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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反对！”姜九梨急得直跺脚，“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现实。”
“悦悦，你从小锦衣玉食，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艰辛。谢远舟每个月工资大半都要寄回家，你们要是结婚，你可能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还有你父母和爷爷奶奶那边，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就算你不嫁到冯家，他们也不会同意你嫁给谢远舟吧？”
“我的确说的有点早了，可感情这事儿来势汹汹，我担心到时候......”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
她担心真到了两个人难分难舍的阶段，一切就更难办了。
“好吧，好吧。”阮秋悦态度松缓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不瞒你说，我对谢远舟的确有不同的感觉，但要说喜欢，也谈不上。”
“你就别担心这件事儿了，我现在啊，只想把冯家的事情给处理了。”
姜九梨也不想把关系搞的太僵。
再说了，她已经尽了自己应该尽的义务，再说下去只会让阮秋悦心里不舒服，也就顺势下坡，转移了话题。
“你哥说了，这件事他会着手去办。不过我也有个法子，你想不想听听？”
一听这个，阮秋悦顿时来了精神，“你说，你说！”
***
送走姜九梨和阮秋悦，王琳擦了擦手。
“远舟，”王琳走过去，压低声音，“来，姐跟你说几句话。”
谢远舟收回目光，跟着表姐进了里屋。
王琳关上门，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我看那个阮同志对你印象不错啊，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你看。”
谢远舟耳根一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姐，你别瞎说。”
“我瞎说？”王琳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姐我眼睛毒着呢！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谢远舟摇头，声音低沉，“不可能。”
王琳凑近了些，语气热切，“我的傻弟弟啊，你知道吗？她可是霍家的千金，霍冬临的亲妹妹。”
“虽然姓氏不同，但那是他们霍家的家事。你要是能抓住她，以后在军工厂还愁什么？”
谢远舟轻轻转动手里的茶杯，水波微微晃动。
他想起阮秋悦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夏夜的星星。
但他很快压下这念头，苦笑道：“姐，我根本没打算找对象。”
“胡说！”王琳皱眉，“你都二十七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谢远舟放下茶杯，语气温和，“我家里什么情况，姐你不是不知道。妈身体不好，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我哪有余力成家？”
王琳不以为然，“成了家，两个人一起奋斗不是更好？阮同志家里条件那么好，说不定还能帮衬你一把。”
“姐！”谢远舟猛地抬头，眼神锐利，“这是我自己的家事，不能拖累任何人，再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吃软饭。”
屋内一时寂静。
王琳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叹了口气，“姐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看你一个人太辛苦，还有你妈年纪也大了。”
“哪次见了我，不唠叨半天，让我帮着你找对象。”
谢远舟的肩膀微微放松，“我知道姐是为我好。但我的情况，不适合拖累别人。”
“哎呀，你真是个傻小子！你要真跟阮同志好了，哪里是拖累她啊，她随便拿出点嫁妆就够你们一家子生活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目光柔和下来，“阮同志.....她像温室里的花，我不会把她拉下火坑的。”
王琳走到他身边，语气软了下来，“远舟，你太看轻自己了。你是大学生，技术员，前途无量。只是暂时困难些......”
“暂时的困难？”谢远舟苦笑，“我两个弟弟才读初中，妹妹还在上小学，我妈身体也不太好。”
“姐，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他转身拿起外套，“替我谢谢姐夫的好酒。厂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王琳急忙拦住他，“等等！就算不谈这个，你以后也多跟姜九梨走动走动。她在互助中心工作，人脉广，对你工作有帮助。”
谢远舟点点头，但眼神飘忽，显然没往心里去。
“还有，”王琳急切喊道：“阮同志现在住我小姑子那里，你要是......”
“姐！”谢远舟打断她，眉头紧锁，“我说了，不可能的事。”
王琳被他的坚决震住，半晌才嘟囔道：“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但你得答应姐，遇到合适的姑娘，别总把自己封闭起来。”
谢远舟勉强笑了笑，没接话。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又想起这是表姐家，忍住了。
走到院门口，王琳突然叫住他，“远舟，姐最后说一句。”
“人不能总为别人活，你也该为自己想想。”
对于这个表弟，王琳是一点嫉妒心都没有，只有心疼。
谢远舟的背影僵了一瞬，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知道了，姐，回吧。”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投在青石板路上。
谢远舟摸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见阮秋悦低头浅笑的模样。
“霍家的千金......”他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将烟头踩灭。
路过供销社时，谢远舟停下脚步。
橱窗里摆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巾，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想起阮秋悦今天穿的也是这个颜色的衬衫，衬得她肌肤如雪。
“同志，要看看这条丝巾吗？”售货员热情地招呼。
谢远舟的手在口袋里攥了攥。
里面是他这个月刚领的工资。
除了自己的生活费，剩下的都要寄回家。
想到这儿，他无力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同屋的技术员正在听收音机。
“谢工，回来啦？”对方随口问道，眼睛没离开手里的图纸。
“嗯。”谢远舟简单应了一声，拿起脸盆去水房。
冷水泼在脸上，他试图冲走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但闭上眼睛，耳边却响起阮秋悦清脆的笑声。
“我一定是疯了！”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落，“谢远舟，不要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