着,给嫂子添个彩头。”
皂隶接过胭脂掂量着,眼神却在杨越身上打转。
实在是他身形高大,不像这边的人。
“哑仆?我怎么看着面生得很?北方来的?”
他忽然翻身下马,伸手就要去掀杨越的毡帽。
杨越猛地侧身避开,指尖在袖中扣紧了枚短匕——那是从客身上搜来的,淬了些麻药。
户部尚书见状忙过来打圆场。
“官爷别见怪,这小子天生怕生,前阵子更是被兵爷吓着了,所以这才见了穿官服的就哆嗦。”
他说话间继续往皂隶手里塞了块碎银。
“而且我们就是普通货郎,哪敢惹事?”
皂隶掂了掂银子,又看了看货担里的针头线脑,最终还是折服于手里的银子骂了句“晦气”便翻身上马离开。
终于等人走了老远,杨越才松开紧握的短匕。
户部尚书回头望了眼,低声道。
“是县里的衙役,看来确实有人打过招呼,让他们留意可疑人等,我们不能住在正经驿站了。”
是夜,不能光明正大的,所以两人只能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歇脚。
杨越拾了些枯枝生火。
户部尚书则是从货担里摸出两个干硬的窝头,递给他一个。
“快了,再走两日,过了胶河就是胶东地界了,到时候那些人就不敢这么大胆了。”
杨越啃着窝头,忽然想到白天户部尚书的举动,用树枝在地上写道。
“沧州盐价百文,胶东会不会便宜一点?”
“不会,只会更贵。”
户部尚书往火里添了根柴,看起来并不想多说这个事情。
“到那里你就知道了,算了,不说胶东了。”
他转移了话头,目光落在杨越身上。
“说说咱俩在沧州见到的那些,你觉得这边的情况,怎么破局?”
杨越知道他意有所指。
沧州靠运河,胶东临海盐,看似不同,实则都是被盐荒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
这个是不好回答的问题。
杨越想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捡起根烧黑的木炭,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盐池。
紧接着他又画了几个小人扛着锄头,指了指旁边的破庙,再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最后竖起两根手指,一根代表官府,一根代表百姓,做了个“平等”的手势。
户部尚书起初没看懂,但是慢慢的联想到什么,眼睛越睁越亮。
“你是说,让流民修盐田,管饭,还能抵徭役?”
他抚掌起身,火堆的光在他脸上跳动,
“这法子比强征省力!百姓有了活路,自然不会闹事,盐田也能修好,一箭双雕!”
杨越又画了个天平,一端放着盐,一端放着铜钱,将铜钱的那端往下压了压,指了指地上的“百姓”二字。
“盐价不能定太高?”
户部尚书接上话。
“你的意思是说,要是卖太贵,百姓买不起,产再多盐也没用?”
杨越重重点头,炭笔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百姓不是不要盐,是被高价挡在了门外。
户部尚书本就是转移话题,没指望他回答的。
却没想到发现了惊喜,他围着地上的画转了两圈,忽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杨越。
“你这见识,比朝中那些只会念圣贤书的官员强多了。”
“可你一个百夫长,天天跟刀枪打交道,怎么懂这些民生琐事?”
杨越放下炭笔。
他扯掉脖子上的粗布巾,露出喉间淡淡的勒痕——那是为了装哑巴,故意用布带勒出的痕迹。
“在铁木村。”
他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
“见过大家的难处。”
听到这话户部尚书沉默了许久,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庙墙上,忽明忽暗。
“一直以来是我小看了你。”
他缓缓开口。
“现在看来你不仅打的了仗,更能做的了指挥。”
杨越摇摇头,重新用布巾勒住喉咙,变回那个沉默的哑仆。
夜色渐深,户部尚书说了今夜的最后一句话。
“大乾断了商道,这仗躲不过了。”
“再这样的乱世里,像你这样能打仗、懂民生的人,最容易出头。”
“若是真打起来,便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