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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御座上,朱佑樘扫视了众人一周,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对于这个议题,朝堂上的这些大臣,显然都是有些犹豫的。
原因也很简单,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一般来说,在太子登基之后,能够被晋封的后妃,都是此前就已经经过册封,位阶高低暂且不论,至少都是登基在册,有迹可查的。
而现在朱佑樘提出来的这两个『选侍』,没有经过任何的册封,甚至于在此之前,东宫中的大臣都不知道有她们的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个人是不是为了封妃,被临时塞进来的,在场这些人都弄不清楚,自然是有所犹豫。
不过,朱佑樘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其实,周太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传旨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将当年的起居注给找了出来,还弄了一些其他的证据出来。
如果朱佑樘愿意的话,此时完全可以拿出来堵住这些朝臣的嘴,但是……
「陛下,臣以为不妥。」
这次站出来的仍是徐溥,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说出什麽反对意见的时候,年轻的徐阁老却话锋一转,道。
「二位选侍既曾侍奉青宫,又有太皇太后懿旨,自当与太子妃同册,但是依照朝廷惯例,无子封妃过于荣宠,故而,臣以为可稍降位份,册为贵人即可。」
然而,他的话刚刚说完,同样是新任的内阁首辅刘吉,就摇头道。
「不妥,后宫当中向来只有皇后,贵妃,妃三个正式位阶,诞下子嗣方可封妃乃是针对于被临幸的宫女而言,但二位选侍本是潜邸旧人,一直跟随青宫。」
「此前仁宗,宣宗,英宗,先帝朝时,青宫旧人皆在登基后随册为妃,以示恩典,何况,既是太皇太后慈谕,我等自当遵行,陛下,臣以为册封二位选侍为妃并无不妥,亦敕礼部尽早拿出章程,以正六宫本分。」
明朝的后宫制度简单而混乱,前者是因为从制度上来说,妃嫔的等级就只有三个,皇后,贵妃,妃,其馀以下没有品级,都统称为贵人。
但虽然叫是这麽叫,其实也和宫女差不多,其待遇完全要看皇帝是否宠爱。
而之所以说混乱,是因为这套简单的制度,在执行方面很不严谨。
首先是宣宗时期,曾短暂出现过国嫔的封号,再有就是宪宗时期,众人皆知的万贵妃,实际上的品级是皇贵妃,位在贵妃之上,是宪宗皇帝专门特设的位阶。
所以实质上来说,眼下徐溥的态度就是,他知道这两个选侍的来历有猫腻,所以想着糊弄糊弄,随便给个品级,就算是登记在册,知道后宫有这麽两个妃嫔也就罢了。
但到了刘吉这,他直接就忽略了这中间可能存在的灰色地带,将两个选侍归入了潜邸旧人的范畴,然后搬出一堆大道理来压徐溥。
闻言,朱佑樘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回答二人,而是对着一旁的周洪谟问道。
「周尚书,你掌礼仪之事,觉得此事如何?」
众人纷纷看向了周洪谟,这位尚书大人的态度也很简单。
「回禀陛下,此既是太皇太后慈谕,臣等自当遵行,又关乎六宫正位,礼部自当遵行。」
好吧,这个结果简直是毫无疑问。
别忘了,上次朝会的事,周洪谟是第一个站出来附和万安的,如今万安走了,他还留在朝堂。
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跟天子呛声。
见状,朱佑樘再次抬头,道。
「礼部觉得并无不妥,诸卿,可还有其他异议?」
到了此时,朱佑樘这个皇帝的态度,显然已经明确。
一旁的王恕还想再说些什麽,然而,徐溥却已经抢先一步,道。
「回陛下,既然刘阁老和周尚书都是此意,臣等自然并无异议。」
见状,刚刚回京的屠滽也跟着道:「臣附议。」
其他的几个尚书,对这件事本就无可无不可,很快也都随声附和。
没了奈何之下,王恕也只得不再开口。
于是,这件事便就此定下,朱佑樘这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他这段时间的布局没有白费,经过了这麽一遭。
从刚刚发生的事便可看出,他这个新天子在朝中的威望和影响力,已经比之前高了不止一筹。
当然,如果朱佑樘想的话,还可以更进一步做到乾纲独断。
但是目前来讲,暂时没有必要。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朱佑樘虽然经历过数百年的沧桑轮回,见识远超在场的这些人,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全知全能的,保留让下面的人说话的勇气,还是有必要的。
后宫的事是小事,之所以专门拿出来说,更多的还是试探如今朝臣的态度,既然探清楚了,自然就要开始说正事了。
「这段时间下来,朕接到了不少章奏,都是关于传奉官和李孜省一党的。」
「李孜省一党现已捕拿下狱,锦衣卫已经勘审清楚,其犯有结交近侍,夥同梁芳,陈喜等人盗卖内库财物,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等诸般大罪,相关文书已经命人送到了刑部。」
「杜尚书?」
「臣在。」
此时的杜铭倒是没有了之前的老迈之态,动作敏捷的就走到了殿中,跪倒在地。
不过,这番动作,却是叫在场众人为之一惊。
锦衣卫的文书已经送到刑部了?
他们怎麽丝毫的消息都不知晓,怪不得这杜铭刚刚在偏殿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打瞌睡。
这个老家伙,嘴还真是严。
「文书卿家应该都已经看过了,刑部之意,当如何处置李孜省一党?」
朱佑樘问道,杜铭显然也早有准备,从袖中拿出一本奏章,递了上来,然后开口道。
「回陛下,臣接到文书之后,召集了刑部两位侍郎共同商议,以为李孜省以结交近侍,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当判流放两千里,家产抄没,其党羽邓常恩,赵玉芝,凌中,顾玒,顾经,曾克彰,黄大经等人亦当同罪。」
「梁芳,陈喜等人,因是内宦,刑部不敢擅专,当由陛下亲自处置,另有法王,佛子,国师,禅师,番僧等冒滥升赏,盗窃宫中财物,除抄没家产外,应各有惩处,请陛下御览。」
抛开刑部将消息守的死死的这一点,这个结果,在场众人还是满意的,李孜省一党在朝多年,权势煊赫,传奉官和各种寺庙道观的滥觞,大半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现如今只是判了流放,还留了一条性命,已经算是恩宽了。
朱佑樘展开奏章看了一遍,依然没有立刻表明态度,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吏部尚书李裕,问道。
「李卿家,朕听说你和李孜省乃是同族,你觉得如此处置,是否得当?」